滿院子的女人都被方錚這一舉動驚呆了。
見過狠的,沒見過這麼狠的,別人逃避某件事的時候,都是扭頭便跑,方大少爺?shù)购茫灰а腊炎约耗X袋朝柱子上撞,這得需要多大膽識呀,以方錚平日的爲人來說,今日之舉,實在是出人意料。
衆(zhòng)女呆了一下後,頓時反應(yīng)過來,都急得不行,紛紛搶上幾步,蹲在方錚身前,焦急的喚著,下人們也進來了不少,眼色機靈的,又轉(zhuǎn)身飛快的跑出去請大夫了。
方錚緊緊閉著眼,死咬著腮幫子,像個英勇就義的烈士,他的額頭上撞出一個又紅又腫的包,臉色蒼白如紙,還不停的流著汗,任憑衆(zhòng)女怎麼喚他,他仍是不醒。
長平眼淚流個不停,深悔自己不該如此逼他,不就多娶個妾嗎?方錚房中已收了四五個,再多一個又何妨?自己何必如此計較,累得方錚竟做出撞柱之舉,他若有個好歹,自己可怎麼辦?
嫣然和韓亦真也急壞了,蹲在方錚身前不住的喚他,急得美目中珠淚漣漣。
“夫君!你……你怎麼了?我……我錯了,我不該逼你……”長平泣不成聲。
方錚仍閉著雙眼,沒有絲毫醒轉(zhuǎn)的跡象。
長平哭到一半,忽然站起身,怒視著韓亦真,道:“是你!都是你!我夫君有家有室之人,若不是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又怎會不顧家中妻兒,甚至情願一死了之?你……你韓家縱是江南第一世家又如何?我堂堂華朝公主,便收拾不了你韓家麼?”
韓亦真擦了擦眼淚,看著這個害得方錚撞柱的女人,素來沉穩(wěn)冷靜的她,此時也發(fā)怒了。
“我迷得他神魂顛倒是我的本事,你是方家正室,豈有逼得夫君撞柱自盡的道理?堂堂華朝公主,難道不知何謂夫妻綱常麼?夫爲妻綱的道理都不懂,你怎麼做他的妻子?你若不是這般潑辣善妒,他……他又何至於撞柱自盡?我一不圖你方家權(quán)勢,二不圖你方家財富,與他相愛,純發(fā)於本心,無一絲一毫雜質(zhì),你們都愛得他,爲何我便愛不得了?我韓亦真捫心自問,對他的愛可比你們少一分一毫?”
說到這裡,韓亦真的美目投向地上躺著的方錚,見他仍是昏迷不醒的樣子,她的心彷彿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疼得喘不過氣來。
長平語塞,想到平日種種所行,無不強勢潑辣,如此說來,莫非真是自己的善妒,逼得這混蛋不惜撞柱麼?我……是不是對他太兇了?長平不由悲傷莫名,蹲下身去,輕輕撫著方錚的臉龐,眼淚流得更兇了。
衆(zhòng)女圍著方錚,各自想著心事,場面一時沉默。
未多時,下人將大夫請來,由於方錚的兩位夫人懷有身孕,胖子早就派了兩名御醫(yī)住進了方府,方便隨時照看,所以大夫來得倒快。大夫見方錚昏迷不醒,不由吃了一驚,他是宮裡的御醫(yī),自是認識方錚,一見國公爺竟如此模樣,額頭上還一片紅腫,大夫楞了半晌,吃吃道:“這……這可是有人行刺?”
長平一擦眼淚,怒喝道:“少廢話!你是大夫又不是官差,不該你管的事你少管!快來給我看看,若治不醒他,老孃誅你九族!”
大夫嚇得一哆嗦,急忙蹲下身開始診治,抓過方錚的手腕,開始號脈,捋著鬍鬚號了半天,大夫擡頭,迎著衆(zhòng)女焦急的目光,詫異道:“咦?國公爺?shù)拿}象四平八穩(wěn),好似……好似……並無不妥啊……”
衆(zhòng)女一楞,卻見大夫又搖搖頭,衆(zhòng)女的心又提起老高。
“不對,還是有些不妥……國公爺腎內(nèi)虛浮,隱有虧損之象……”
長平急道:“這是什麼意思?”
