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守府。
雲(yún)玖帶著侍從如期赴約,賈仁帶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柳姨娘在門口親迎,原本是不合規(guī)矩的,按理說,以賈夫人的名義下帖子,這種女眷之間的宴會,理應(yīng)是由賈仁的正妻賈夫人來籌辦,而賈仁也不便見女客。
可賈仁和柳姨娘這對奇葩倒是好,也不怕別人怎麼說,也不擔(dān)心“沈採顏”會不會不喜,我行我素地高調(diào)站在門口,見雲(yún)玖下了轎子,柳姨娘捏著香帕,一臉親熱地往前,“妹妹,可把你盼來了!來來來,裡面請,裡面請?!?
雲(yún)玖不動聲色地伸手攏頭髮,藉著這個動作避開柳姨娘過分熱情想要挽手的意圖,清秀溫婉的面上帶著得宜的淺笑,落落大方,不過分熱情也不冷淡地頷首,“柳姐姐太客氣了。採顏略備薄禮,還請姐姐笑納。”
說著,身後玲瓏和六月將手上的禮盒端上前,柳姨娘一邊很是不好意思地說著“哎妹妹怎地這般見外,你我一見如故便是自家姐妹,哪裡還需要帶禮物上門了”,一邊眼角餘光打量了下雲(yún)玖帶來的禮物——光是那做工花紋精緻繁複,看著便華貴卻又帶著幾分高雅的盒子,就能猜到裡面裝的定是好東西。
柳姨娘心中喜不自禁,這沈採顏雖然對她沒那麼熱絡(luò),但是她的身份比自己一個太守府的小小姨娘還是要高上許多的,能賞她面子前來赴宴已經(jīng)很令人驚喜了,不想這沈採顏禮數(shù)周到,出手也闊綽,還帶了禮物來。這樣一來,到時候她在後院中的地位還能不跟著水漲船高?只要攀上沈採顏這棵大樹,就不怕老爺不寵她。
想著,她笑得便愈發(fā)明朗,領(lǐng)著雲(yún)玖走到盯著雲(yún)玖上下打量,眼神猥、褻的賈仁面前,手不動聲色地輕輕掐了下盯著雲(yún)玖看得眼睛發(fā)直的賈仁的胳膊上的肥肉,笑得一臉燦爛,“老爺,這就是妾身說的宗夫人,沈源沈先生的掌上明珠!”
賈仁被柳姨娘那不輕不重掐的一下掐回神,才意識到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忙咳了聲,笑容故作慈和憨厚,收了不正的心思,對雲(yún)玖道,“宗夫人大駕光臨,太守府當(dāng)真是蓬蓽生輝,下官略備了點心茶水,讓柳姨娘陪夫人好好逛逛太守府,賞荷如何?”
他表現(xiàn)出主人家極大的熱情好客,雲(yún)玖眉梢輕揚了下,面上溫婉得體,頷首,“那就叨擾太守大人了?!?
“不叨擾不叨擾!”賈仁聽著這柔柔溫婉的聲音,渾身都酥了,這把好嗓子……要是……忙舔了舔脣,生怕自己露了醜態(tài)嚇著翰林夫人,有些惋惜地看了眼雲(yún)玖隆起的小腹,不無遺憾地摸了摸手掌心。
可惜了,這麼溫婉動人、氣質(zhì)出衆(zhòng)的美人兒,叫宗耀祖那個笨小子撿了大便宜!早知道沈源那個老古板有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他說什麼也想法子給搶過來!
賈仁以爲(wèi)自己剋制掩飾得很好,但是雲(yún)玖是什麼人?她見過的心機深沉的男人女人比賈仁吃過的米飯還多,他那色瞇瞇的眼神,叫她心底十分不舒服,眉梢險些就要擰起,但想著自己來的目的,攥了下帕子,面上的笑容不減。
心裡卻已經(jīng)盤算著要小小懲戒賈仁這個色膽包天的老色、狼了。
六月瞥了眼賈仁,眼神冷淡,賈仁對上她的眼神,打了個寒噤,但他隨即卻注意到,雲(yún)玖身後跟著的三名侍女,都是姿色過人的!
眼睛不禁一亮。
要不……
“哎呀老爺,宗夫人是雙身子,我們趕緊進去吧,別累著她了!”柳姨娘眼眸幾個流轉(zhuǎn)便知道賈仁心裡的小九九了,眼睛瞇了瞇,視線掃過雲(yún)玖身後垂眸而立的侍女,她一早就知道,這沈採顏身邊帶的可都是貌美的侍女,但是老爺若是將主意打到她們頭上……
她可是不許。
瞇了瞇眼睛,斂去眼裡的冷芒,柳姨娘有些狐疑,沈採顏身邊除了那個圓臉的丫鬟,另外兩個怎麼都不像是丫鬟……
心裡存了疑,她面上的笑也多了幾分陰霾。
雲(yún)玖眸光微晃,對於賈仁和柳姨娘的神色變化,她都看在眼裡,不顯露分毫,但方纔二人都看了眼身後的六月和十二月……
“不礙事,出門前,夫君專門請了個女大夫讓我?guī)г谏磉?,她醫(yī)術(shù)不錯,有她在,這一路也沒什麼差池。”雲(yún)玖一手掩在小腹上,寬大的袖子很好地將她凸起的肚子掩住,另一隻手攏在袖中,端的是明眸皓齒,溫婉嫺雅。
聽雲(yún)玖這麼一說,柳姨娘眼裡劃過一絲亮芒,疑慮稍減,但見六月神色冷淡,模樣清冷,雖對雲(yún)玖恭敬,但不像是奴婢的樣子。
不禁疑竇消除,有些驚喜地道,“真的?女大夫可否給妾身一會診診脈?”
她都這麼直接地問了,六月嘴角微翕,很想也直接地開口來句“不可”,但她神色不動地回答,“姨娘不嫌棄,在下可以一試。”
柳姨娘笑容愈發(fā)嬌俏明媚,挽著賈仁,儼然像是一對夫妻似的,嬌嬌地對賈仁道,“老爺,你看,宗大人對宗夫人可真是疼愛得緊,還專門請了個女大夫陪著呢!”
賈仁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敝皇茄劬s滴溜溜地盯著六月,冷若冰霜的美人啊,他也喜歡……
被忽視得很徹底的十二月咳了聲(易容後的她這打扮和丫鬟沒差了),“夫人,外頭熱,還是先進去說話吧。”
她垂首,聲音低低地提醒了句。
這話也提醒了一直說讓雲(yún)玖進去卻東扯西扯的柳姨娘,後者忙抱歉地賠禮,“哎瞧我,妹妹可別怪姐姐,姐姐這記性真不好!走,姐姐帶你逛逛賈府?!?
然後轉(zhuǎn)過頭對著心思不知跑哪去,但肯定不是好心思的賈仁撒嬌問道,“老爺,妾身記得您今日還有公務(wù)要處理,對嗎?”
她笑得嬌媚,給賈仁使了個眼色。
賈仁先前還一臉懵,老爺我什麼時候有公務(wù)了?我像是有過的人嗎?
“哦!想起來想起來了,那我先去忙了!”但對上柳姨娘飽含深意的眼神,賈仁忙配合了句,就轉(zhuǎn)身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