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發現，今天來這裡是一種非常糊塗的決定。”黃昏心中沒由來的疑陣激動。不知道爲什麼，在林玉婷面前他總處於情緒不穩的狀態。
“對不起，打攪了。我也願意爲我剛纔的失禮道歉。”黃昏站起來，鞠了一躬，保持著合適的體面。
“要走了！”林玉婷長長地“喔！”了一聲，說：“實際上我並不瞭解你，也對你比較好奇。請原諒我有好奇這個詞。好象你沒次在我目前出現總有一種新的身份和麪目。”突然間，她臉上出現了深深的譏諷，“你以前是什麼身份，或者說現在又變成了什麼身份，我不感興趣?？墒?，我可以肯定，你不是貴族。我知道你，最近才暫露頭角的作家，東海大學的客座教授。但，你的淺薄和無教養暴露了你草根的出身。別以爲通過王茹你就可以一腳踏進我們的圈子，這不是你可以想象的。”陽光從外面投射進來，在她的面孔上拉出長長的陰影，使她顯得尖刻和不柔和。
長長地出了一口起，黃昏道：“那麼，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告辭了。知道嗎，我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藐視，即便那種藐視是如此混帳和弱智?！?
二人外交辭令似的交談到此爲止。
黃昏走到門口。
“站??！”低低地喝了一聲林玉婷顯然被黃昏的無禮所激怒。
“哈哈！”黃昏大笑起來，“親愛的林小姐。難道我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的確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墒牵覀兊恼n程還沒有開始。”林玉婷道：“知道我和王茹的關係嗎？她可以說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這樣跑了，不是居心破壞我和她之間的友誼？我什麼都可以失去，卻不能失去這個唯一的朋友。任何人都不可以？”她站起來，“我知道，王茹很喜歡你，很愛你。陷入愛河中的女人是沒有理智的。現在，請你坐下來，我們開始上課?！?
林玉婷的風度和沉穩的氣質蕩然無存，顯得憤怒無比。
“哈哈”黃昏還是在笑，說道：“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算了，不和你計較。反正來都來了。好吧，開始上課?！?
林玉婷坐回鋼琴面，手指敲在鍵盤上：“我先前說了，三天時間學不到什麼東西的。反正，你的目的不過是不爲了唱歌不跑調罷了。我們從最基本的音階學起。知道什麼是音階嗎？”
“小學時候學過，現在忘記了?！秉S昏回答。
“所謂音階，就是聲音的頻率高低……算了，簡單地說，你爬過樓梯嗎？”
“……”
林玉婷說：“打個比方，一階樓梯爲一個音階，調到B調共7個音階。這就是我們平時所說的從多到奪了。當然，A到B調是半個音階，也就是我們平時唱的從到奪。這就是半音階了。人耳所能分辨的聲音頻率是有一定範圍的，我們將這個範圍分爲三個聲部。高音、中音和低音。通俗歌曲大多以中音爲主。所以，我們的發聲音練習就從中音部開始?！?
黃昏頓時像墮入五里霧中，腦袋裡一團糨糊。
靠！我這個人還真沒有音樂天分??！不得不這麼感慨。
正魂遊天外，突然聽到“碰！”地一聲，林玉婷一拍鋼琴蓋子，“黃先生，請您認真一點?！?
愕然地看著她，黃昏額頭上突然出了點汗，半天才回過神來：“好的好的。”
“現在，我用鋼琴給你矯正聲音，你用耳朵聽，然後跟我唱?！绷钟矜们昧艘徽{：“多！唱。”
“拖！”黃昏鸚鵡學舌。
“多！”
“特！”
“認真點。是多，不是特。你當是漢語拼音？”林玉婷柳眉倒豎。
“好的好的。”
“我們再來一次。多！”
“撮！”
“……”
沉默了半天，林玉婷只得嘆了口氣，“古人說，對牛彈琴。就算是頭牛，這麼耳提面命也該叫得有一定的可聽性吧！”
黃昏心頭火起，“大姐，先跳過這個該死的‘多！’我練習下一個。沒準就好了？”
“那好，現在你聽我彈琴，仔細點。然後跟我唱‘瑞！’。”
“瑞！”聲音有點小，但確是十分標準。黃昏從來沒有這麼標準地唱過這麼一個音符，端的是又驚又喜。叫道：“很好，很好，我學會了！”聲音中有說不出的愉快。
“不行?！?
“怎麼又不行了，明明很標準的嘛！”黃昏不服氣。
林玉婷說道：“太小聲了，難道你要加入蚊子合唱團？大聲一點，用丹田之氣唱，而不是單純使用嗓子。嗓門再大也沒有用。再說了，你的嗓門也不見得有力度。啊哈！我知道你爲什麼這麼小聲了，你害羞，你自卑，你害怕……”一陣冷言冷語，極盡諷刺挖苦之爲能事。
一根青筋從黃昏額頭上爆起，背後似乎有烈火在熊熊。
他怒喝一聲，“別瞧不起人。我聲音很大的。哼哼，不就是用丹田之氣嗎？老子中氣足得很。長期吃人蔘鹿茸枸杞海馬，紅棗山查狗鞭、狗……”額頭上滴下一滴汗，黃昏喃喃地問：“我剛纔說什麼了……”
林玉婷撇了撇嘴，“對於沒教養人所說的粗口，我一般都是很無視的?！?
“可惡，我聲音很大的。”
“是嗎？”林玉婷伸手做聆聽狀，“才春天就有蚊子了。等下叫用人出去買點蚊香?！?
“可惡呀！我的是天雷之音?！?
“螞蟻打架而已！”
“大象衝鋒！”
“萬籟俱寂！”
“狂風暴雨！”
“和風細雨！”
“熱火朝天！”
“熱火朝天？”
“……”
二人這麼擡槓了半天，都停了下來，你看我，我看你。呼哧呼哧地喘氣。誰也不理誰。
“現在是該我表現的時候了，聽好了。我讓你知道，什麼是黃河之水天上來?！秉S昏運動體內的真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天地之力從天靈蓋不停注入，狂暴地下瀉到小腹之中。丹田之內，黑白太極陰陽魚慢慢轉動，慢慢加速。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最後合爲天地初開時的混沌。
“碰！”地一聲，一切都爆炸了。毀滅了。
彷彿一千年，又彷彿一瞬間。眼前光明大放。
清氣上升爲天空，渾濁之氣下降爲大地。
新世界創生了。
一種感悟從心底萌發。
突然之間，眼淚不可遏止。
他明白了天道的真諦。
（以上向黃易以及以黃易爲名盜版的大神們致敬?！?
黃昏覺得渾身充滿力量，伸長脖子大吼一聲：“瑞！”。這聲音又響又亮，尖利地拉扯成長長的一條線，而且怪腔怪調，聽起來好象一個被打的孩子在大聲地叫著“媽！”
此刻，林玉婷正在爲黃昏的這一個“瑞”音伴奏，聽到他的怪叫，手不自覺地在鍵盤上敲出一個“媽！”音。
於是，兩個“媽！”相印成趣。
二人突然醒悟過來，駭然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