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又是一陣陣腳步聲,等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消去,她才放開晚歌。
她彎腰致歉道:“對不起啊美人姐姐,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才……翻牆的。我發誓,絕對沒有下一次了!你看看我一弱女子,外面十幾個彪形大漢,我要被他們抓了,肯定活不成。美人姐姐也真是心狠,還真的不給開門。”
晚歌無語,她這是還怪上她了。
晚歌有些沒好氣:“人都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小蝦米肚子忽然咕的一聲拉得老長,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救人救到底,美人姐姐家裡有沒有什麼吃的?我好餓,都餓了一天一夜了。”
晚歌回頭看她,一張小臉上沾了不少塵土。看她捂著自己手腕,晚歌問道:“你手怎麼了?”
小蝦米拿開覆在上面的手,一道傷口冒著鮮血赫然出現。晚歌道:“你坐著等著,我給你止血包紮一下。”給她收拾好,晚歌又給她下了一碗麪條。
她真的是餓壞了,連湯水都喝得精光。晚歌不禁嘆道:“追你的是什麼人呀,他們爲什麼要追你呢?你年紀不大,不回家好好呆著,老出來亂跑什麼!”
小蝦米道:“我無家可歸,自然只能在街上亂跑了。至於追我的人嘛……我只不過是跟他們借了一點點東西,他們就死咬不放真是討厭。”
晚歌聽出一些端倪:“那你住哪呀?可有人照顧你?”
小蝦米嘆了一聲道:“我有家,只不過破了一點。關鍵是……”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道,“美人姐姐,你、你還有沒有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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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歌輕笑:“怎麼,還沒吃飽?”
小蝦米搖搖頭:“我是吃飽了,還有一個人沒吃呢。”小蝦米說著,從衣服裡掏出一包東西打開,“我騙錢也是爲了救人,姐姐要是有包子饅頭就給了兩個吧!那人都還在昏迷中,我怕他熬不過去。”
晚歌點頭道:“看來你還挺有善心的,今早剛好還剩下幾個我給你包起來。那個病人是你家人嗎?”
小蝦米搖搖頭:“是我在河裡撿的。他面色如紙,都被水泡腫了。我還以爲是個死人,剛想仍回河裡,卻被他拉住腳。你都不知道,當時可真是把我嚇得半死!”
晚歌微微一笑,放下包好的饅頭收拾起她的碗筷。
她又道:“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一點錢全給他看病去了,結果還不夠抓藥的。這不,我纔去騙錢的。他要是能活也算對得起我了,可是偏偏半死不活。說他昏迷不醒吧,有時能睜開眼睛兩分鐘,問他什麼都不說,人醒魂沒醒。可他昏迷都不忘唸叨著一個名字。這些天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一大男人一天叫著小碗小碗的,也不知道他那個小碗是不是金碗那麼惦記著。”
砰的一聲,晚歌手中的碗落了地。
她愣愣道:“他說什麼?”
小蝦米重複道:“他念著小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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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碗,小晚。會是你嗎,與儒?隱隱中她有種感覺,那個人是江與儒。
她向前拉住小蝦米的手問道:“就只有他一個人嗎?他旁邊有沒有其他人?”
小蝦米很認真地想了想:“沒有。就他一個人。”
晚歌點點頭:“我跟你去看看他。”
小蝦米很詫異:“難道美人姐姐認識他?”
晚歌搖搖頭:“我不知道。”
小蝦米住的地方離晚歌並不是很遠,只是這房子又破舊又小,都快要被淹沒了。推開大門,屋裡很暗,光線都被旁邊的屋子遮得嚴嚴實實。一張牀擱在角落裡,牀上一團黑影一動不動。
晚歌有些邁不開步子,她只希望是自己搞錯了,那人不是江與儒。
手心裡冒出微微的汗,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小蝦米一把拉開窗簾。微微的光,打在牀上的人身上,那張蒼白而熟悉的臉,再見恍如隔世。
江與儒,真是是他!隔著千山萬水,他們終於又見面了。
只是爲何每次再見,都是這般被光陰蹉跎呢?她緩緩走過去將他瞧仔細,他雙目緊閉呼吸如遊絲。長滿鬍渣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儒雅。她輕輕喚了一聲:“與儒。”
小蝦米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真的認識呀!”晚歌沒有回答她,只是又對江與儒喚了一聲。他的眼皮動了動,小蝦米驚喜地叫到:“他動了,他動了。”
他動動嘴脣,聲音嘶啞得像行將就木之人。他喃喃念道:“小晚,小晚。”眼睛睜不開,他試圖擡起手。
晚歌有些哽咽,輕輕握住:“是我,與儒。我是小晚,你怎麼樣了?”小蝦米在一旁望著兩人不語,她這才知道原來是他口中的小碗,竟然就是她。
似乎握住了她的手,他放心了。沒有再急切地說話,呼氣反而變得平穩了。只是這張容顏,憔悴到不是。她想抽出手,奈何他睡著了卻依舊抓得很緊。
小蝦米在一旁熬著藥,試探著問道:“美人姐姐,他……他是你心上人嗎?他可真是每天都在念叨著你的名字,原來美人姐姐叫小碗,是哪個碗呀?”
