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皺了皺眉，伸手掩住了口鼻，抱怨道，“魔物的東西，連味道都如此難聞?？磥硪x小主子了?！?

我聽見她如此一說，登時慌亂，“魔物？月華你——你唔、唔——”

杯子已經舉到了脣邊，黑色的液體溶在了杯子裡，翻滾的波紋，似是有無數條蟲子在扭動著，入口就順著喉嚨不見了蹤跡，隨即它們便鑽入了我的血液中，骨肉裡。

噬咬了起來……

周身上下，似有黑色的魔氣涌動，身體裡的東西一寸寸啃噬著我的神魂，刺痛瞬間模糊了我的意識。

“多年前從一個魔物身上得來的，味道如何？”月華看著我，一臉的愉悅，“聽說可以讓神瞬間失去理智，變成噁心又醜陋的魔物，最後腐爛消亡，便是主神也無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身上的術法一鬆，我便跌倒在地，刺痛的感覺讓我無法直起身子，只能蜷縮著，觸到我的目光，月華笑道，“沒有人會知道是我做的，包括主神。你便乖乖的去吧。”

說完月華便離開了。

蝕骨的痛感在身上蔓延著，這般的痛卻無法讓我清醒。我只知道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直到徹底昏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牀榻邊坐的是羲禾。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低頭看了看身上，最後從羲禾淺笑的眸子裡看到了我的模樣。

和原來一樣，沒有變化。

“我沒有事情嗎？”我問羲禾，“沒有變成魔物？”

“沒有，小離很好。”羲禾道。

“哦，”我應了一聲，“原來只是說的嚇人，居然說什麼羲禾也解不了，全是騙人的?！?

我仰臉看向羲禾，笑道，“這世上哪有我家羲禾不會做的事情？”

羲禾擡手揉了揉我的頭頂，披散的頭髮更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熱，“小離，以後莫要亂跑了。”

羲禾的語氣裡帶了些後怕，低沉的嗓音裡有點乾澀的味道。

“嗯。”我回道。

看向羲禾微微有些蒼白的臉色，我暗暗想著，羲禾爲了我，大概也廢了不少力氣吧？

那時的我只知道，羲禾爲了我二十多個日夜不曾休息，心中是滿滿的感動。可是，我卻不知道，他爲了驅散我身上的魔氣，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以前我聽過一句話，一念成魔。說的是，神或者仙，因爲心念不純，多做惡事，便被天道所罰，墮入魔道。

魔，在我看來，那是活躍於四極九州所有日光到不了的深淵沼澤，或者八荒大澤那些白骨累累黝黑的土地上。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它們渾身上下無一不帶著腐爛的氣息，長相窮兇極惡，青面獠牙的咀嚼著帶血肉的食物，無惡不作。

後來，見到入魔後的羲禾我才知道，魔和神沒什麼不同。他依舊是讓人仰望的主神模樣，高貴聖潔。唯一的不同，便是身上縈繞的一點黑暗魔氣。羲禾雖然神魂上沾染了魔氣，入了魔道，可是他一直還是那個澤被衆生的主神，從未做絲毫惡事。爲什麼那些神就不肯放過他？

或許，不肯放過他的，還有當時不知道真相的我。

思緒拉回到現在。我被羲禾救回，而且安然無恙，自然是開心的。

這時，神界的戰局也穩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