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內，一場歡愛剛剛結束，異樣氣息還未消逝。

周皓半瞇著眼躺在小而凌亂的牀上，他的上半身裸露在外面，胸膛的肋骨格外分明，一看就知道沒鍛鍊過。

楊子歆從旁邊的浴室裡衝了澡出來，她身上圍著白色的浴巾，黑色的長髮溼淋淋的搭在兩肩，一張精緻的小臉上，有著一雙清徹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櫻桃般的小嘴。

周皓睜著眼睛看著楊子歆，他眼睛中包含某些元素。楊子歆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對周皓說：“皓，要不你和我一起到武漢去吧！你看我們每週見一次面多麻煩啊，不是我從武漢到長沙，就是你從長沙到武漢，這樣一來二去我們都累。”

周皓坐在牀上，從楊子歆身後抱住她，他一邊親吻著她的後背，一邊柔聲道：“寶貝，相信我，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多賺一點錢後，我們就結婚，然後定居在武漢。”

雖然楊子歆現在才23歲，但她一直都希望可以快點嫁給周皓，畢竟他們兩個從大一就開始談戀愛，到現在出來工作爲止已經快五年了。

周皓的手正要不老實，楊子歆條件反射般推開了周皓。周皓沒有得到滿足，顯然有些不快。楊子歆有些抱歉道：“皓，我累了，現在就不要了好嗎？”周皓有些失望，但還是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然後起身去浴室洗澡。

楊子歆低下頭，心裡對不能滿足他有些愧疚。突然周皓放在牀邊的手機震動了。楊子歆好奇的拿過手機，是一條短信，上面顯示的名字是“娟子”。一看這名字，就知道對方是個女的。女人的本能驅使著楊子歆打開短信。“皓，我想你了，你想我嗎？”

楊子歆看著這條短信，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的手開始發抖，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定是對方發錯了，她這樣安慰自己。

可是“娟子”這樣親暱的稱呼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他的手機裡。她打開他的短信箱，當看到滿滿的都是他和那個叫“娟子”的女人發的短信時，她的心開始痛。

一條條你情我濃的短信就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小刀，一刀刀刺在了她的心口。這就是他們五年愛情的結果嗎？

她冷笑，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什麼天長地久，什麼白首不相離，都是騙人的。周皓洗完澡出來看見楊子歆面色慘白的坐在牀邊，她的手裡握著他的手機，他有些慌了。“子歆，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他小心翼翼的問。

楊子歆擡起頭直視他，她將手機裡的短信舉在他眼前，半晌，他沒有出聲。

她狠狠的將手機摔在了地上，站起來，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周皓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然後轉過頭，看向楊子歆：“對不起，子歆。”

楊子歆大吼起來：“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覺得髒。”說完轉身回浴室換好自己的

衣服。

周皓坐在牀邊抽菸，他看到從浴室換好衣服出來的楊子歆後站了起來：“對不起，子歆，我錯了。原諒我好嗎？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錯了。”

楊子歆沒有任何迴應，只是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畢業後一年，你在武漢，我在長沙，我們一直是聚少離多。一個人在外地工作，白天忙得昏天暗地，晚上一個人呆在這狹小的屋子裡，孤獨和寂寞掩沒了我，所以我迷失了。但是，子歆，我是愛你的，你相信我好嗎？”周皓站在楊子歆面前看著她，希望她可以原諒他。

楊子歆提著自己的包，面無表情的從周皓身前穿過，在她跨出門的時候留下一句：“我們分手吧！”然後揚長而去。

楊子歆從出租出來時是凌晨兩點。

長沙是一個以娛樂出名的城市，所以即便是在凌晨，到處都還是一片燈火通明的光景。她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黃色的路燈將她原來削瘦的身影拉得更長。

她突然覺得好累，那些曾經她信奉的美好在今晚都變得那樣骯髒不堪。她曾經那樣深愛的男人，她以爲自己要嫁的男人，竟然一直都在欺騙她。

現在，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什麼。她掏出手機，看著電話薄裡一百多個號碼，現在這個時候，她還能打給誰呢？最後停留在她眼前的號碼是慕雪楓的。

