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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悔意

城郊墓園,冰冷冷的石碑上刻著一對情侶的名字。

“小可。”顧萌眼睛紅腫看著照片中的女孩,忽然覺得一陣冷意襲上心頭,自己在意的人,一個一個都在遠離自己。難道這是天意嗎?

陸子笙見她微微顫抖,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看著石碑,表情也有些感傷,淡淡地道:“現在,他們可以真正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了。”

他以爲胡小可不愛那個男人的,現在才明白,原來女人的感情比男人更加複雜。

顧萌轉頭埋入他懷裡,深深吸了口氣,痛苦地道:“子笙,我很害怕,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越來越不安。”

陸子笙輕輕摟了摟她,輕聲安慰道:“別怕,她只是走了,但一直在你心裡,對不對?”

顧萌悶悶地點點頭,但是這種感受還是讓人不舒服。她再也不想看見在意的人離開自己了,所以有些東西,她沒辦法直接說明。想到葉嬌茜,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對方是她,所以她無法做什麼,小可,對不起。

回到了顧家,葉嬌茜靜靜地坐在陽臺上,看見她回來一語不發地盯著她。

顧萌猶豫了一下,走上前,看著她漠然的眼神,咬了咬脣瓣,低下身來,“姐姐,我很難過,我要如何才能走進你的心裡?”

葉嬌茜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她,眼神裡閃爍著莫名的光。

顧萌把臉埋在她懷裡,摩挲著她冰冷的手道:“姐姐,我很渴望親人,所以忘記過去的事情,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胡小可的事情,給了她一個重重的打擊,也讓她認清了這一切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葉嬌茜低頭看著她,眼裡終於有了一些情緒,聲音有些沙啞,“你真的願意爲我什麼都做?”

顧萌點點頭,只要能捂化她心中的寒冰,讓她變得有點人氣,她什麼都願意,她相信父母親也不願意看見她是這樣一個沒人情味的人。

“好……”葉嬌茜微微瞇起眼眸,似笑非笑,輕輕在她臉上摩挲著,最後喃喃地說出了一個字來。

顧萌驚喜地擡起頭,道:“姐,真的?”

葉嬌茜微微一笑,眼裡不再是冰冷之色,“你真的很傻。”

顧萌也微微一笑,激動地點點投資,她知道,她還是有心的。

“姐,我們去吃東西吧,現在好餓呀。”

葉嬌茜輕輕垂下眉頭,嘴角微微的勾起,表情有些譏誚,“好。”

宋宅,宋維黎剛剛回到家裡,就被宋子城叫住,“站住,你給我站住!”

宋維黎放下外套,一臉漠然地看著他,今天他受的刺激已經夠多了,父親還想怎樣對他?

宋子城看著他一符要死不活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杵著柺杖走走到他面前,瞪著他道:“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因爲一個女人,就把自己變得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說你像話嗎?”

好好的婚禮,就因爲那女人的一通電話而夭折了,他真是一點也沒變。

宋維黎自嘲地一笑,一把扯下外套扔在沙發上,坐下來,“父親,你想說什麼?”

現在他的心境如死水一般,再也起不了波瀾了。

宋子城看他這樣,深深嘆息一聲道:“這一次,我沒有逼你,但你還是讓我失望了。”

宋維黎淡淡地道:“現在,我不會再反抗您了,您想讓我娶誰,我就娶誰,這樣您滿意了吧。”

顧萌終於將他心裡最後的一點希望給磨滅了,爲了親人她可以放棄一切,自己在她心裡,始終不是最重要的,多麼可笑。

宋子城驚訝地看著他,他眼中的絕望,是自己從未看見過的,“算了,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吧。”

最近宋子城也想通了許多事情,他不想再逼他了,之前幾次都鬧得不歡而散,現在只要他回來就行了,沒有什麼比家庭和睦更重要。

宋維黎苦笑一聲,默默倒上一杯酒,今天自己放棄了一切,不顧一切地衝出去,本以爲她是爲自己而來的,沒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真是太可笑了。

“顧萌啊顧萌,或許你心裡有我,但我卻不是唯一的。”宋維黎咬牙切齒地說著。

他的自尊被踩到了最底下,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即便是他愛一個人,也不能允許被人這樣對待自己。

“砰”地一聲,手中的杯子滑落到地上,宋維黎握緊拳頭喃喃自語道:“既然你根本不在意,那我也不必再自我折磨了!”

