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城恨不得立即把她抱去星海直接做手術,可是衆多醫生紛紛建議等到胭胭她過完月子再動手術,其實說實話江遇城心裡也是怕,很怕很怕——
她現在身體太過虛弱,而且剛剛生完孩子,萬一手術過程中發生任何意外,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而言是根本承受不了的。
他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這一次也同樣!
容胭從蕭城回來以後,情緒變得極其不穩定,晚上總會哭醒或者驚醒,連續折騰了四五次一直到天亮才肯安靜睡過去。
也有的時候,她太安靜了。
一整天下來,就一個人站在園子裡看花,也不知道看的究竟是不是花,什麼話都不說。
他試著把她強硬的抱回去,可下一秒她還會跑出來繼續看花。
最後江遇城只得讓王叔把花圃的花移栽到了花盆裡,把花盆直接送去了二樓主臥的露臺上,纔算是讓她徹底歇下來。
南城林園,萬籟俱寂的深夜。
一絲異常的響動,光線昏暗的主臥大牀上,睡顏沉靜的男人瞬間睜開了眼睛。
眼簾微微掀動一分,他下意識地就要摟緊懷裡的人兒時,一股明顯的低氣壓從他周身擴散開來。
他扯過旁邊的睡袍,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光著腳快步走向主臥的門口。
二樓的所有房間全部找了一遍,依舊沒有她的任何身影,而此時外面正下著暴雨,這雨從下午的時候就下了起來,一直到深夜時分還是砸的窗戶玻璃嘭嘭直響。
直到他冷著臉色快速下了樓,這才猛然看見別墅玄關旁邊的地上安靜的坐著一個人影。
“在看什麼?”江遇城隨手扯了三腳架上的一件大衣外套披在她肩上,見她連眼睛都不眨一分,無比專注地盯著臺階下面的嘩嘩的雨水看。
容胭屈膝坐在玄關的地板上,一支手臂支撐著秀氣的下顎,微卷如墨的長髮披散下來,襯的她的臉更加尖尖小小了。
她聽到聲音,笑著轉臉看他:
“翩翩說她出去玩了,可是下了這麼大的雨,我擔心她沒帶傘,我要在這裡等她?!?
一時間,江遇城心疼的難受,可還是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頂,在她旁邊的地板上委身坐下來:
“七哥陪你一起等!”
“好啊!”她眉眼彎彎地笑著,視線又轉去了外面嘩嘩下著的大雨裡。
直到東方的天際開始放亮,在玄關處的地板上等候了整整一個雨夜的人兒終於累到不行,疲憊地倚在江遇城的胸口睡了過去,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凌晨時分也逐漸停了下來。
他俯身輕輕抱起懷中的人兒,徑直穿過別墅的大廳往樓上而去。
江遇城已經很久沒去過公司了,去美國參加了連城的葬禮緊接著又去了蕭城,晚上容胭情緒不太穩定,有時候會像昨晚那樣一整夜都不閉眼,實在累極了就會白天睡一整天。
這樣反倒也好,白天的時候他會趕去盛梵國際大廈,到了傍晚六點準時回到林園陪她。tqR1
彭越當時其實是欺騙了容胭,刀子當場被人殺害,連同屍體一同扔上了一輛銀灰色的麪包車。
而陳姨則被彭越安排去了旁邊的鄰居家裡,讓她趁著晚上趕緊回南城,不要再在老家居住。
在蕭城,彭越當時爲了保護容胭,將後面緊追不捨的黑色越野吸引走了。
以至於江川帶著槍傷找到他的時候,彭越連同那輛黑色賓利一起翻到了環城大道的山坡下面,雖然導致左腿終身殘疾,但萬幸的是撿回了一條命。
林園依舊是往日安靜的氛圍,只是這人……
“太太,您今天這麼早就起牀了?”陳姨剛從外面澆花回來,一進別墅大廳,就看見容胭穿著一身白色雪紡的吊帶長裙從樓梯上走下來。
瘦瘦高高的身段,懷孕八個月的時候也沒有多胖,這段時間更顯纖瘦了。
容胭一副懵懂的表情看著她,不說話。
“我是陳姨,太太?!睆氖挸腔貋淼倪@些天,陳姨每天都像是初次見面一樣向她做自我介紹。
她進入大廳裡,有些靦腆,睜著漂亮的眼睛望著陳姨,“你看見七哥了嗎?”
“先生他在公司,如果太太有事情的話,我去給先生打電話!”陳姨急聲迴應道。
容胭笑著連忙搖搖頭,“不用,我就在這裡等他。”
陳姨看著走去沙發旁邊的纖瘦背影,一時間心裡竟是五味雜陳。
自從翩翩沒有了以後,自家太太就像得了妄想癥一樣,清醒的時候就一直說翩翩還活著,她要去找翩翩。
糊塗的時候什麼都會忘記掉,連林園在哪裡都不記得,更別說記得她跟王叔了!
唯一欣慰的就是,太太一直都記得自家先生。
雖然不大記得兩人是夫妻的關係,但是下意識裡知道先生是她很重要的家人。
容胭坐在沙發裡,從下午等到傍晚的時間,她也不肯多說話,所以陳姨就一直陪著她在大廳裡看電視。
陳姨進入小廚房做晚飯時,容胭竟然一起跟進了小廚房。
“太太是不是想試一試?”陳姨看得出她眼中有期待的色彩,見她笑著點頭,陳姨迅速取了一件碎花的圍裙套在她身上。
一邊幫她繫著身後的綁帶,一邊細心叮囑說:
“等一下先生就會下班回來了!我來炒菜,太太幫忙洗菜好不好?”
陳姨的這些話也不知道容胭聽進去了多少,只是低頭打量著自己這一身碎花的圍裙,像是很滿意似的,然後徑自走去洗菜池邊,擰開了水龍頭。
過了一會兒,站在洗菜池邊上的人兒忽然有些好奇地擡頭看向陳姨:
“七哥喜歡吃什麼菜?”
“先生習慣了吃西餐,自從回到南城,就慢慢喜歡上中餐和泰國菜,先生說太太的口味比較偏好泰國菜,只是早晨的時候口味淡一些。”陳姨笑著回答說,然後帶好手套,將烤箱裡面的麪包取出來。
“他有沒有喜歡的小動物?”
陳姨猜不透這個精神狀態下的自家太太究竟都是在想些什麼,可還是耐心地笑著回答:
“先生不喜歡小動物!去年秋冬的時候太太養過一隻垂耳兔,後來太太搬走了一段時間,先生喜歡那隻小兔子喜歡的緊,直到後來太太懷——太太生病了,先生就把那隻小兔子送給了沈先生家的戚小姐!”
“七哥他是不是喜歡白顏色?”
“太太爲什麼會這麼說?”陳姨好奇地反問。
容胭下意識地指向二樓,“樓上房間裡他的襯衣都是白色的!”
“那是因爲太太說,先生穿白色的襯衣好看!”
也不知道她聽懂了多少,只是認真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