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父母出事後,慕千雪獨自扛起了她和小雨的一切。
這六年來,除了胃痛以外,她幾乎從來沒有病過。可這幾天,她卻因爲(wèi)宋天楊而接連掛了幾天的點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wèi)有了依靠,所以身體也知道放鬆了,病也就來得快了。
其實,她覺得自己根本就不用住院的,大不了就是吃點藥在家休息就好。可宋天楊吩咐過四少,而四少又是個對工作極度‘認(rèn)真’的人,所以,她被迫留在醫(yī)院裡再觀察半天,直到宋天楊下班後來接自己的時候,才能決定要不要她出院。
很無聊,慕千雪便打算出病房透透氣,剛走出病房,迎面走來一個老人,她眼尖,一下子就認(rèn)出來了。
“葉爺爺。”
老人似乎沒有聽到,她叫了一聲他居然沒有反應(yīng)。慕千雪正猶豫著要不要追上去再叫一聲,一擡頭,卻和老人恰好四目相對。
“小雪?是小雪吧?”
老人很驚喜地叫著她的名字,慕千雪這下不用猶豫了,馬上親親熱熱地又叫了一聲:“葉爺爺,是我。”
“你看到我怎麼不喊我呀?”
“我喊了,您沒聽到。”
聞聲,聶老爺子老眼眨巴了幾下,瞬間瞭然。剛纔他不是沒有聽到,只是沒想起來自己還姓‘葉’罷了。
“小雪,你生病了?”
慕千雪一笑,隨口道:“有點發(fā)燒,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了。”
看她不太想說是什麼病,聶老爺子也沒有多差距,只欣慰道:“是嗎?那就好,那就好。”
“葉爺爺,您也生病了?”
“老毛病了,年年都要來檢查。”聶傳民已經(jīng)八十高齡了,身體上有些病痛也是正常的,他對自己還能活幾天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晚輩們總是‘孝順’的。上一次有這個陪他來檢查,下一次就會有那個陪他來檢查。
總之,一個個都太孝順了,所以他總會‘莫名其妙’地往醫(yī)院裡跑,他都跑厭了,但又不好拂了小輩的意。這不,這一次帶他來檢查的是聶家老二:聶雲(yún)幃。
聶老爺子雖然不再插手公司的大小事務(wù),可心眼都清明得很,cg集團(tuán)與凌雲(yún)航空那個案子的結(jié)果他自然是知道的,也猜得到這件事多多少少與聶家老二有關(guān)。不過,他索性都是個不管公司的老人家了,有些事情,他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人家非要來盡孝他還能攔著?
原本還以爲(wèi)這一次做身體檢查又會和以前一樣無聊,沒想到居然又遇到慕千雪,老爺子心情頓時爽利不少,整個人都樂呵起來。
“您是一個人來的嗎?”
“侄子陪我來的,他在那邊辦手續(xù)。”說著,老爺子一笑,又補充道:“我可能要在這兒住兩天。”
“檢查身體也要住院的嗎?”
聶老爺子避重就輕,呵呵一笑道:“老了嘛!不中用了,所以檢查都要住院了。”
老人家到了這樣的年紀(jì),要說身體沒毛病那都是假的,只看是大毛病還是小毛病了。不過,人家不想說她也不會多問,只陪笑道:“葉爺爺您可真會開玩笑。”
兩人正笑著說話,不遠(yuǎn)處走來一個滿身富態(tài)的中年人,老爺子手一招:“阿幃,這邊,我在這邊…………”
聶雲(yún)幃個子不高,卻長得很胖,遠(yuǎn)遠(yuǎn)地跑過來,人就已經(jīng)氣喘吁吁了不過:“大伯,您怎麼跑這兒來了,我到處找您呢?”
cg集團(tuán)和凌雲(yún)的官司輸了,雖然聶雲(yún)幃自己的荷包是鼓了,可在公司裡的地位卻是一落千丈。原本還能與老大聶雲(yún)帆分庭抗禮,可現(xiàn)在他處處受制,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討好討好大伯聶傳民了。但望他死後能多分一點股份給他,這樣,他就算是被老大擠出cg集團(tuán),也不怕以後鹹魚翻不了身。
“我要換病房,就換到小雪旁邊的一間。”說著,老爺子似又想到了什麼,馬上又笑米米地問慕千雪:“對了,你住哪一間啊?”
