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地一天一天地在擴張，從數(shù)十千米的高空往下看，可以看到在一片單調(diào)的灰暗色調(diào)之中，出現(xiàn)了一點金黃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灰皮膚巨人大肚子上的一塊疤痕。

被淨化後加入聖地的生物也越來越多，聖地內(nèi)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野獸，還有許多類人種族，蜥蜴人淨化的巨人數(shù)量雖然一直在增加，所佔的比例在不斷降低。

巨人數(shù)目比例下降的原因主要是一種叫泥巴怪的深淵族羣。

並非所有種族都如巨人那樣是天生的戰(zhàn)士，這種叫‘泥巴怪’的瘦弱種族，他們被淨化前一直躲在沼澤、山溪、灌木叢等等陰暗角落，是最低等的智慧種羣，當然，他們的數(shù)目也不可小覷，雖然人小，幾乎沒有戰(zhàn)鬥力，但卻有數(shù)量，但一個巢穴就有五六百人。

被淨化後，這種泥巴怪顯出的真容是一種身高不超過一米五，身體瘦弱纖細的類人種族。

這種類人種族的模樣和巨人，還有小鎮(zhèn)原本那200人族很是相似，但他們的個子實在太小了，膽子也小，一有風吹草動就喜歡鑽進樹林和草叢，站在巨人族跟前的時候，剋制不住地就會瑟瑟發(fā)抖。

巨人把這種泥巴怪淨化出來的小個子種族喊做半身人，在聖地中占主導地位的巨人對外族可不那麼客氣。

此時雷奧納多已經(jīng)擊敗了所有對他挑戰(zhàn)的首領(lǐng)，他的確是勇武過人，自然，他成了巨人的大首領(lǐng)。

此時。他依舊顧著大局，保持著剋制，和這種半身人分享著聖地，但態(tài)度上就沒那麼客氣了，這種半身人在聖地裡的唯一工作就是開墾農(nóng)田。種植莊稼，又或者是給巨人們當僕從，搬運武器、照顧坨獸什麼的。

在聖地擴張到第五個月的時候，聖地的直徑已經(jīng)有250公里，巨人的數(shù)目達到了三萬，看起來還不錯。

但和半身人的數(shù)目一比。那就小巫見大巫了，半身人足足有二十萬！

按照巨人的說法，這種和老鼠一樣的小矮子簡直遍地都是。要不是半身人看起來實在沒有威脅，而且非常恭順地當著巨人的奴隸，說不定巨人就要大開殺戒了。

也在第五個月的時候。當初祭壇所在的小鎮(zhèn)已經(jīng)被建設成了一個小城。這個城市被重新命名爲西格佛斯。

這時候，女神祭壇所在的生命神殿中發(fā)出了神諭，神殿將建立真理學院，女神的神使艾倫將親自授課。

神諭特別註明，聖地中的任何子民，都有權(quán)利報名參與選拔，任何人不得阻攔。

這個神諭出現(xiàn)之後，本該是一件震撼人心的大事。但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

巨人們有些不明所以，真理學院？什麼東西？不知道啊。不過艾倫神使說會傳授文字，這應該是好事。於是，巨人大首領(lǐng)列奧納多派了十幾個身體瘦弱的巨人小孩參加了選拔。

在列奧納多看來。學習所謂的真理並不重要，和習練戰(zhàn)鬥技能的重要性根本沒法比，之所以派人去參加選拔，那完全是爲了照顧神使艾倫的面子。

半身人要顯得積極一些，這主要是因爲聖地上層全被巨人控制著，他們平常根本就沒法接觸到神使。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生命女神的信仰?，F(xiàn)在有了這個機會，想要藉此瞻仰神使榮光的半身人自然大有人在。

但問題是。他們的社會地位實在太低了，大多數(shù)半身人都是巨人的奴僕。雖然神諭說明每個子民都有權(quán)利報名參與選拔，但在他們的巨人主人的威脅下，最終豁出去報名參加選拔的半身人並不多，大概不到一百人。

最終，在神諭發(fā)出的一個月後，有一百二十五人來到了西格佛斯的生命神殿。

一百二十五人，九十六個是矮小瘦弱的半身人，二十九個是身材高大，但體格偏瘦弱的巨人小孩。

一羣人涇渭分明地分成兩撥，半身人對巨人敬畏不已，一個個遠遠地離開他們，說話都不敢大聲。巨人們則不屑一顧地看著這些矮個子，鼻孔翹上了天。

半身人中，有一個小傢伙，叫艾羅因，他今年七歲，以半身人平均三十的壽命來說，他這年紀相當於平均壽命達到90歲的巨人的20歲了，他長得特別矮小，身高不足一米三，即使是在半身人中也算是小矮子了。

“嘿，小艾羅因，你怎麼也來了，快回家去吧，你這小個子肯定沒法通過神使的選拔?！庇惺烊顺靶λ?