慕雪楓是她所屬公司的總經理。大學畢業那年暑假，楊子歆和周皓準備一起去雲南麗江旅遊，但是周皓突然接到通知要去長沙上班，所以沒辦法陪楊子歆去麗江。於是楊子歆在一個論壇裡發貼尋驢友結伴去麗江。本來她也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一天之後便有人回覆她，說願意和她結伴去麗江旅遊。後來他們兩個真的一起去了麗江，玩了一個多星期，接著兩個成了朋友。而她的這個驢友就是慕雪楓。

後來，她再次遇到慕雪楓時，他已經是她的老闆了。作爲新人在公司難免會受到很多刁難，但是慕雪楓在很多方面一直都在幫她。

時間長了，公司裡興起了一陣閒言碎語。於是她開始躲著他，避著他，拒絕他的任何幫助。漸漸的，兩人之間真的疏遠了，即便在公司遇到，他也只是面無表情的從她身旁走過。

電話打通了，電話那端傳來他剛從睡夢中醒來有些沙啞的聲音：“子歆嗎？”不知道爲什麼，就這一句話讓她楊子歆所有的堅強順間蹦塌。她捂住嘴巴哭了起來。“子歆，你怎麼了？”

電話那端的聲音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楊子歆沒有回答，只是一味哭著。“子歆，告訴我你在哪？”慕雪楓從未爲什麼事如此著急過。哭累了的楊子歆在路邊坐了下來，“我在長沙？”她話還沒說完，電話那端的慕雪楓已經掛斷了電話。她聽著電話那端傳來斷線

的聲音，那個聲音那麼長，長得讓人絕望。原來以爲可以和慕雪楓訴說一下，結果？她冷笑著，是你先疏遠他的，是你躲著他的。現在人家不搭理你也是必然的。

看著眼前這座製造著無數明星夢的城市，它是那樣虛無飄渺，它又是那樣殘酷現實。以前她很喜歡它，只因爲它裡面住著個他。現在，她懼怕它，因爲它打破了她對未來美好的幻想。

離開，她要離開這。她起身打了個車直奔長沙機場。可是從長沙飛往武漢的只有明天九點的票，沒辦法，她只能在機場等到明天。雖然是晚上，但是寬敞明亮的候機大廳裡依然有很多人在等候。

楊子歆坐在候機大廳的一個角落裡，她的雙眼一直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外，窗外是漸漸明淅起來的天空。

早上七點的時候，楊子歆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慕雪楓。

“你現在在哪？”慕雪楓的聲音裡透露著一種焦慮的氣息。

楊子歆愣了下：“我在機場，九點的機票回武漢。”

“我也在機場，剛下從武漢到長沙的飛機，你在哪？”

“你來長沙了？”楊子歆有些不敢相信。只是電話那端的慕雪楓已經掛斷了。當她擡起頭時，她驚住了。

慕雪楓就站在離她不遠處看著她。他穿著黑色的風衣，有些凌亂的頭髮下一雙略帶疲倦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略薄的嘴脣。有的人天生具有優雅的氣質，就像慕雪楓。他站在那裡，所有從他身旁走過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他。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呆在那裡的楊子歆，然後什麼都不說，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楊子歆沒有掙扎，只是靜靜任由他抱著。她聞到了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很舒心的味道，第一次她有了一種安心的感覺。

回到武漢之後，楊子歆迅速將自己投入工作之中。因爲她知道，只有累了，才能不去想那些令她心痛的事。

五年的戀愛不是說忘就可以忘記的。那些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與快樂，依然是那樣歷歷在目。

下班了，楊子歆漫步在馬路上。路兩邊的香樟樹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夕陽從樹葉中折射下來，在水泥路上秀出一片斑駁的影子。

對面走來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年夫婦，楊子歆看著他們滿臉笑容，手拉著手散步，忍不住眼圈泛紅。

“子歆，等我們80歲了，白髮蒼蒼時，我們還要在飯後，手拉著手漫步在夕陽下。”周皓曾對楊子歆這樣說。

楊子歆咬了咬嘴脣，忍住即將要掉下的眼淚。

一切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夕陽漸漸消失，天也暗了下來。可是，楊子歆卻並不想回家。

夜晚的街市很熱鬧，各色的霓虹燈都亮了起來。那些喜歡夜生活的幺蛾子也都冒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