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德魯心裡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憤怒。

之前他在戰神崗哨外等了大半天，冷不防間，靈魂突然被黑夜女神攝去，放進神國裡折磨了一百遍又一百遍，幾乎都要崩潰了！

一開始，他感到莫名其妙，只以爲這可能因爲自己褻瀆輕薄了女神造物的緣故。

直到他的靈魂回到深紅之地的身體，這才知道原來是虛空背叛了。他叫她去打探消息，對方卻一聲不吭地投入了自然神系，日子過的逍遙自在，卻把他給坑的好苦哇！

現在情況就是仇人見面，他眼睛血紅血紅，就準備報仇！

艾西雅卻出奇地沒有感到絲毫害怕，她連劍都沒有拔出來，只是隨手握著劍柄，臉上還掛著一絲笑意：“虛時、山德魯，塔裡還有其他人嗎？虛火和虛水有沒有來？還是說就你們兩個？”

“哼！沒學到好的倒學到了狂妄自大！”山德魯體內力量猛地一震，房間地面上的符文猛地發亮，一層層的符文虛影出現，開始緩緩升起，層層疊疊地，往房間各個角落蔓延。

“這片空間已經被我徹底封鎖，你沒法潛入深層，也沒法逃跑。失去了最大力量的你，如何對抗虛時的攻擊！”山德魯臉上帶著復仇的快意笑容，身體往角落身上退去，同時他身上泛出了墨色的浮光護盾，以防萬一。

艾西雅還是沒有發動攻擊，她臉上也沒有任何驚慌之色，那一絲笑意反而變得更濃了，她沒去看山德魯，一直盯著眼前的虛時。

她的超凡力量是空間，而虛時的超凡力量卻是時間。雖然對方對這份力量的掌控程度不如她對空間的掌握，但時間的力量比空間更高一籌，是無盡虛空中最不可捉摸的事物。在以前，兩人真打起來，還真不知道誰勝誰敗。

不過那是以前的她，那時候她的最大力量是空間。武技卻只是一般，但現在，她作爲深紅劍客在枯萎平原上縱橫往來，獲得大量來自戰神的獎勵，不僅力量大增，還多了許多特殊的能力和物品。

正因爲這些新得的力量，她纔能有恃無恐。

依舊沒有拔劍，艾西雅微笑地看著虛時，和幾個月前相比。對方的力量也有一些長進，但和她卻有著很大差距。最大的差別就是，對方體內沒有神火，只有神性。她能看出來，這力量完全出於黑夜女神的賞賜。

“虛時，你並不是我的對手。告訴我這裡的秘密，我可以不殺你的。”艾西雅淡淡微笑，她的眼眸卻在緩緩變冷。她選擇了自己的路，在這條路上。她掌控著自己的命運，她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誰要是阻擋她，她就會對誰拔劍。

虛時一臉慎重，對方雖然沒有什麼動作，但身體上卻燃燒起了黑色的光焰，這光焰中帶著一種能夠抵抗規則的奇特力量。她的時間攻擊竟被大大地削弱了。

“你竟然點燃了自己的神火！”深淵中半神遍地走，虛時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力量的源泉。

艾西雅笑起來，點燃神火是她最得意的成就，對方臉上的吃驚表情正撓到了她的癢處，她得意極了：“是啊。你很羨慕吧？不過放心吧。你永遠不會得到它。我們的母神可不允許她創造的孩子有什麼獨立的意志。在她的陰影下，你只是一個稍微聰明一點的傀儡而已。”

虛時先是驚訝，然後就是出離的憤怒，她感到對方實在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母神創造了我們，給我們生命，理應掌管我們的命運。虛空，你的想法實在是太邪惡了。這樣的想法不應該存在，我今天一定要淨化你！”

玄奧的時間力量升起，這哨塔頂層房間的一切都開始凝固，空氣中發著光的空間符文也變得黯淡下來，不是因爲能量耗去，而是因爲時間被大大減緩，符文的光輝被凍結了。

這力量也影響到了艾西雅，從外向內，她身體周圍的黑色光焰開始一點一點地黯淡，凝固，就像是被冰霜凍結一般。

但神火終究是神火，一感覺到規則力量的入侵，立刻就高速運轉起來，艾西雅體內的神力猛然大振，光焰自體內蓬勃而生，由內而外地衝出。

‘蓬！’空氣被神力擠壓的聲音，一波黑暗光潮如海嘯一般爆炸出來，在艾西雅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圈濃郁的黑暗光圈，生生將時間力量的侵蝕作用降到了原本的十分之一不到。

雖然時間還在不斷地侵入，但神火的反擊已經爲艾西雅爭取到了足夠的反擊時間。

‘錚！’劍出自鳴，艾西雅如冰的聲音同時響起：“虛時，這一段時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其中一樣就是戰神的劍術：虛空漩渦。你嚐嚐吧。”

