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澤陽自嘲地笑道：“我在想，我的父親已經不喜歡我了，要是聽到這些話，會不會更加討厭我？所以我沒有辦法，哪怕我很想做一個調皮搗蛋的人，我也要裝的很紳士，裝的很優秀。而有些東西，裝的久了，就像是那樣了。在學校裡，我一直是別人崇拜的優秀學生，在親戚眼中，我也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我很享受這種感覺，除了有的時候覺得裝的有些累罷了。我當時也想，也許我就會這樣裝一輩子，跟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結婚了。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你——”

凌澤陽看向尚語溪的眼神愈發溫柔了：“小溪，是你讓我知道，一個人是有自己的選擇空間的。我喜歡你身上的那一份衝勁，喜歡你偶爾的狡黠，更加喜歡你對待生活的方式。你就像是一個發光體，照亮了周圍的人。遇到你之後，我才知道，其實我是可以選擇不僞裝自己的，我是可以去追求我想要的那種生活的，雖然我並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是我很清楚，我不想要僞裝了。所以遇到小溪你以後，我內心那種自我的聲音越來越強大，我越來越想要知道找到自我——”

尚語溪認真地傾聽著凌澤陽的話，聽到這兒，不由道：“按照這樣來說，這不是一件好事情嗎？”

凌澤陽笑了起來：“是一件好事情。我很喜歡那種狀態的自己，所以那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是我會爲了自己而奮鬥的時光。但是小溪，你知道嗎，本來我是可以一直這樣快樂下去的，直到江深墨的出現——”

提到江深墨，凌澤陽的眼神黯淡了幾分：“我知道江深墨很優秀，我也知道自己比不上他。但是爲何他會把我所有的光芒都帶走？連你也被帶走了——所以我很不甘心。哪怕我知道了，他是我的親哥哥，我仍然不甘心——我以前是很崇拜他，但是自從知道你喜歡他了以後，我便無法保持以前的那份心了——小溪，如果我說我做不到喜歡江深墨，你會怪我嗎？”

尚語溪聳了聳肩：“我爲何要怪你？你不喜歡江深墨，那是你的事情。我不可能要求你去喜歡任何人。只不過我想說的是，你在奮鬥的時候，江深墨比你更加努力。是，他是很優秀，但是他的優秀也不是天生來的，他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你寄人籬下就覺得委屈了，但是江深墨是一直被人陷害排擠，很多次，江深墨都是在刀尖生存下來的。你覺得自己不容易的時候，別人也許比你更加不容易——”

凌澤陽忽地沉默了。

其實尚語溪說的這些，他懂。

只不過，他並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寧願相信就是江深墨搶走了自己的一切，也比承認江深墨的確比自己努力，這一切的確是江深墨通過自己的努力應該得到的要強得多。

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知道真相是什麼，卻往往自欺欺人，不願意去承認。

尚語溪諷刺得看著凌澤陽：“凌學長，這些，我想你心裡都明白吧？只不過你不願意承認罷了——”

凌澤陽的眼神一閃，複雜的眼神快的讓人無法捕捉。

尚語溪擺了擺手：“也罷，這些也都無所謂了。現在我連江深墨的線索都沒有。都一年了，我壓根就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好不好，說這些現在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凌澤陽看著尚語溪欲言又止。

尚語溪自嘲地笑了笑：“不過我想我還是會找到江深墨的，一定會的。他一定不捨得我跟寶寶的。”

凌澤陽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隨後說道：“嗯，我也相信他會回來的。小溪，我做了一個決定，想跟你說一說。”

尚語溪擡頭：“什麼決定？”

凌澤陽想了想說道：“我想到美國去發展了。”

“美國？”尚語溪驚訝了幾分，“爲什麼呀？”

凌澤陽開玩笑般笑道：“因爲你一直不喜歡我啊，我要是待下去也沒有意義嘛——還不如去美國。好歹美國也是我的大本營吧——”

尚語溪問道：“凌學長，你想好了嗎？”

凌澤陽點了點頭：“嗯。”

尚語溪舉起了杯子：“好，那就祝福你了！”

凌澤陽深情的看了看尚語溪，舉起了杯子和尚語溪碰了碰杯：“好，謝謝你，小溪！以後我可能就照顧不到你了。你好好保重！”

尚語溪笑了起來：“學長你怎麼說的跟生離死別一樣，去美國了以後也是還能再見面的，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你想這邊了，可以隨時回來的。”

凌澤陽也跟著笑了起來：“這倒也是——”

兩人吃完這頓飯以後，凌澤陽便把尚語溪送了回去，確定尚語溪到家了，這纔開車離開。

尚語溪看著離去的凌澤陽搖了搖頭，她總覺得今天的凌澤陽有些不對勁，但是也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算了，也就不多想了，明天還要上櫃呢。

只不過尚語溪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次跟凌澤陽的見面，還真的成了最後一面。

第二天。

尚語溪早早地就起牀了，給自己加油打氣以後便去上班了。

今天嘉倫把一號櫃讓給了尚語溪，自己去了三號櫃。

而一坐到一號櫃上，尚語溪就覺得有些壓力山大。

原來自己私下裡學習是一回事，真的上櫃了又是另一回事，哪怕尚語溪算是一個膽大的人了，但是面對著客戶一個人辦幾個業務，尚語溪還是忍不住手心出汗。

第一天嘉倫還會時不時在後面看一看尚語溪，稍微指點一下，尚語溪遇到不會的要是問嘉倫，哪怕嘉倫不是特別願意，也都回答了。

只不過尚語溪倒不太願意去問米琪，她總覺得米琪回答問題的方式有些陰陽怪氣的，很不舒服。

尚語溪的手機放在旁邊，一直沒有時間看手機，哪怕手機有震動她也沒空理會。

而讓尚語溪沒料到的是，今天的客人特別多，一個接著一個，連中午的時間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