大夫咳了咳道:“這倒無妨,房事過多所致,以後莫太頻繁便是……”
衆(zhòng)女大愕,不約而同望向嫣然,嫣然大羞,俏臉變得通紅,似要滴出血來。
長平惱怒的垂頭看了看隆起的肚子,然後沒好氣的白了嫣然一眼,繼續(xù)道:“那他爲何還不醒來?”
大夫苦笑搖頭道:“這個……老朽亦不明白,這樣吧,老朽用銀針刺國公爺?shù)娜酥醒ǎ瑧?yīng)該便會醒來了……”
大夫話音剛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方錚身子忽然顫抖了一下,接著便非常識時務(wù)的睜開了眼,“悠悠”醒轉(zhuǎn)來了。
衆(zhòng)女大喜,一齊湊到方錚面前,悲呼道:“夫君……”
“混蛋……”
方錚睜著眼,“茫然”的看著衆(zhòng)女,半晌,他才虛弱的道:“……我怎麼沒死?”
長平聞言忍不住放聲大哭,“夫君,我錯了,我不該那樣逼你……”
方錚滿臉失望的表情,斷斷續(xù)續(xù)哀嘆道:“爲什麼不讓我死了啊……我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長平聞言,心中內(nèi)疚羞愧之情,更是無以復加,哭得愈發(fā)傷心了。
“不,夫君,你千萬不要這麼想,你對我們……如此情深,我不該嫉妒……你找別的女子……”
方錚抖抖索索伸出雙手,將長平和韓亦真的纖手拉過,然後將它們合在一起,嘴脣囁嚅幾下,如同臨終遺言:“你們……要做一對好姐妹……一生相親相愛……”
失神的目光漸漸移到長平佈滿淚痕的臉上,方錚朝她虛弱的笑了笑:“宓兒,你是姐姐,要好好照顧妹妹……亦真與我,確實是真心相愛,亦真待我之情,實比天高海深……”
長平此時心中大慟,所謂關(guān)心則亂,她竟忘了深究方錚既已醒來,爲何還一副命不久矣的口氣,只是默默垂淚,拼命的點頭。
羅月娘在一旁冷眼旁觀,嘴角微微一撇,這情景……好熟悉呀,當初在青龍山上,這該死的混蛋不是也來了這麼一出麼?如今演技越來越嫺熟了。
方錚嘆了口氣,悠悠道:“我這一生,能娶到你們五位如花似玉的老婆,死也值了,可是……亦真待我情真意切,我怎能棄之不顧?宓兒……”
方錚說著,猛的一吸氣,兩眼圓睜,彷彿一口喘不上來,快要掛掉的模樣,嚇得長平不住的抓著他的手,悲聲大呼道:“夫君,夫君……”
衆(zhòng)女盡皆傷心落淚,連羅月娘的一顆心也懸得高高的,這混蛋,不會是真的吧?這……這也演得太像了。
方錚急促的喘了幾口氣,雙手不停的在半空揮舞,半晌才掙扎似的道:“宓兒……宓兒……”
長平抓著方錚的手,悲聲道:“我在這裡……”
“宓兒……湊六個吧!”
“啊?”衆(zhòng)女大愕。
方錚似乎迴光返照般恢復了些許精神:“你看啊……六六大順,這數(shù)字多吉利,我娶六個老婆,便意味著咱們這個幸福的大家庭從此順順利利的,此乃天降祥瑞啊……”
六個便叫六六大順,你怎麼不娶十個?十全十美,豈不比六六大順更吉利?長平氣得柳眉一豎,便待發(fā)飆,看到方錚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不由芳心一軟,哽咽著點了點頭。
方錚見長平點頭,不由兩眼一亮,頗帶幾分急切的道:“宓兒,這麼說,你答應(yīng)了?小六,小六兒啊……”
“小六兒?”衆(zhòng)女又是一陣愕然。
“咳咳,亦真啊,來,見過你的姐姐,以後要對她畢恭畢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啊?”