話語中，艾西雅身側光焰流轉，化作無數漩渦，劍上同樣有刺芒閃現，卻不再是普通的黑色光焰，這些光焰流轉飛揚，捲成一個個火圈，火圈套著火圈，無窮無盡，就像是一副精妙的抽象畫。

“我的劍也不完全來自於母神賜予。這劍上多了一百四十四個戰神神符。它有了新名字，叫‘光暗風雷刺’。你仔細聽，漩渦流轉時，是不是有狂風呼嘯，有雷霆爆閃？”

艾西雅的話語不快不慢，聲音清楚，但她的反擊動作卻無比凌厲。

哨塔中，只見她的身體猶如鬼魅幻影，猛然騰起，所過之處，一陣陣冰裂聲向四面八方傳播。

裂的自然不是冰，而是被空間神符和時間之力共同凝固的空間，這一剎那，艾西雅所過之處，空間碎片遍地。

本來，這些碎片應該迅速蒸騰、化作最基礎的能量揮發，但因爲時間力量的作用，這些碎片卻只發出微弱的光輝，就像是四濺的玻璃水晶一般。

旁邊的山德魯一看到這情況，心中頓時大驚，只感覺非常不妙：‘虛時不一定是對手。不行，我不能再呆在這了。黑暗神系經受不起我這樣人才的損失。’

他是一個符文大師，給他時間準備符文，他能發揮巨大的力量，但近戰搏鬥卻不是他的強項。

一發覺不對，山德魯立即悄悄退走了。

另一邊，艾西雅在頃刻間就衝到了虛時跟前，手中劍削向虛時的脖頸，劍鋒所過之處，果然有細碎雷霆、有淒厲風響。

這速度太快了，攻擊太凌厲了，時間力量雖然不斷將對方的神力壓入體內，但虛時知道，在時間之力對對方產生影響之前，她一定會被殺死。

她盡全力後退，手中的劍飛速擡起，試圖格擋。

“叮！”她格擋成功了，時間之力幫了她的忙，讓她的速度變得快速無比。

“當！”緊跟而來的卻是一陣裂響，虛時感到手一空，轉眼看去，頓時駭地大睜眼睛，她的劍竟然被對方強行削斷了！

“結束了嗎？”。虛時長嘆口氣，劍都斷了，對方的劍離自己脖子不足兩公分，她躲無可躲。

在最後的時刻，她心中生出一絲羨慕：‘我也想嚐嚐自由的味道啊。’

這念頭剛抓完，她就感到自己脖子被重重打了一下，劇痛襲來，她眼睛一黑，失去了意識。

時間力量頓時消失無蹤，艾西雅獲得自由，轉頭看向山德魯的方向，結果卻沒有看到人。

稍一想，艾西雅就明白了怎麼回事：“膽小鬼，看到情況不對就跑了嗎？”。

她終究沒有殺虛時，只是用劍背將她拍暈了過去，同時力量涌入對方身體，封印了她的力量，對方也只是暈過去而已，以她的身體強度，估計十幾分鍾後就會清醒過來。

這裡沒法久留，隨時可能有黑暗戰士來支援，而且已經得到了俘虜，艾西雅立即上前拎起虛時的身體，然後伸腳在地上的符文上重重抹了幾下，破壞了空間封鎖法陣，然後朝空中一躍，就潛入空間深處。

到了哨塔外，艾西雅看到了還在往空間震盪卷軸中猛輸神力的戈倫森，她覺得這傢伙真是耿直地可愛，又從空間中跳出來：“事情完成，咱們走！”

戈倫森正當心呢，見艾西雅提著一個漂亮女人出來，便知道事情辦成了，立即停止朝卷軸輸入神力。

卷軸失去神力供應，立刻無火自燃，頃刻間化作虛無，看的戈倫森一陣可惜。

“別可惜了。走吧。”艾西雅催道。

“好。”

兩人飛速離去，大概趕了上百公里路，虛時醒了過來，她一睜眼，就看到虛空正坐在她對面拿眼看著她。

“醒了？”

“我沒死？你沒殺我？爲什麼不殺了我？”虛時摸了摸自己脖子，除了有些破損外，並無大礙，不過自己體內的力量全被禁錮了，完全不受她掌控。

艾西雅正在一堆篝火上烤著燻肉，這燻肉是奧利弗特意製作給她當乾糧的，非常美味，她很喜歡。

見自己過去的姐妹醒了，她沒忙著詢問，只是將一塊已經熱好的燻肉遞過去：“我的問題你已經知道了。回不回答看你的選擇。諾，先嚐嘗這個，很好吃。”

虛時迷惑了，在她的世界裡，不是同夥就是敵人，同夥之間是相互利用，敵人就是相互毀滅，中間態是絕不容許存在的，她不明白自己現在和虛空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