聶雲(yún)幃原本還沒仔細(xì)看慕千雪,一聽老爺子這口氣,當(dāng)下便回頭看了她一眼。這不看還好,一仔細(xì)看了,心都差點跳出來了。這姑娘,怎麼這麼像傾城妹妹?
“葉爺爺,不用了吧?”
“怎麼不用,你是不是嫌棄我老頭子話多不願意陪我多說話?”
慕千雪哪裡是這個意思,忙的解釋道:“不是,只是………我可能馬上就出院了啊!”
“…………啊!”
聽到慕千雪的回答,老爺子很失望,可比他還失望的人,是站在他身邊的聶雲(yún)幃。
葉爺爺?這麼說老爺子還沒告訴這姑娘自己的真實身份?爲(wèi)什麼要騙她自己姓葉?
擡頭,看著慕千雪淺笑帶盈的小臉,有種手腳無處安放的不安感在聶雲(yún)幃心頭漫延。不笑的時候就很像了,笑的時候那感覺簡直是一模一樣。
不會這麼巧吧?不會這麼巧吧?
“大伯,這位是……”
“我認(rèn)識的一位小朋友。”說著,老爺子眉頭一動,嘆道:“阿幃你看,她是不是長得很像傾城?”
聶雲(yún)幃臉上的汗更多了:“是啊!是很像傾城妹妹。”
“你怎麼流這麼多汗?”
伸手抹了把臉,聶雲(yún)幃笑得很僵硬:“胖了,跑兩步就出汗。”
上上下下看了侄子一眼,老爺子直言道:“你也是該減減肥了,你這個年紀(jì)容易三高啊!你小心點。”
“是,是,我回去就減!”
夜路走多了就怕遇見鬼,可在最不想遇見的時候遇見,也是驚出了聶雲(yún)幃的一身冷汗。
他是第一次見慕千雪,可一眼望去就再難以鎮(zhèn)定,有些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雖然覺得自己這麼擔(dān)心著實太可笑,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有時候,老天爺就是會這麼戲弄人的。他和大哥爭了一輩子,也鬥了一輩子,爲(wèi)的不都是老爺子手裡這點東西麼?
可如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替聶老爺子安排好g位,聶雲(yún)幃悄悄出了病房,摸到個無人的角落便掏出手機打電話,一開口就是:“老婆,出大事了。”
病房內(nèi),慕千雪正陪著聶老爺子下五子棋,她對棋類沒什麼研究,唯一會下的就只有五子棋。好在老爺子太無聊也不嫌棄,一老一少倒也下的不亦樂乎,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下了多少盤慕千雪便輸了多少局。
“唉呀!又輸了。”
“丫頭,你是故意讓著我的吧?”老爺子心情很好,雖然明知道慕千雪有意在放水讓他贏,可他還是很高興。好久沒有人讓他這麼開心過了,以前他還有傾城,可現(xiàn)在…………
慕千雪自然不肯承認(rèn):“哪有,渾身解數(shù)都使上了,就是鬥不過您啊!”
“那當(dāng)然,薑還是老的辣。”說罷,聶老爺子又哈哈大笑起來,心情暢爽得不得了。
“那是那是……”
慕千雪笑得很含蓄,也就在這時候她接到了宋天楊打來的電話,說是還有十分鐘就過來接她出院。醫(yī)院這種地方她自然不想多呆,於是便起身要跟老爺子告辭。
“葉爺爺,他來接我出院了。”
“他?你老公啊?”聶老爺子想到宋天楊,嘴角一勾,也欣慰地笑了。雖然看出來慕千雪和宋天楊感情還不太穩(wěn)定,不過,那小子主動接人的時候並不多,能這麼對慕千雪,已經(jīng)是很大的進(jìn)步了。
“嗯!”老爺子這一聲老公說得極其自然,慕千雪卻羞赧地紅了臉。
老公啊!真是她老公了。
聶老爺子是不捨得這麼快放慕千雪走的,可是,又不是他什麼人,又有什麼理由留人家?所以,雖然心裡不願意,但老爺子還是微笑著揮了揮手,和藹道:“去吧去吧!”
