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把我送到哪裡去?!你有想要把我送走了吧?!”彭寒宛如困獸一般,紅著眼睛看著芙離,滿眼的都是委屈。
芙離無奈的嘆氣,“寒兒,我只是把你當(dāng)做弟弟一樣看待,你跟著我,只會浪費(fèi)你的一生,你能文善武,不應(yīng)該一直圍著我這樣轉(zhuǎn),我不是要趕你走,我只是想讓你有時間也多想想你自己的將來。”
“我的將來?哈哈……我還有什麼將來?離姐姐,你告訴我什麼是將來?你是想要我頂著彭寒的名字,一出去就被官府追捕?還是讓我叫葉寒,改名換姓茍延殘喘?我的將來早就沒有了,沒有了?!?
“寒兒……”
“那個男人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一切,我只是要你和我在一起,我要讓他也嚐嚐失去摯愛的滋味,我錯了嗎?”
當(dāng)年的一切是他夜裡永遠(yuǎn)的夢靨,他永遠(yuǎn)無法忘記,當(dāng)他父母的血,血濺當(dāng)場的時候,他是什麼表情,扭曲的隱忍的,他不可以給他的雙親守喪,他的父母甚至屍骨無存,他只是奪走那個男人的一個摯愛而已,他有錯嗎?
“可是,寒兒,你可能想錯了,我從來不是他的摯愛?!?
芙離緩緩地笑著,那笑容那麼的淡然,經(jīng)歷了五年的洗禮,她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什麼都衝動的少女,滿頭的銀髮依然是如五年前一樣,隨意的垂至腰間往下,束一淺色絲帶,依然是那份簡約,如今的芙離卻自有一份成熟婉約的氣質(zhì)。
“他雖然曾經(jīng)被我視爲(wèi)最愛,然而,他的最愛卻不是我,所以,即使我走了,他還是可以安然的做他的相爺,繼續(xù)過他平步驚雲(yún)的丞相之路。他與我曾是夫妻,可是同牀異夢,他與我曾是戀人,只是那份愛參與了太多的欺騙和陰謀利用,而他此時與我,只是凡塵中的陌路人,他雖然曾經(jīng)是我的摯愛,但是,五年的時間,已經(jīng)消磨了太多的東西,那份愛戀,我可能會終生不會忘記,我甚至?xí)兄x他給我的傷害和曾經(jīng),因爲(wèi)他給了我一個念臣,但是,我與他,也情盡於此?!?
“不可能……”彭寒的眼神怔了怔,定定的看著芙離,這幾年間,他越加的和她親密,就越發(fā)現(xiàn),她似乎有很多很多的面,是他所不知道的,她有太多的故事,而他,總有一種被隔離在她的世界之外的感覺,如今,她坦言而出,卻是如此這般的一個答案,這讓他如何是好?
沒有人留意到,院落不遠(yuǎn)的牆角站立著一個修長挺拔,安靜的有些瘦弱的身體,灰白色的長衫佔(zhàn)了一些露水,他靜靜的站在院落之外,舉起的手,微微的垂下,眼神沉寂而漆黑。
“我早已放下,你又何必苦苦糾纏?”
芙離嘆了一口氣,握住彭寒顫抖的手,這些年,他的隱忍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總是一個人不斷地自我催眠,不斷的加深仇恨,如此這般,只會讓他自己更加痛苦而已,他的性格爽朗,若是平常的少年,這個年紀(jì)的他,青年才俊,即便是不願意入朝爲(wèi)官,也可以在江湖上佔(zhàn)有一席之地。
“寒兒,你恨他,只會消磨了你自己的年華,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東西可以靠自己去創(chuàng)造。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在戰(zhàn)場如此,在官場亦如此,無論是在官場或是沙場,都是一招棋錯滿盤皆輸,你的父親之所以會死,原因不過有二,一是功高震主,他在沙場血戰(zhàn)沙場是威風(fēng)凜凜不錯,但是他錯在是當(dāng)年太后外戚干政時過於囂張,還忘了君臣之禮,君畢竟是君,臣畢竟是臣,樹大招風(fēng),獨(dú)木必摧之,今上早就對外戚干政十分不快,等待的就是一個殺雞儆猴的機(jī)會,而當(dāng)年的那場突如其來的政變,便就是一個很好的機(jī)會,當(dāng)今聖上升爲(wèi)帝王,怎麼可能放棄如此絕妙的機(jī)會?”