艾羅因笑了笑，沒回答，他一個人被擠在最角落裡，但這並不妨礙他觀察這座宏偉的生命神殿。

看著那巨大的廊柱、遠處那閃耀著無上光輝的女神祭壇，光滑的地面，高大宏偉的穹頂，無一不讓他感到驚歎。

‘真是神的傑作啊！’艾羅因心中讚歎著，他知道，這神殿是神使秉承著生命女神的神諭，用無上的神術(shù)在一夜之間建造起來的，這讓他感到敬畏。

這一次他之所以不顧一切要來參與選拔，就是看重了這點。神明的力量能夠辦到凡人永遠辦不到的事，他如果學會了其中的原理，哪怕只是最粗淺的皮毛，都足夠他擺脫現(xiàn)在卑微的命運了。

作爲一個半身人，同時還是一個巨人戰(zhàn)士的僕從，艾羅因這次是頂著主人的威脅跑出來的，如果他沒有被選上，回去之後說不定或被主人扭斷脖子。

是的，扭斷脖子！

巨人們喜歡幹這種事，雖然偉大的列奧納多首領(lǐng)禁止他的戰(zhàn)士們這麼做，但這並不是法令，巨人們喜歡悄悄地幹，在他們眼裡，半身人是卑劣的生物，他們的命不值一提。

一想到這事，艾羅因就緊緊握住了拳頭。他看向大殿中的生命女神祭壇，心中輕輕地問：‘神啊，世間有莫大的不平等，您如此仁慈，創(chuàng)造了這奇蹟一般的聖地。您說衆(zhòng)生平等。爲什麼就不能阻止這種暴行的發(fā)生？”

託著水罐的女神雕像上光輝依然，她靜靜地站在那，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沒有給艾羅因任何回答。

艾羅因拳頭緊緊攥緊，指甲刺破了手心，他想不通。所以很痛苦。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月白色的華麗長裙的美麗女子從大殿偏門走了進來，這女子是如此美麗，艾羅因看的怔住，一時間忘記了心中的痛苦。

‘是神使艾倫！’艾羅因心中一陣激動。想著只要自己通過選拔，就能得到神使傳授知識道理，天天見到這美麗的人兒，艾羅因就感覺自己的心在瘦弱的胸腔裡砰砰直跳。

祭壇前，全身籠罩著神聖光輝的神使開口了，她的嗓音清新如水：“女神的子民們，我是神的使者艾倫，願神的光輝永存?！?

“願神的光輝永存?！毙\(zhòng)人都回應著。無論是巨人族還是半身人。

艾倫繼續(xù)道：“這一次的選拔規(guī)則非常簡單。我只需要在場各位真心回答我的三個問題，如果你們答對了，你們將成爲我的學徒?！?

所有人都認真聽著。艾羅因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生怕漏過一個字。

“第一個問題，世間的榮耀和永恆的真理，你們更願意追求哪一個？”

這問題一出，巨人族反應最大。

有巨人立即回答：“我追求戰(zhàn)士的榮耀！”

“我希望建功立業(yè)，成爲像大首領(lǐng)列奧納多那樣的英雄。讓所有人都記住我的名字?！?

“我希望。。。。。?！?

三分鐘後，所有巨人都選擇了世間的榮耀。他們祖祖輩輩都在廝殺中渡過。並且以搏鬥廝殺獲得了受人敬畏的地位，對巨人來說。戰(zhàn)鬥就是真理，獲得榮耀就是人生所有追求。

至於什麼永恆的真理，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玩意。

艾倫點頭，溫言勉勵：“那麼你們便回去追求世間的榮耀。記得多多磨練你們的戰(zhàn)鬥技藝，以待將來有所成就?！?