衆(zhòng)女之中數(shù)韓亦真最是聰明,早在方錚交代“臨終遺言”時,她便看出了些許端倪,一直在旁默不作聲,強自忍著笑,倒將一張俏臉憋得通紅。
聽到方錚的話,韓亦真緊緊抿著嘴,向長平盈盈拜下,垂目輕聲道:“妹妹亦真,見過姐姐。”
長平擦了擦淚,小鼻子一揚,若有若無的輕哼了哼,卻也沒再惡語相向。
方錚心中大喜,正欲跳起來大笑,卻忽然驚覺時機不對,急忙使勁咳了幾聲,顫聲道:“大夫,大夫呢……”
一旁看了半天戲的御醫(yī)忍著笑走近,蹲下身道:“國公爺,老朽是宮裡的御醫(yī)……”
方錚又使勁咳了幾聲,然後一把抓住大夫的手,虛弱無比地道:“大夫……快,快……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衆(zhòng)人:“……”
……
建武十三年四月,新皇下旨,向民間募軍,並下令京城龍武,龍襄兩軍開赴北方幽州駐紮,民間所募軍士亦全部調(diào)往幽州,充入龍武軍序列,由領(lǐng)兵大將軍馮仇刀負責訓練,調(diào)派。
同時,新皇還下旨,將拱衛(wèi)京城的神武軍四萬餘人盡數(shù)調(diào)出京城,派往邊境齊州駐紮,而華朝境內(nèi)南方各州府的地方駐軍,則抽調(diào)半數(shù)開赴西北興慶府駐紮。
至此,華朝舉傾國之兵力,全數(shù)佈防於突厥邊境線上,分西北,東北以及北方三個方向,動用數(shù)十萬大軍,隱隱對突厥實施了三面包圍合攏的戰(zhàn)勢,三軍刀出鞘,劍開鋒,嚴密注視著突厥境內(nèi)默啜可汗與國師默棘連的互搏。
華朝派出的使者與默棘連相見之後,果然不出方錚所料,默棘連馬上便答應(yīng)了華朝的結(jié)盟要求,此時正是他進退維谷之時,對外號稱爲小可汗報殺父之仇,不死不休,絕不妥協(xié)投降,可默棘連於王庭黑沙城外一戰(zhàn)大大失利,兵敗如山倒,待退到幽州東北方的塔山時,默棘連收攏殘部,麾下僅餘十多萬勇士,更失去了大部分的草原牧場和部落,軍無糧,馬無草,正是內(nèi)外交困之際。
默棘連知道,這個時候他若降了默啜,他多年在草原部落中積累起來的聲望威名會一夜間崩塌殆盡,在突厥人的心中,只有戰(zhàn)死的勇士,沒有投降的國師,否則他的處境將比現(xiàn)在更艱難,就算再難再苦,默棘連也無法選擇投降,更何況他剛立骨祿咄的幼子爲可汗,於公於私他都必須咬牙堅持下去。
這個時候華朝使者的到來,無異於久旱逢甘霖,對於華朝使者提出的條件,默棘連幾乎不假思索的答應(yīng)下來了。
就算沒人資助,他都必須咬牙與默啜相抗到底,更何況還有個華朝在背後無條件支持他,源源不斷給他提供糧草,兵器和軍械,縱是明白華朝皇帝其實是想讓他充當炮灰,拖住默啜,默棘連也毫不考慮的接受了。
這本是別無選擇的事情,默棘連沒理由反對,如果他不接受華朝的條件,他的結(jié)局仍是失敗,而且會敗得更快。
於是,華朝與默棘連一拍即合,當月,新皇下旨,緊急從幽州調(diào)集了大批的糧草和兵器,運到了塔山默棘連所部。
得到糧草資助的默棘連,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整和深思熟慮,將餘部十萬人化整爲零,分批段出擊,遇強則避,遇弱則攻,在草原上與默啜大軍展開了周旋。
這場草原游擊戰(zhàn)一打便是四個月,雙方所損不大,可小規(guī)模的作戰(zhàn)次數(shù)卻非常頻繁,默啜可汗對此頭疼不已。
八月的京城,已是盛夏,烈日照射著大地,京城內(nèi)如同火爐般灼熱。
禁宮的勤政殿內(nèi),一羣人正圍著一張碩大的地圖仔細研究著,神情專注,面色嚴肅。
旁邊站著十幾名小黃門,使勁搖著手中大團扇,宮女們則絡(luò)繹不絕的將冰鎮(zhèn)酸梅湯往裡面端,皇宮地窖所儲的冰塊隨意的散落殿內(nèi)四周,試圖給悶熱的大殿增加幾分涼氣。
方錚毫無講究的脫掉了官靴,光著腳踩在殿內(nèi)大紅地毯上,他的官袍也變得凌亂不堪,團扇扇出的熱風撩起他的官袍下襬,卻見裡面除了一條性感的褻褲之外,什麼都沒穿,只露出兩條毛茸茸的大腿,分外……刺眼。
“啊——好涼快!”方錚一口喝光碧玉碗中的冰鎮(zhèn)酸梅湯,大呼痛快,擦了擦嘴角,指著空碗對一旁愕然的宮女道:“快,給我再來一碗,不,兩碗!不,哎,你乾脆給我搬一大壇來……”
一旁的兵部尚書魏承德皺眉看著方錚,搖頭道:“方大人,這是禁宮大內(nèi),皇上御駕在前,你……你這也太不講究了!”