樓上的宋子城聽著他悲傷的笑聲,眉頭緊緊皺起,真是沒想到,顧萌對她的影響已經這麼深了,真是冤孽。

他開始有些後悔了,如果當初不是自己一味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不是一味逼他,現在他也不會這麼痛苦。

顧萌和葉嬌茜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中,她下意識地將之前的事情慢慢忘記。只有自欺欺人,她心中才能好受一些。

葉嬌茜和宋維黎的關係卻變得有些奇怪,她沒有再刻意接近他,只是默默做著自己的事情,冷靜地不像一個被拋棄地女人。

宋維黎雖然懷疑她,但是這陣子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但暗中還是對她有些戒備,畢竟之前她做過太多令人不愉快的事。而且,她又是那麼驕傲,那麼不服輸的人,不可能這麼甘於現狀。

“維黎,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葉嬌茜正在整理手中的東西,看他只是盯著自己看,驚訝地問道。

宋維黎微微皺眉,最收回目光轉身離開。最近她太安靜了,就像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自己丟下她在教堂,可是她什麼也沒做。

反常必妖,所以宋維黎覺得她一定還有別的什麼陰謀,心中並不相信她的改變。

葉嬌茜看著門砰地一聲關上,臉上的笑慢慢瓦解,嘩啦一聲撕掉手中的文件,冷冷一笑,宋維黎這人比顧萌,可是警戒得多了,真不好玩。

她輕輕拿起電話,淡淡地道:“阿楓,你辦好了嗎?”

“放心吧,我都處理妥當了。”

她很滿意對方的回答,嘴角詭異地揚起,慢慢放下電話看向窗外。很快,一切就可以歸於平靜了,很快她就可以得到這一切了。

會議室,宋維黎正在開會著,突然電話響起,他一看是家裡的電話,以爲是宋子城打來的,有些煩躁地關掉了,過了幾分鐘,電話再次響了起來,他只好起身到外面,一接聽就聽到管家焦急的聲音:“少爺,不好了,先生突然病發了——”

宋維黎腦中突然一片空白,進會議室說了一聲散會就衝了出去。父親的身體一向很硬朗,今年的全身檢查也沒有問題,怎麼會突然出事了呢!

他一路狂飈到了醫院,管家正在辦理入院手續,看見他來了,立刻上前道:“少爺,你可算來了,先生,先生的病情很嚴重。”

宋維黎臉色有些難看,沉聲道:“怎麼回事?”

管家搖了搖頭,和他一起進去,又道:“不知道,老爺正在花園裡剪枝,然後就倒在了地上,醫生說是腦血栓突發引起的,可是先生的身體一向都很不錯的,真不知道這次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

宋子城臉色蒼白,嘴上套著呼吸機,像是隨時會離開一般。宋維黎從來都沒看見過他這麼脆弱的一面,平時他都趾高氣昂,精神矍鑠,沒想到他的身體竟然這麼差。

宋維黎陰沉著臉,眉宇緊鎖起來,“張伯,這裡的事情,就要麻煩你了,希望你好好的照顧父親。”

自己工作很忙,不可能時時在這裡照顧他,而且,他應該不希望自己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他是那麼倔強又愛面子的人。

“爸,你放心吧,我會把工作做好的。”他上前握住宋子城的手,感覺到他手心一陣冰冷,心情又沉重了幾分。

一會兒,醫生走了出來,宋維黎趕緊詢問宋子城的情況,醫生看著他一臉同情地道:“你父親的病情屬於急性復發,他的情況不樂觀,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宋維黎臉色一變,復發?也就是說父親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己病了,但是卻沒有告訴他?宋維黎深深自責起來,自己作爲人子卻不知道父親生病了,非但沒有照顧好他,還處處和他作對。

“醫生,不管怎樣,請盡力救好他。”

“阿爾茨海默癥,你父親的情況比較嚴重,雖然他之前一直在用藥控制著,但他的心臟不太好加上情緒不太穩定,總之,不樂觀。”醫生誠實地說了出來,雖然他們也想努力救人,但是這個病就是這樣的,現在這麼科學發達也讓人很頭疼。

宋維黎點點頭,表示瞭解。現在他心情十分複雜,想著自己之前處處與他反對,又想著這一陣子父親的身體的確有一些異樣,和他說話時,他的手有時候都在顫抖著,但是自己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從來沒有發現過。

看他自責,張管家嘆息一聲道:“少爺,你不必自責,先生也是不想讓你擔心纔沒說出來的,只是沒想到,之前的腦血栓會演變成這個病。”

老爺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不饒人,有些事情做得也有些過分,但他的心始終是向著少爺的。

宋維黎沒有說話,望著宋子城,眼神裡泛起了波瀾,如果自己多一些關心,多一些注意,他的病自己早一點發現,也許就不會成現在這樣了。

他嘆息一聲,“張管家,父親就拜託你了。”

回到了公司裡,喬森見他一臉沉重,有些驚訝。

“老大,你這是怎麼了,表情這麼可怕?”

宋維黎道:“喬森,你幫我去聯繫一些國內外比較有名的腦科醫生吧,不管怎麼樣,我也要努力一下。”他兩手緊緊相扣,心裡很緊張。以前面對父親時,自己只想逃避只想反抗,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不管父親多過分,他始終是自己最親的人。

喬森愣了一下,“是因爲老爺子嗎?”