老爺子深信,如果有緣,以後自然還有機會見面。
不必強求!
出了病房,慕千雪一路輕快。
想到宋天楊馬上就來接她,嘴角便忍不住向上翹。腦子裡只想著那個人,臉上的表情也不自覺地變得美好。那樣的投入,竟也忽視了周遭的一切。直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清冽,她才下意識地住了腳。
“小姐,請留步。”
轉(zhuǎn)身,一個渾身散發(fā)著冷漠氣息的男人正背光而立。凜冽桀驁的眼神,細(xì)細(xì)長長的鳳眼,高蜓的鼻樑下是兩瓣噙著驕傲的薄脣。這樣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讓人覺得這個男人太過鋒利,有一種涉世已久的尖銳和鋒芒。
可那樣的感覺只在瞬間。
一眨眼,所有的感覺都在瞬間收斂,男人緩步而來,周身的氣質(zhì)儒雅超卓,除了一雙深眸還凜凜泛著寒意,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超凡脫俗之感。
這個人身上的氣質(zhì)太複雜,一時冷,一時柔,一時硬,一時溫。而且達(dá)樣的氣質(zhì)都可以在瞬息時隨時轉(zhuǎn)換,那樣的快,快到讓慕千雪還以爲(wèi)自己看花了眼。她是個律師,觀察力一向不弱,看到這種人,她便知道一定不簡單,至少,他絕不是目前表面上看著的這般溫和無害。
“您叫我嗎?”
她答得很自如,絲毫沒有扭捏之意,也並不怯懦,彷彿只是很隨意地遇到一個人,又很隨意應(yīng)了他的話。
“你叫慕千雪,是嗎?”
男人看上去並不年輕,至少四十開外,但保養(yǎng)得不錯,所以外形上仍舊看不出年紀(jì)。他的聲音很好聽,男中音一般略略暗沉,卻又帶著些低低的磁性,很讓人著迷。
“我是,請問您是……”
這麼優(yōu)秀的男人,如果她見過,一定會有印象。可是,慕千雪確定自己不認(rèn)識他,可對方偏偏知道自己的名字,這就讓她不得不好奇了。
“我是老爺子的女婿,夏波清。”
夏波清,還真是人如其名。這個男人除卻一開始刻意流露出來的那種凜冽,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和他的名字一般儒雅。他有著商人一樣的眼眸,卻有著藝術(shù)家一樣的外表,這種男人,其實是很吸引女人的目光的。但,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慕千雪心裡卻涌動著另外的一種奇怪的感覺。
彷彿,很熟悉!
沒來由的熟悉,似是與生俱來的一種感覺,她說不清,就是有種這人很值得親近的感覺。
“喔!是您啊!”
男人已走近她的跟前,一身的卓然氣質(zhì)籠罩著她,起初看她的眼神只是準(zhǔn),漸漸的,又變得溫柔了許多:“你知道我?”
“葉爺爺提起過,說您很孝順?biāo)!?
慕千雪長得像老爺子的女兒,所以,在她的面前,老爺子便總是會不小心提到女兒,提到女兒,自然也會提到女婿,雖然老爺子並沒有提到他女婿的名字,但慕千雪也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而且,對老爺子很好。
“你今年多大了?”
“啊?”