坐在書案後的胖子笑道:“無妨,此處不是金鑾殿上朝,朕宣你們幾位愛卿進宮,談?wù)剬Ρ狈綉?zhàn)事的看法,隨意一些便是,再說了,魏老不也深知方愛卿的爲人麼?呵呵,他就這副德性,改也改不了的。”
一聲“魏老”叫得魏承德感激涕零,感動的朝胖子拱了拱手,又狠狠瞪了方錚一眼,沒再言語了。
方錚這幾個月過得很是暢快,長平不知爲何轉(zhuǎn)了性子,竟輕易答應(yīng)了韓亦真進門之事,雖然與韓亦真的關(guān)係目前仍不算太和睦,但韓亦真進了門,便省去方錚一塊大大的心病,從這以後,方錚便整天笑得合不攏嘴。
人家金老筆下的韋爵爺一口氣討了七房如花似玉的老婆,我方爵爺卻只討了六個,說起來,我已算是很純情了。
不過長平卻沒輕易放過他,再三向他闡述了“事不過六”的道理,並且在枕頭下備了一把鋒利的剪刀,揚言若方錚再敢往家中娶一個,後果……很嚴重,長平威脅他的時候,美目不懷善意的朝他下身打量,方錚覺得襠下涼颼颼的……
方錚仍舊一副懶散模樣,笑瞇瞇的道:“魏大人,您老也別撐著了,這麼熱的天,您穿著這麼厚的官袍,不怕痦出一身痱子麼?晚上牡丹樓的依依小姐若見您一身紅點兒,怕是芳心不喜,不準您上她的繡牀,那多煞風景呀……”
此言一出,滿堂轟笑,魏承德卻氣得鬍子直哆嗦,半晌說不出話來。
胖子笑了幾聲,又覺不妥,急忙收了笑容,面色嚴肅的盯著書案上的地圖,沉聲道:“默棘連恐怕?lián)尾涣硕嗑昧耍麪懥阒咴遣诲e的,可這只是一個短期的權(quán)宜之策,不能長久用之,默啜若耐性耗盡,必將整合大軍,全力向塔山進攻,屆時默棘連和小可汗的王帳難保,他們便只好繼續(xù)向東逃竄,那個時候,我朝幽州便首當其衝,被默啜兵鋒所指了……”
魏承德點頭道:“皇上說得對,默棘連不能再退了,再退的話,我朝勢必要與默啜開戰(zhàn),但此時我們軍士訓練不足,糧草籌措不夠,根本沒準備好與突厥人打一場大仗,此時若戰(zhàn),勝算委實不高。”
馮仇刀奉命領(lǐng)龍武軍去了幽州駐防,兼負訓練新軍的重責,京城內(nèi)只剩少數(shù)幾員將領(lǐng),還有兵部的尚書,侍郎等幾位官員。
胖子苦惱的盯著地圖,嘆氣道:“默棘連若欲保存實力,想退朕也攔不住他,可我朝現(xiàn)在又打不起這場仗,真真是進退維谷,這可如何是好……”
方錚見殿內(nèi)衆(zhòng)人皆愁眉不展,不由嗤笑道:“這算什麼難事,想個法子拖著不就成了,瞧你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至於麼?”