巨人們都知道自己落選了，但這沒什麼，反正他們就是來應付差事的。巨人們對艾倫深施一禮，然後就轉(zhuǎn)身大步離開，經(jīng)過半身人的時候，一個個都冷哼了一聲，臉上顯出十分明顯的鄙夷之色。

和巨人族的選擇不同，半身人卻無一例外的選擇了追求所謂的永恆真理。

每個半身人都是真心的，雖然他們中有很多人不知道什麼是永恆真理，但他們每個人都知道，憑藉他們的瘦弱身體，世間的榮耀和他們沒一點關(guān)係。

艾倫又看向場中留下來的96個半身人，繼續(xù)道：“第二個問題，成爲我的學徒，將永遠和凡間斷絕關(guān)係。你們將不得娶妻生子，將終生侍奉生命女神。請做出選擇，同意的前進一步，不同意的後退一步。”

這個條件是必須的，艾倫深思了羅林的話，得出一個結(jié)論，就是神殿要想不朽存在，那就必須從世俗中脫離出來。

作爲真理學院第一批學徒，禁止結(jié)婚生子，就是爲了不至於和世俗沾染過深，同時也能安撫巨人族的情緒。

因爲這麼一來，在巨人看來，任何成爲神使學徒的半身人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甚至不能擁有自己的子嗣，這實在是一件莫大的悲哀。那麼巨人一族就不會因此對生命神殿生出怨恨。

這其中的考量很多，很長遠，艾倫潛心默運，只爲了這聖地能夠成功擴散至整個白霧之地，讓這個世界昇華。

“嗡”半身人們頓時議論紛紛，這個條件實在太苛刻了，完全是反人性的，一會兒之後，有一小半數(shù)目的半身人後退了一步。

但凡還有其他選擇，半身人都放棄了艾倫的教導。

但有一個例外，幾乎就在艾倫話音剛落的瞬間，小個子的艾羅因就前進了一步，他毫不猶豫。

艾倫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讚許。這頓時讓艾羅因感覺自己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又過了一會兒，有43個半身人前進了一步，其他的卻全都後退了。前進的這些人，有許多也都不是真心的，他們是被逼無奈，因爲回去就是個死。

艾倫不置可否，她對後退的半身人道：“那麼，你們便回去娶妻生子，渡過凡人的一生?！?

後退的半身人們對艾倫行了一禮，黯然退出了神殿。

艾倫又開口：“第三個問題，學得真理，享受神的榮光之後，你們要將這榮光傳遍聖地。那願意沐浴榮光的，不論他是你從前的仇敵還是朋友，都將這榮光分享與他。能做到的請前行一步，做不到的後退一步?！?

這一回，艾羅因猶豫了，因爲他恨巨人，如果有巨人想要從他這裡分享榮光，那簡直是對他的折磨。

但這猶豫只持續(xù)了幾秒鐘，然後艾羅因就往前走了一步。

他依舊是第一個這麼做的。爲了接近神，擺脫命運，他沒有任何選擇餘地，只能前進。

顯然，其他的半身人也和他一樣，沒有選擇，所以在猶豫了一會之後，43個半身人全部都前進了一步。

艾倫便點頭：“如此，你們都成爲了西格佛斯真理學院的第一屆學徒，也是唯一一屆由我親自傳授真理的學徒。以上三個問題，代表三個誓言，如有違背，你們身上的榮光將立刻被剝奪，被神所厭棄?！?

43個半身人全都低下了頭，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慶幸。

艾倫看著這些半身人，尤其是注視在艾羅因身上，她用一種她剛剛學會不久的溫和語氣勸慰道：“女神說：衆(zhòng)生平等。這平等在長久時光中體現(xiàn)，這平等體現(xiàn)在種族之間。拒絕真理的種族，也拒絕了未來。選擇真理的種族，必然步步走向崇高！”

艾羅因身體猛地一震，他聽懂了這句話，他聽到神使在宣判巨人族的悲慘未來，他聽到了神使對半身人光輝未來的許諾。

一瞬間，他心中的痛苦平息下來，這一刻，藉著神使的點撥，他的目光似乎擁有看透時光的能力。

他擡頭，仰望著沐浴在無盡光輝中的美麗神使，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