寥寥幾語,卻點(diǎn)破了當(dāng)年彭家那麼迅速消亡的原因。彭寒的臉愈加的慘白。
“第二,你的父親太過於小看他的對手,他一直以爲(wèi)他的對手是莫卿辰,皇上不過是無用的傀儡,然而,豈不知,莫卿辰他們製造的那個計(jì)劃,那麼迅速的執(zhí)行,完成,動作之利落,除非今上是他們的後盾,否則,你以爲(wèi),這一切是如此容易就被執(zhí)行嗎?你父親錯在他到死都沒有看透,亦或者不相信,真正對你們家族下殺機(jī)的,便是當(dāng)今看似流連於後宮爭鬥當(dāng)今的聖上。”
“你把仇恨的目標(biāo)落在莫卿辰的身上,絕非你看不透著一切的背後,誰纔是害你整個家族滅門的罪魁禍?zhǔn)?,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認(rèn),雖然在某一程度來說,今上是個昏君,然而,這個昏君,一統(tǒng)了天耀王朝周邊各國,他使得整個天耀王朝都繁華了起來。你非常的明白,你不會爲(wèi)了一己之私,刺殺一個這樣的帝王,不是嗎?寒兒。”
芙離拍了拍彭寒的肩膀,看著他臉上表情僵硬了一下,便心知肚明。
這幾年,他們一直就在莫卿辰的眼皮底下呆著,只是稍稍易容了一下,就在洛都附近的一個偏遠(yuǎn)的村落定居,芙離即使不想去聽,也能有所耳聞,官曲一指的丞相大人每個月都會招收到刺殺,簡直都爲(wèi)慣例了。
每個月,彭寒的身上總是會有大大小小的傷口,連想都不用想,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偷偷練武,每次刺殺失敗回來便會更加刻苦的更加勤加練習(xí)。
“不要再說了,離姐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迸砗哪槑е唤z的隱忍,但是他的目光易容定在芙離的臉上,久久不曾轉(zhuǎn)移視線、、、“我可以放棄刺殺他,但是你要做我的棋子……”
“唉,算了,先進(jìn)去,我?guī)湍惆櫼幌?,然後我們?nèi)コ燥?,月末青山寺的主持會來接你?!?
“什麼青山寺?!”彭寒的眼睛一瞪,“你說了這麼半天,你還是要把握送走對不對?!離姐姐,我都說我不會刺殺她了,爲(wèi)什麼你還是想要趕走我?!”
“寒兒,你聽我說!寒兒!”芙離想要抓住彭寒的手,可是彭寒卻一氣之下飛身而走。
聽到他們的聲音,白茜很安靜的帶著念臣在吃飯,而赫蓮城卻起了身。
莫念臣拉住了赫蓮城耳朵衣角,“赫爹爹,你會早點(diǎn)回來嗎?你走了,孃親會害怕的……念臣也會害怕的。”
“念臣乖,先叫孃親進(jìn)來和你和白阿姨先吃飯,我去找寒哥哥回來好不好?!焙丈彸俏⑿Φ膿崦艘幌履畛嫉男∧X袋?!昂昧?,現(xiàn)在孃親交給你了,念臣會不會保護(hù)孃親和白阿姨和白阿姨肚子裡的小寶寶呢?”
“赫爹爹你放心,念臣會照顧好這兩個小女人的?!蹦畛既诵」泶蟮膶W(xué)赫蓮城的動作,只可以馳能摸到白茜的肚子,摸不到她的頭,顯得有幾分滑稽的可愛。
赫蓮城看了一眼白茜,點(diǎn)了點(diǎn)頭,安慰芙離不要擔(dān)心,便起身追了去。
“孃親,你來我這裡呆著,我會保護(hù)你,你放心?!焙丈彸且蛔?,莫念臣就放下碗,跑到院子裡來,一張小臉寫滿了認(rèn)真。
“好?!避诫x的眉頭微皺,看向莫念臣的時候,目光溫柔卻帶著一絲的威嚴(yán),眉目間有意思的疲憊隱匿於其中,摸了摸莫念臣的頭,柔聲道,“念臣,隨娘和白阿姨進(jìn)去再吃點(diǎn)飯,一會兒送白阿姨回家,我們?nèi)ロn家道個歉,知道了嗎?”
“念臣知道了,可是孃親,念臣不能娶韓苗苗做老婆嗎?韓苗苗很漂亮的,她也喜歡我。”莫念臣一臉的“成熟的”表情,看的芙離終於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你這麼想要去韓苗苗,以後看到更漂亮的妹妹了就不能再娶了哦。”白茜笑的各種開懷,這個乾兒子實(shí)在是可愛的不得了,惹得她都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一番,“唉,可惜了,本來阿姨還想以後阿姨肚子裡的寶寶出生了,要嫁給念臣做老婆呢,可惜,念臣有了喜歡的不得了的妹妹了呢?!?
莫念臣小小的精緻的五官像極了莫卿辰,雖然是小一版本的莫卿辰,但是那垂眉間思考的小小模樣的習(xí)慣,卻是和莫卿辰有著很多分的相似。
站在院落外地那個消瘦的身影晃了晃,一時間,心裡似是溢滿了一些什麼似的。這個……孩子,她的孩子,難道,是他們那個時候的孩子,可是……她不是說,她的孩子掉了嗎?!心中哽住了一般,看著院子裡那個身材依然瘦弱苗條的女子,心中微微的心疼著??粗莻€和自己幾乎長的一模一樣的孩子,心中有慶幸,也有失落,他,還有資格,可以靠近他們嗎?
剛剛芙離的一番話,讓他的心,沉到了海底……
小小的童聲在思考了很久之後,終於響起,“白阿姨比韓苗苗的孃親長的好看,恩,孃親,一會兒我隨你一起去退婚吧,我要等白阿姨家的妹妹生了,和白阿姨家的妹妹訂婚?!?
“噗,哈哈哈,我們的念臣是在是太可愛了,怎麼辦,這下我一定要生個女兒纔可以,絕對要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家念臣我一定要當(dāng)我家的女婿,哈哈哈?!?
白茜沒想到莫念臣想來半天竟然說出這樣可愛的話,一時間忍俊不禁,是在是佩服芙離可以養(yǎng)出這樣的一個活寶。
芙離則是一臉的黑線,揪了揪莫念臣那軟軟的小臉蛋,哭笑不得,“寶貝,你自己把自己賣了知不知道?。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