衆(zhòng)人愕然相望,胖子兩眼一亮,喜道:“方兄……咳,方愛卿可有什麼法子拖住默啜?”
方錚笑瞇瞇的道:“法子多的是,比如說,令興慶府駐軍派出小股兵力,在默啜背後打打秋風,搶他幾個小部落,分散他的注意力,或者咱們堂堂正正打出調(diào)停的旗號,介入默啜和默棘連之間,義正嚴詞的請他們以天下百姓生靈爲計,坐下來談判,又或者叫默棘連假意投降默啜,派出使者跟他談投降事宜,談它一兩個月,再以談判破裂爲由,又與他打成一團,打不過了再談……哎呀,反正這些招兒加起來,足夠拖住默啜一年半載的,呵呵,如此一來,不就給咱們爭取了極大的時間麼?”
衆(zhòng)人沉吟一會兒,皆言可行,胖子滿面喜色,笑道:“果然還是方兄詭計多端……咳咳,老謀深算,不錯,這一年內(nèi),咱們不求勝,只求拖延默啜進攻我朝的時間,結(jié)果纔是最重要的。”
方錚想了想,忽然神色嚴肅道:“哎,你們一定要記著,甭管用什麼法子,其過程一定要……”
“省錢是吧?”衆(zhòng)人異口同聲道,同時鄙夷的白了方錚一眼。
這幾個月來,方錚時刻將“省錢”倆字掛在嘴邊,令人煩不勝煩,可方錚也著實心疼,當時朝堂上一時熱血沸騰,不假思索便掏了三百萬兩銀子,話已出口,後悔已來不及了,唯求朝堂各位大佬在調(diào)兵遣將之時,能夠秉持“多,快,好,省”的原則,花最少的錢,辦最多的事,省得錢花完了又找他要,方家雖是華朝首富,可也經(jīng)不起這般折騰呀,更何況這筆銀子還很有可能肉包子打狗,一去無回,方錚更得攥緊口袋,一個子兒也不能再往外掏了。
衆(zhòng)人正在商議之時,忽然殿外一名小黃門飛快奔來,人還沒進殿,便高聲大呼道:“國公爺,方大人,快,快……”
衆(zhòng)人愕然望去,胖子不滿的皺眉道:“何事喧譁?沒見朕與大臣們商議正事麼?又跑又吵,成何體統(tǒng)!”
小黃門這時已跨進了殿門,聞言撲通一聲跪下,喘著粗氣顫聲道:“皇上恕罪,奴才有緊急之事稟報。”
“何事?”
小黃門擡起頭,望向方錚道:“國公爺,您府裡的下人在西宮門外跪求奴才通稟大人一聲,您的夫人,長平公主殿下,她……她剛纔腹痛難忍,御醫(yī)說,怕是要生了!國公爺,您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
此言一出,滿堂皆靜,半晌無人出聲。
方錚睜大了眼,楞楞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石雕泥鑄一般,直到他手中端著酸梅湯的玉碗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發(fā)出叮哐一聲脆響,衆(zhòng)人這纔回過神來。
方錚使勁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的鼻子,呆呆地道:“我……我要生了?”
小黃門滿頭黑線道:“國公爺,不是您要生了,是您的夫人要生了……”
“這麼說……我,我要當?shù)耍俊狈藉P仍舊楞楞的自語道。
胖子滿臉喜色,狠狠拍了一下方錚的肩膀,大喝道:“還發(fā)什麼楞!趕緊回家去呀!快走快走,我與各位大人隨後就來。”
方錚這纔像只中了箭的兔子般跳了起來,神色一片狂喜,連脫在殿內(nèi)的官靴也顧不上穿,光著腳丫子,一閃身便往宮門跑去,邊跑邊大叫道:“宓兒,等我來了再生!咱一定要生個品質(zhì)優(yōu)良,將來禍害無數(shù)良家少女的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