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愣在了原地,反應過來以後急忙追了上去。
雪很大,迷花人眼,明婉月又沒打傘,又沒坐轎子,抓了件斗篷就跑了出去,青蓮在後面追著,急的只掉眼淚。
“娘娘,娘娘您快回來。”青蓮禁不住呼喊,“雪那麼大,路那麼滑,您這是要做甚啊。”
青蓮喊著也就哭了出來,心裡滿滿的說不出來的味道。
明婉月待她真的是猶如親人,一聽說她受了委屈,就立馬要去幫她報仇,可是她最怕的也就是這個。
她現在巴不得明婉月能離楊若之遠遠的,能儘量不要跟楊若之接觸就不要跟楊若之接觸,她真怕這水越攪越渾啊。
尤其現在楊若之還在‘渾渾噩噩’之中,斷然還不知道在這宮中對明婉月有這樣的私情,存在著多麼巨大的風險,明婉月此時去找他,兩人一爭吵。
青蓮打了個冷顫,都不敢想事後的後果,只得卯足了腳下的勁去追明婉月。
明婉月的心中是有氣的,楊若之在她心裡是一個完美到幾乎沒有缺點的男人,而他竟然打了青蓮,這事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倒不是她一定要管這兩人之間的事,而是青蓮待她不薄,伺候她幾乎可以用貼心形容。
還有上次,在寒風之中穿的那麼單薄等著她從龍吟殿出來,一等就是一個下午,她都蠢的沒回去添一件衣服,那就是因爲她擔心明婉月。
還有皇后盒子那事,若不是拖了翠英來當炮灰,怕是青蓮早就自告奮勇要當炮灰了。
所以,這段時間她把青蓮都看成了一個貼心的妹妹來看到,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中,她唯一可以說話的人。
她甚至可以在青蓮面前懷疑任何人,包括當初揣摩南天烈的心思。
在這宮中她除了南天烈,還有一批她看的很重的人,青蓮,楊若之,兩小隻和魯公公,這羣人中誰出了事她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而青蓮和楊若之在她心中的位置幾乎是等同的情況下,楊若之竟然打了青蓮?
這也太過分了,即便他不喜歡青蓮,即便青蓮她,她,她霸王硬上弓,但是他是個男人啊,怎麼能打女人?
明婉月冒著好大的風雪衝到了黃庭,找到了楊若之,此時他竟然在房間裡煮茶。
這是楊若之的習慣,他一般有心事就會煮茶。
明婉月冷冷的哼了哼,便擡腳走進了屋子裡。
對於明婉月的到來,楊若之似乎驚訝極了,他立馬站起身來有些窘迫的問道,“娘娘怎麼來了。”
“我不該來了。”明婉月反問,也不和他廢話,直接問道,“爲什麼要打青蓮。”
楊若之一愣,手上的茶勺猛地就掉在了桌上,剛好這時青蓮也衝到了楊若之的房間。
“娘娘,跟奴婢走吧,您身子還不好,這天寒地凍的要是凍著了怎麼辦。”青蓮說著就去拉明婉月,但是明婉月卻不動,只是直直的盯著楊若之。
楊若之的臉上平靜的沒有什麼表情,半響他才轉臉看向了青蓮,那眸子裡是一片冰冷。
青蓮慌忙開口道,“娘娘奴婢都跟您說過了,不是楊大人打的我,真的是奴婢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摔倒在了雪地裡,正好撞在了石頭上弄的,您,您就不要小題大做了,這樣奴婢真的是要罪該萬死了。”
青蓮說著就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娘娘,奴婢求您,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樣的。”
“是嗎?”明婉月挑起了眉頭,卻看向了楊若之,道,“我要聽你說。”
楊若之嘴巴動了動,想開口卻開不了口,他要怎麼說?要說青蓮看破了他喜歡明婉月,所以跟他發生了爭執,他一怒之下就打了青蓮?要這樣說嗎?
看著楊若之兩頭爲難,明婉月咄咄相逼的樣子,青蓮突然開口了,“娘娘,奴婢說,奴婢全說。”
楊若之有些詫異,他看向了青蓮,他甚至想阻止青蓮,但青蓮已經開了口。
青蓮說,“娘娘,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的,是,是奴婢心存不軌,一不,一不小心輕薄了楊大人,所以,所以……”
“所以他就打了你?”明婉月瞪大了眼睛,這是尼瑪什麼奇葩理由,她還真的是第一次聽說呢。
就算是輕薄,那橫豎也是女孩子吃虧吧,還真沒聽說過男人會因爲這個而惱羞成怒的。
“不是,不是。”青蓮急忙搖頭,特別爲難的樣子,“是,是,是奴婢輕薄大人的時候,這嘴脣是,是……”
青蓮臉紅的跟一個蝦子似得,低下了頭似乎害羞的無地自容了。
明婉月突然之間秒懂了,難道是因爲親吻的太激勵導致的?
明婉月狡黠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打量來打量去,腦補了很多信息以後才收回了眼神,而後笑了,“所以,沒有捱打這一事?”
“是。”青蓮急忙點頭,“所以娘娘您就別胡亂猜測了。”
一聽原來是這個原因,明婉月陡然覺得心滿意足了,點了點頭,“那倒是本宮多事了,咳咳,那個,楊大人,沒打擾到您吧。”
“沒有。”楊若之陡然回過神來,“下官惶恐,娘娘能來是下官的榮幸。”
“那好。”明婉月也覺得有些窘迫,“那本宮就先走了,這幾天你要有空就抽空來逐月宮一趟,本宮有點事要找你談談。”
“是,下官恭送娘娘。”楊若之做了一禮。
明婉月和青蓮走了,楊若之叫了太監用轎攆將她們送了回去,但他的心卻久久的不能平息。
青蓮的話語就像是魔咒一般扣在了他的心上,他突然之下就恍然大悟了。
青蓮,那麼卑微的一個奴婢她都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護明婉月周全,不惜女兒家的清譽,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而他,他在做什麼?
這段時間他都做了些什麼?想了些什麼?一時之間他的心裡涌起了一股懊悔,滿滿的全是悔意,這樣的懊悔是一個叫青蓮的卑微宮女給他的,什麼時候他連一個宮女都不如了。
如此這樣想著,似乎之前一直困擾他的問題突然就解開了,不存在了,他突然覺得他也應該像青蓮一樣守護在她身邊,僅僅只是守護而已。
他太震撼了,他震撼的是解開困惑他難題的人竟然是青蓮?一個卑微的都不足以引起他注意的女人?
說她是奴婢,她似乎不像是奴婢了,因爲他在她身上似乎領悟到了一種血性,這種血性到底帶給了他的是什麼,他得好好想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