這人看上去挺紳士的,怎麼一開口就直接問女士的年紀(jì)?這不是紳士的大忌麼?不過,慕千雪畢竟還年輕,對這種問題並不十分敏感,雖然還是覺得對方有些唐突,可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他:“二十四歲。”
聞聲,男人的眸色更沉。
良久,他突然又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岳父很喜歡你。”
“我和葉爺爺比較投緣。”
男人勾起的脣角扯出一絲嘲諷的弧度,語氣中的尖銳尤爲(wèi)明顯:“僅僅是這樣?”
聽出來不對勁,慕千雪擡頭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清澈如水,不帶絲毫的雜質(zhì):“不然呢?您覺得還有什麼?”
“爲(wèi)什麼叫葉爺爺?”
慕千雪擰眉:“難道不該叫葉爺爺?”
男人似是被問住,一頓,眸光又銳利地掃過她的臉,看清她眼中那一抹倔強的坦然自若,男人的目光一鬆,又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那就繼續(xù)叫葉爺爺吧!”
說罷,男人轉(zhuǎn)身就走,很快進(jìn)了老爺子的病房。
“…………”
神精病有沒有?
慕千雪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奇怪的人,一開始咄咄逼人,突然又收得沒影沒蹤,還那就繼續(xù)叫葉爺爺吧?不然呢?該叫什麼?慕千雪被氣得不輕,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人家跟你吵了一半的架,突然就不吵了。
可你的氣還沒有順,該爆發(fā)出來的怒火還沒有消,突然就被滅火器給壓下來了。
那感覺,憋人。
可你憋不憋人家都走了,不理你,不甩你,甚至也不解釋。慕千雪慪的不行,但她又不是那種遇事就非得拉著人撕逼的個性。
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終於壓下心頭那股子沉甸甸的濁氣,也同樣自傲地轉(zhuǎn)身,昂首闊步地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慕千雪剛走,夏波清就來了。
老爺子這一次進(jìn)醫(yī)院也沒告訴他,自然沒想到他會來。可老人的心思都差不多,怕寂寞,有人來看哪裡會不高興?頓時心情又大好了:“你怎麼來了?”
夏波清表情淡淡的,不過笑得很真誠:“您都病了,我還能不來?”
“什麼病了,年年不都這樣麼?”
“反正您住這兒我就得來,要不然,人家又該說我不‘孝順’了。”話到這裡,夏波清一嘆,滿臉委屈:“爸,我壓力也很大啊!比‘孝順’這種事兒,我總這麼吃虧,什麼時候您也讓我陪你來檢查檢查?讓他們也吃一回虧?”
聞聲,老爺子大笑不止,卻還是配合道:“成,下一次我讓阿樹給你們排個表,一人一次輪著來成不?”
夏波清極其認(rèn)直地點頭,讚許道:“爸,您這主意不錯。”
聞聲,老爺子又笑呵呵地看了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病房裡的氣氛也溫馨了許多。
“波清啊!我剛纔好像聽到你跟人說話?”老爺子眸中精光一閃,明知故問:“誰呀?”
老爺子年紀(jì)雖大,但人還不糊塗,方纔他就聽到外面有聲音,感覺像是慕千雪和夏波清在說什麼,但也聽不清。夏波清的爲(wèi)人老爺子是知道的,雖然看上去內(nèi)斂含蓄,其實極具攻擊性,他也不擔(dān)心他真的傷了慕千雪,只是好奇他爲(wèi)什麼會找一個不認(rèn)識的小姑娘說話。
畢竟,傾城去世之後,夏波清的身邊便從未有過女人,更不要說主動找人家小姑娘攀談了。
夏波清倒也沒隱瞞,含笑道:“慕千雪。”
說出慕千雪的名字時,夏波清神色未動,彷彿說的是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什麼人。老爺子一直在注意著他的眼神,只是,二十多年的淬練,他也快要看不清自己這個好女婿心裡在想什麼了。
這樣的平靜?
看到慕千雪,他的心裡就真的一點波瀾也沒有?
“小雪是個好姑娘啊!”說罷,老爺子又是一嘆:“長得可真像傾城啊!是不是?”