晚歌輕輕偏過頭:“我叫慕晚歌。他……他是我哥哥,謝謝你救了他。”
小蝦米微微點點頭,她眼底並不相信,但她也沒揭穿晚歌。
中藥的味道瀰漫著這間小屋,氤氳的霧氣裡夕陽西下。晚歌這才驚覺原來時間過得這般快,想來景青山也快要回家了。她要怎麼對景青山說呢,她不由犯愁。
“美人姐姐,美人姐姐。”小蝦米連叫了兩聲,晚歌才反應過來。小蝦米笑道:“姐姐有何打算?是要接他回青石巷嗎?”
這一下問倒了晚歌,她沉默了一下將身上所有的錢都塞給了小蝦米:“我可能要晚兩天才能帶他走,我知道這些錢不多,但還是想麻煩你替我先照顧他。等我那邊安排好了,我就來接他。”
小蝦米點點頭,太陽已經落山,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她慢慢撥開江與儒的手,在他耳邊輕輕道:“與儒,我明天再來看你。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送你回家。”
辭別了小蝦米,晚歌走在小道上滿腦子都是想著要怎麼跟景青山說。他們從小青梅竹馬,曾經也有婚約,說了又怕景青山會多想。而他昏迷不醒,她也不瞭解到底是什麼情況。他爲何會隻身一人來到江北,他的妻子呢?
想著想著,晚歌竟不知不覺走過家門而不自知。出了巷子便是燈火通明的大街,晚歌垂首沉思,卻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瞧這是誰呀?原來是慕小姐。瞧這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被誰拋棄了。”
晚歌回神,擡起頭是清一色的貴小姐。一個個捲髮洋裝,高傲不可一世。
“雨菲,她是誰呀?”圍繞在歐陽雨菲身邊的女孩子紛紛問到。
歐陽雨菲冷冷笑道:“她呀,她可是雲州來的大家小姐,是我表哥的紅顏知己。”
聞言,那羣女孩紛紛笑道:“她是少帥的紅顏知己?雨菲,你可別逗了。你可是眼裡不揉沙的,哪能容得了少帥身邊多出這麼一個出水芙蓉般的水靈姑娘。不過,水靈是水靈,這年紀是不是顯得也大了點?”
比起這些女孩的輕佻,晚歌的溫婉內斂,確實顯得要比她們成熟很多。可實際上,年齡大不了她們多少,只是她經歷了太多罷了。
晚歌沒有理會她們,轉身而去。歐陽雨菲快步向前拉住她:“怎麼?難道真的被我說中了心事?我就說了,你在表哥眼裡就是新鮮,等新鮮勁過來你就什麼都不是!”
晚歌依舊淡淡道:“說你完了?說完了的話,我要回家了。”歐陽雨菲憤恨地望著她的背影,她就不信這人不會生氣。於是又跟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回家?你在江北有家嗎?你家可是在雲州,你倒是回去呀?死皮賴臉地跟到江北,還這麼不知羞地跟男人一起住,真是不知廉恥。難道你們雲州的民風就是這麼開放的嗎?哎呀,不對不對,是我忘記了,慕小姐可是嫁過人的。嫁過人的人,開放程度自然不是什麼深閨小姐能比的。”身後傳來一陣附和的嬉笑聲,晚歌依舊風輕雲淡。
歐陽雨菲見她依舊如此,還真是怒火上頭了。忿忿道:“你就一個破鞋,還要在我表哥面前裝什麼貞潔烈女!”她舉起的手,還沒落下,就被人緊緊抓住。
歐陽雨菲一驚,氣焰立馬消失掉:“表……表哥。”
景青山從來沒有這麼動怒過,他也從來不知道,這個被他呵護長大的表妹能說出這般不堪入耳的話。
“滾!”景青山冷冷甩開歐陽雨菲的手,歐陽雨菲身形不穩摔倒在地。景青山回頭,晚歌早已經走開。她的步伐依舊不急不慢,明明很難過,卻沒有宣泄出一絲心緒。在秦家的兩年多,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纔會對這般不堪入耳的話無動於衷?
他追上去,一輛車忽然急剎車:“少帥!剛收到一份緊急情報!”景青山望了一眼晚歌遠去的背影,猶豫一下拿過情報匆匆看了一眼。對屬下交代了幾句,跑向前追上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