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擡頭，他就固執地端著碗。

直到慕千雪終於不好意思擡起頭來，他一勺子軟粥又送到了她脣邊：“張嘴。”

他的口氣略顯霸道，眼神也帶著不容抗拒的堅持，慕千雪掙扎了一番，終還是小心翼翼地張開了嘴。一口抿進嘴裡，香滑軟糯，果然味道很好。只是，有宋天楊在那邊一勺一勺地親自喂著，再好的美味她也食難下嚥。

那一碗粥她吃的極其艱難，頂著燒紅的小臉勉強嚥了幾口，終於忍無可忍，兇猛地從他手裡地奪回了粥碗，她生怕他搶回去一般死死護在懷裡：“我還是自己吃吧！”

說完，臉上更紅，又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不會再弄翻的。”

他盯著她看了一陣，沒有再堅持，只是背轉過身之時，原本冰冷的脣線微微上揚。

吃了軟軟的熱粥，胃裡果然舒服多了，慕千雪舒展著眉頭在病chuang上靠了一會兒。宋天楊順手拿起報紙坐回了沙發上，見他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有些不安地揉撫著手背上的微紅。忍了很久，還是小聲地說了一句：“要是你忙的話，可以先走的。”

“不忙。”

他看著報紙，頭也不擡。

“不用上班的嗎？”

聞聲，他翻著報紙的手一頓，飛快地看了她一眼：“我被放假了，因爲要陪你‘度蜜月’。”

“……”

慕千雪手一僵，臉上又浮出幾分不自然，咬著脣道：“我會跟宋伯伯打電話的，讓他收回成命………”

“不用了。”

涼涼地打斷她的話，他似是終於對手裡的報紙失了興致，嫌棄地扔到一邊，這才道：“想回去上班的時候，我會自己跟爸說。”

他這話其實也沒什麼不對，可在慕千雪聽來卻異常刺耳，她鬆開已被自己咬腫了的下脣，生硬道：“對不起！我知道我給你造成了困擾，不過，以後我會注意的，儘量不給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是嗎？”

“我保證。”急於得到肯定，她重重地點頭，他卻飛揚起眉眼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想要解決這一切也不難的。”

她幾乎瞬間便猜到他接下來要對說什麼，來不及做深呼吸，宋天楊的聲音已帶著冰峰，一個字一個字地滲進她的骨血。

“跟我離婚。”

垂眸，她長長的睫毛蓋下眼簾，在月牙般的眼睛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慕千雪慘淡地笑，語氣聽上去極盡疲憊：“對不起！只有這一點我做不到。”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

慕千雪又沉默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果然厲害，每一個句話每一個字都好似精心挑選出來的，總能刺進她心房最柔軟的那一處，讓她生疼生疼卻又喊不出痛來。她知道自己理虧，所以有再大的委屈她也會小心地忍著，就算他對她時冷時熱，時好時壞，她也不能噴他一臉吐沫後讓他死開。

只是，他從來都不知道，她不討厭他的，一直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