“是啊!真像傾城。”像到連他看了都衝動地想上前去相認(rèn),可她怎麼會是傾城?傾城都死了二十四年了。
微暖的指尖泛白,泛冷。
夏波清靜靜地削著手裡的香梨,一顆原本冰封的心,又開始滲血,滴紅………
傾城,我總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再給我一點時間。
“看到她,我就感覺自己看到了傾城,她說當(dāng)年就想考美院,可是又覺得當(dāng)律師以後有‘錢’途,就選了政法大法,真是個懂事的丫頭啊!”
似是陷入了回憶,老爺子原本平靜的老臉上也泛起的陣陣沉痛:“想一想,傾城當(dāng)初要不是我*著慣著,是不是也會像小雪一樣,放棄自己的理想,爲(wèi)了生存而拼博?”
生活和生存不過是一字之差。
可生活是用來享受的,而生存是用來拼命的。
慕千雪擁有一張和聶傾城相似度達(d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臉,面對的處境卻差了一百八十分以上。老爺子看著青春朝氣的她,就會想到自己那個*上了天的女兒。如果當(dāng)年他沒有那樣*著女兒,慣著女兒,她是不是就不會長成一朵溫室裡的小花?在面對風(fēng)雨的時候,是不是就能繼續(xù)茁壯成長?
或者,真的是他錯了,錯在對女兒的愛用錯了方法。
“爸,您就那麼喜歡她嗎?”
聶老爺子是個無比堅強的老人,當(dāng)年傾城香消玉殞,老爺子當(dāng)著衆(zhòng)人也沒掉一滴淚,只是,事後就大病一場,甚至半年都下不了g。
白髮人送黑髮人,又是唯一的獨生女,那種痛意,足以想象。可老爺子硬是挺了過來,這麼多年了,他雖不插手集團(tuán)的事務(wù),可集團(tuán)的一切也從未偏離過他的掌控。老爺子運籌帷幄的手段夏清波是清楚的,所以,這麼多年了,他雖然心裡壓著那麼沉痛的往事,卻也從不曾當(dāng)著老爺子的面提。
不是提不得,而是,沒有證據(jù)。
老爺子外強中乾,看上去身子硬朗可畢竟也是垂暮之年,若是再受那樣的刺激,他真的很擔(dān)心………
屬於傾城的一切他總是要拿回來的,而且,他會用自己的辦法,自己的手段。
“怎麼能不喜歡?一樣大的年紀(jì),長得也那麼像,性格也像,還喜歡畫畫。”說到這裡,老爺子一頓,又感慨道:“你說,怎麼就這麼巧?”
將手裡削好的香梨遞給老爺子,夏波清溫朗的眉目平和:“那麼喜歡,我把帶回來陪您怎麼樣?”
老爺子咬了一口香梨,齒香四溢,汁水甘甜:“帶回來?怎麼帶啊?”
怎麼帶?自然是用他的方法帶。
勾起的脣角微笑微一揚,夏波清擡眸,眼中流轉(zhuǎn)的是至死方休的光:“爸,一個女婿半個兒,這丫頭要是跟了我,是不是就算是您的女兒了?”
“咳!咳咳…………”
老爺子還嚼著的那口梨,突然就卡在了喉嚨裡,半晌纔在夏波清有力的拍擊下滑入了肚裡。
“怎麼?您還不樂意啊?”
老爺子被嗆得臉都紅了,一開始還慌得不行,後來仔細(xì)一想,又樂了:“哈哈哈哈哈!你小子,這麼多年了,居然也學(xué)會開玩笑來了。”
“我沒開玩笑。”
夏波清的雙眼清透,一如當(dāng)年老爺子看到他時的第一印象。那時候,就是因爲(wèi)這雙眼,他纔將女兒嫁給了他。可現(xiàn)在,聶老爺子看著他這雙眼,竟怎麼也一眼望不透。
讓小雪做自己的女兒麼?