之前在教堂他遇見宋子城在洗手間吃藥,當時宋子城看到他時很緊張,並解釋說是吃壞了肚子,他也沒多在意。

宋維黎點點頭,眼睛微微發紅,一向冷沉的臉上也多了一些情緒。

“伯父一向身體很康健,沒想到竟會得這樣病。”真是人生無常啊,他嘆息一聲。

“你也別太難過了,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也許能治好也說不定呢。”

宋維黎嘆息一聲,只能如此相信了。

外面的葉嬌茜聽著他們的談話,默默按下了自動鍵離開。下午下了班,她立刻坐車到了醫院。

張管家正在照顧宋子城,看見她來連忙上前道:“小姐,你來看先生了?”他是唯一知道他們關係的人,所以對她也很和氣。

葉嬌茜微微一笑道:“張伯,義父他還好嗎,怎麼會突然出這樣的事情?”

“哎,我也不知道,估計是人老了,一個誘發病就把身體別的病都給引出來了。”張管家嘆息著說道,人老病多不是沒有道理的。

葉嬌茜推動著輪椅上前,看著還在昏睡中的老人,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沒想到,宋子城這麼不可一世的人也有這麼一天,真是痛快!

張管家見她淚光點點,勸慰道:“小姐,您別太難過了,先生不會有事的。”

“張伯,義父的病,真的很嚴重嗎?”她裝模作樣地問道,自己終於報仇了。

早在國外的時候,她就看過宋子城的病歷,知道他身體有一些毛病,但那時並不是不可挽救,她也沒有害他之心。上一次回來,她在宋子城平時食用的維生素片裡混合了一些膽固醇片。只要少少的一點誘發物,就將他身體的頑疾慢慢引發了出來。

葉嬌茜握著他的手,神色很難過,“義父,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說著輕輕抹掉了眼角的淚水,她流淚,只是爲自己難過,以前的真心,她再也不會再有了,傷害過自己的人,她一定會狠狠還回去。自己變成了今天這樣,他也有責任,所以他就以這樣的方式來還罪吧。

“小姐,你也要保重身體,我相信先生很快會好起來的,聽說少爺還在找國外的專家,先生的病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張管家看她這般難過低泣,安慰道。

葉嬌茜微微一笑,“張伯,難爲你了,我不方便,不然,我真想親自照顧義父。我想和義父說說心裡話,張伯你能先離開一下麼。”

張管家表示理解,默默退了出去,慢慢關上了門。

葉嬌茜臉上的笑慢慢凝固,轉頭看著宋子城死灰一樣白的臉,眼中的恨意慢慢浮現了出來。“義父,你也有今天。當初你那麼對我的時候,想到會有今天麼?呵呵,不過,你還是對我有恩的,所以,我沒有要你的命,只是讓你償償我的痛苦!”

她咬牙切齒地說著,握著他的手慢慢的收緊。牀上的人似有所覺般,手指動了一下。葉嬌茜看著他最後一眼,慢慢移動著輪椅離開,“義父,不過,我也應該感謝你,把我教得這麼的聰明,不然,我也沒有今天。”

張管家笑著揮手看著她離開,搖了搖頭,“小姐真是有情有義的人啊,希望先生早點好起來。”

葉嬌茜聽著他的話,只是冷冷的勾起了脣角,慢慢出了醫院。溫明楓在外面等著她,看著她臉上的冷色,表情有些陰鬱。

“明楓,你說,我會下地獄吧。”上了車後,她看了一眼醫院,淡淡地問著他。

溫明楓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

葉嬌茜冷笑一聲,又道:“就算是要下地獄如何,我不會後悔!這世界從來就沒有善待過我!我只是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宋維黎最近很忙,父親的事情,公司的事情,讓他沒有時間去想別的事情,只是偶爾閒下來時,心頭還是很難過。

顧萌也從葉嬌茜的嘴裡知道了宋子城的事情,有些驚訝,雖然知道他一向不喜歡顧家的人,但是現在變成了這樣,她真的很擔心宋維黎。

“妹妹,如果擔心,你就去看看吧。”葉嬌茜微微笑著,拍拍她手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怎麼說之前你們也是夫妻。”

顧萌看她這般地說,點點頭,“我是很擔心,以前他身體挺好的,怎麼會突然生病了呢,老人真是可憐。”

“突發病是這樣的,老人身體本來就會變差,只是沒有檢查出來而已。”葉嬌茜說著,端著杯子輕輕啜飲了一口,嘴角的笑越來越溫柔。“所以,我們年輕人一定要好好保護好身體,時不時就要去檢查,不要等成了固疾纔來後悔哦。”

“姐姐,你說得對,所以我叫張媽有時間也要多做檢查呢。”張媽相當於自己的另一個媽媽,所以她也很希望她能健康長壽。

葉嬌茜輕輕一挑眉,脣角微微揚起一抹笑。

“姐姐,那我去看看他啦!”顧萌說著,親了親她的臉龐,歡歡喜喜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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