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從沒覺得羅家的人是僕人，這一點羅英海很欣慰。

雖然她從出生開始就是小姐的身份，但是面對他們，她從沒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羅英海蒼勁的眉心隱隱的蹙動，“小姐，你不要太任性，你這樣會讓夫人傷心的。”

“別拿我媽壓我，她不會管我這些。”

羅生什麼都不說讓羅英海有些不滿，嘆了口氣，點頭說：“事到如今，有些事你也是時候知道了。”

聞言，羅生一怔，顧不得受傷的肩膀，撐著身子就要坐起，“爺爺……”

羅英海看都沒看他一眼，“小姐，你跟我出來一下。”

“爺爺！”

羅英海厲眸一瞪，喝道：“你閉嘴，你沒資格叫我。”

羅英海轉身走出病房，羅生手一點一點的從蔣語杉的手上滑落，心徹底的冷了。

他以爲只要自己迴避對她的愛就可以躲過這一天，原來是他的想法太天真。

他垂下頭，沙啞的嗓音像是被封閉的閘門，生硬的擠出一點聲音，“去吧。”

蔣語杉緊了緊眉心，她不知道是什麼事讓他這麼緊張，但她看得出來，這件事纔是他拒絕她真正的理由。

*

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前，羅英海負手站在窗邊。

蔣語杉走過來，聽到的是一聲淡淡的嘆息。

“羅爺爺有什麼話直說吧。”

回想過往，有太多的往事，突然間不知從何說起。

羅英海再次一嘆，說：“羅生是我們羅家收養的孩子，他的父親不是羅家的人，這件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我知道，可我並不覺得這是阻止我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聞言，羅英海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似乎包含了許多滄桑，“羅生的父親是你父親從外面帶回來的朋友，很好的朋友，一直以來我們羅家都當他是自己人，即便羅家從不收留異姓，但他卻是個例外。可是這個例外最後卻背叛了羅家，背叛了你父親，他帶著你父親離開，直至今日都下落不明，羅家軍沒有你父親就不配叫羅家軍，你現在要跟背叛者的兒子在一起，阿杉，你對得起你父親嗎？”

蔣語杉的一身冷靜是跟蔣修遠學的，聽了這些話，要說心裡完全沒有觸動那是假的，“羅爺爺，我相信您跟我說的這些，但是您知道的這些‘真相’真的是‘真相’嗎？我爸爸只是失蹤，並沒有被找到屍體，沒人可以確定他已經死了，羅生的父親跟我爸爸一起失蹤，那隻能說明他們出了意外，爲什麼您要說是他背叛了你們？如果真的是背叛，你們又爲什麼一直收養羅生，還把羅生放在我身邊？我媽應該知道這件事吧，她從沒在我面前說過羅生一句不好，爲什麼你們一聽到我喜歡他就要這麼否定他，給他冠上一個背叛者的帽子？”

“羅家收養他是因爲你父親臨走之前交代我們一定要照顧好他，夫人不計較，同樣是因爲少爺的囑託，但夫人也從沒說過同意你們在一起。”

“那我現在就去問她。”

蔣語杉說話做事雷厲風行，但是這件事，在徵求蔣秀藝同意之前，她還要先知道羅生的想法。

回到病房，她看了一眼站在病牀邊不知道在跟他說些什麼的羅伊。

蔣語杉走進去，看了羅伊一眼，這一眼並不和善。

羅伊默默低頭，什麼話都沒說就讓開了。

“出去。”蔣語杉冷冰冰的開口。

說到背叛，她真是覺得可笑，所有人當中她只跟羅伊說了她要回來的事，她明明知道她是爲了羅生纔回來的，卻把羅英海帶來，這難道就不是背叛嗎？

羅伊怯怯的走出去，關上病房的門。

蔣語杉拎過一把椅子，用力的放在牀邊坐了下來，她看著羅生問：“就因爲這樣？你相信你的父親是背叛羅家的叛徒？”

他不說話，蔣語杉也不是一定要他說，“既然你肯定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叛徒，爲什麼還留在羅家，你爲什麼不走，難道你也想找機會背叛羅家嗎？”

“我沒有！”

羅生握緊了拳，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不是真的背叛過羅家，他想要查清楚，但卻無從下手，他多希望蔣語杉的父親活著出現，澄清一切。

“語杉，對不起。”羅生擡頭，就見她臉上有淚滑落。

她的淚滴落在他的心頭，灼在心尖，疼的窒息。

蔣語杉抹了抹臉上的淚，“所以你不會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除非我們的父親活著回來，否則我們不會有將來了是嗎？就算我不在乎，你也不會接受我，對嗎？”

羅山內心所有的回答，都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是”。

看著她傷心，他比誰都難過，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此刻除了沉默他還能說些什麼。

蔣語杉握緊的手忍不住發抖，水晶直接磕在手心，啪的一聲掰斷，“我知道了，我不會再逼你，做你想做的事吧，我會等你的。”

她心裡清楚，這一等將會是遙遙無期。

如果他們的父親還活著，這麼多年羅家早就找到他們了，羅生不離開羅家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真相，可如果真相這麼容易找到，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