他都這把年紀(jì)了,哪受得起這麼年輕的女兒,只是,小雪真是太像傾城了,如果臨死之前,一直有她陪在自己身邊,就算明知道她不是傾城,可總歸也是,聊勝於無………
“就算你沒開玩笑好了,可你當(dāng)小雪是個普通姑娘麼?那是老宋頭的三孫媳婦兒,你還跟了你呢!也不看看你多少歲數(shù)了,都能當(dāng)人爹了好麼?”
夏波清眸光一頓,意外道:“她是宋家的三少奶奶?”
這一點,倒是夏波清沒有想到的。不過,也不怪他誤會,畢竟慕千雪那一頭一身的打扮,根本就像個女大學(xué)生,完全看不出半點豪門少奶奶的氣息。而且,宋天楊結(jié)的這個婚,他也聽說過,是宋家老爺子逼著娶的,宋建仁爲(wèi)此也沒少暗地裡使手段。原以爲(wèi)是個怎麼樣不得了的女人,值得宋家如此。
沒想到,竟是慕千雪這樣的小家碧玉………
老爺子哼了一聲:“你以爲(wèi)呢?”
夏波清眸光冷冷,口氣篤定:“沒關(guān)係,只要您喜歡,就算是宋家的三少奶奶,我也搶回來給您做女兒。”
“切,你以爲(wèi)老宋頭家的牆角這麼好挖呢?”
聶老爺子也沒給自己女婿留面子,毫不留情地抨擊著夏波清。可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聶老爺子哪裡能不心動?只是宋天楊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不是親孫子,也當(dāng)孫子輩的疼了這麼多年,怎麼能做這麼缺德的事兒?而且,小雪那丫頭心思那樣單純,也是他一眼就能看透的。那丫頭一顆心都在宋天楊身上轉(zhuǎn),豈是夏波清這種‘糟老頭子’能插足的?
所以說,他這女婿完全就是自不量力啊!
“試試看啊!反正也沒損失。”
“…………”
聞聲,這一次輪到聶老爺子意外了。
這麼多年了,他也不是沒想過讓夏波清再找一個。畢竟,傾城去世的時候他也不過二十四歲。這又一個二十四年都過去了,他孑然一身這麼久,突然間就對小雪起了心思。這難道,僅僅只是想成全他的一份‘孝’心?
說來說去,還是因爲(wèi)小雪太像傾城了,像到了骨子裡。
說是十分鐘纔會到,可慕千雪進(jìn)病房的時候,宋天楊已經(jīng)坐在她的病g上等她了。看到慕千雪進(jìn)來,他銳利的眸光一閃,臉上的表情冷到能結(jié)出冰。
慕千雪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尖尖一顫,下意識地關(guān)心道:“怎麼了,公司的事情很麻煩嗎?”
聽到她的聲音,宋天楊似是突然被拉回了理智,他目光恍惚地看了她一眼,方道:“沒有, 都解決了。”
“那你怎麼不高興?”
“可能是太累了。”
擡眸,看著他滿眼的疲憊,慕千雪心頭閃過一絲疼。
看過他工作的模樣,慕千雪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那樣的工作強度竟是人乾的。以前她做新人律師的時候,每天也是有看不完的資料,可那畢竟只是學(xué)習(xí),不用做決策。
宋天楊辦公桌上那些成堆的文件和契約,合同等等。慕千雪只看一眼就頭大了,難爲(wèi)他那樣的個性還能堅持每天做著這樣的事。
他說累了,那就是真的累了。
“要不要靠一會兒再走?”
“不用了。”說著,男人一笑,突然問她:“餓不餓?要不吃點什麼東西再回去?”
想到他那天拉自己去別墅就是爲(wèi)了讓自己做飯,慕千雪心思一動,脫口而出:“先回家吧!我給你做好吃的。”
“…………”宋天楊沒想到她能主動說要做飯給自己吃,腦子一木,竟有些發(fā)愣。
他的沉默如同敲擊在她心頭的一塊塊大石,慕千雪驚覺自己似乎越了界,忙又強裝無事:“呵呵!如果你想在外面吃也可以的,我……”
不等她將話說完,宋天楊長臂一攬,突然將她整個人都圈進(jìn)了懷裡。臉埋進(jìn)她xing感的鎖骨裡,宋天楊的聲音柔軟,帶著淡淡撒嬌的意味:“不要,我就想吃你做的飯。”
他鼻息間的熱氣噴灑在她的頸項上,那麻麻的癢讓她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聲音卻很甜:“那,咱們回家吧!”
咱們回家?
要是前一晚聽到這四個字,宋天楊也許就美上了天,可現(xiàn)在聽到這四個字。
那感覺,真是該死的………懊悔!
一路無話,回到宋家大宅的時候,家人已經(jīng)吃過晚飯了。
慕千雪覺得不好意思,宋天楊卻覺得正好,他是故意晚一點回來的,要不然慕千雪豈不是又要做全家人的飯?她不介意做,他還不捨得讓她那樣辛苦,畢竟她這幾天身體還沒完全恢復(fù),需要多休息。
原本連自己的那一份也不想讓她做的,可是,也不知道以後還有幾次機會吃,他狠狠心還是拖著她進(jìn)了廚房。
宋三少要到廚房打下手,慕千雪沒有嚇到,宋家廚房的下人們都嚇壞了。好容易求爺爺拜奶奶地求了他出來,一轉(zhuǎn)身,他又偷偷摸摸鑽進(jìn)了廚房。
自身後圈摟住她的腰,男人的氣息灼熱,慕千雪心神一蕩,手裡的刀差點就切到了手:“你幹嘛?讓人看見。”
宋天楊纔不管,將下巴擱在她雪嫩的肩膀上,慢慢地磨:“看見就看見,我抱我自己老婆還不行嗎?”
不是說不行,只是不好意思啊!
慕千雪鬧了個大紅臉,又不敢大聲趕他走:“唉呀!家裡有人,而且,阿蘭她們……會過來的,看到了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
還有什麼不好的?
他這樣根本就是騷擾好不好?他在這裡她都不能專心了,還這樣抱著,貼著……
抱就抱了,他還在她耳朵那裡吹氣,慕千雪大急:“宋天楊,我做飯呢!你還想不想吃了?”
“想吃。”他肯定地回覆著,回完又善解人意地道:“所以,你做你的,我抱我的。”
“唉呀!你這是妨礙我。”
宋天楊耍賴皮,大手收的更緊,眼睛還四處瞅啊瞅,彷彿在找著什麼礙事的人:“哪裡?哪裡?我哪裡妨礙你了?”
“…………”
佯裝生氣,慕千雪鼓起腮幫子,反過手至背後掐著他腰上的軟肉。她用的是巧勁兒,就掐著那一丁點的兒皮肉,掐準(zhǔn)了,還360度來個大旋轉(zhuǎn)。饒是淡定如宋三少,也被她給掐疼了。
“唉喲喲!你想謀殺親夫啊?”嘴裡唉喲喲地叫喚個不停,可宋天楊摟著小蠻腰就是死活不撒手,而且,他叫喚的聲音越來越大,嚇得慕千雪也不敢再下力了,生怕再掐他他就能把全家人都叫過來。
“唉呀!你討厭,你別這樣啦!”
“好吧好吧!我不妨礙你,不過,你得叫聲好聽的。”
“什麼,什麼好聽的?”
宋天楊不說話,只挑了挑眉頭,一幅‘你懂的’的表情。不自覺地紅了臉,慕千雪拿刀的手都顫了起來,可他一直纏著她,她也是確實沒辦法專心做飯,一咬牙,狠狠心叫了一聲:“老公!”
“什麼?我沒聽清。”
羞紅了臉,慕千雪只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jìn)去:“唉呀,你……”
“我真的沒聽清嘛!”
說著,宋天楊又主動把自己的耳朵送過來,哄著她,騙著她:“乖,再叫聲好聽的!叫得爺滿意了,爺就放過你。”
“老公,你別鬧!”
長長的尾音,帶著不濃不淡的嬌。
這一聲,宋天楊整個人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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