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葉明誠昂然回答,語氣比易劍還要更加的理直氣壯,故意曖昧不明地說,“我眼睛看不見,難得找到秦溪這麼合心意的人,不多關心一些,她跑掉了怎麼辦?”
易劍不由得噎了噎,停了一會才諷刺地說:“所以連她媽媽也要一起關心麼?”
葉明誠輕哼,他會告訴他自己之所以會特別留意秦媽媽,是因爲他想找機會討好這個未來的丈母孃嗎?他不告訴,所以他很不屑很無賴地說:“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看見了很稀奇嗎?”
他語氣很嗆,還帶著莫名的敵意,易劍就不由無奈了:“我沒有別的意思,葉先生這麼關心我妹妹,我當然是替她高興的。”頓了頓,又含笑問,“那能賞光請你們去哪坐坐吃點東西麼?”
葉明誠還沒說話,丁三這回比他還要爽快,答說:“不賞!”
易劍:……
葉明誠:……
易劍臉上的笑還只是有點僵,葉明誠就完全是想踢丁三一腳了。尼媽啊,他本來想傲嬌一下就答應的!雖然說,拋開丁三有意的引導不論,本能的感覺就令他對秦溪這個繼兄沒有任何好感,又沒有什麼血緣關係,還老和秦溪這麼親近,親近什麼呀親近?!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接近人家去探點什麼消息的啊喂!
不過丁三都已經這麼說了,葉明誠只好面無表情地補上一句:“沒空!”
易劍嘴角微不可擦地抽了抽,不過他向來風度極好,就算是面子被這麼折得乾乾淨淨了,該有氣度還是有的,也只沉默了一瞬後就說:“既然這樣,那好吧,二位請便。”
說讓他們便還真就讓他們便了,自己另找了個位置,取了份報紙坐下悠哉遊哉地看了起來。
丁三見他那樣,不由得湊到葉明誠耳朵邊輕聲說:“你這情敵危險指數挺高。”他是認定了易劍和秦溪之間不簡單,看一看葉少爺,很誠實地表示了自己對朋友的嫌棄,“長得比你熟,身材比你好,更重要的是,有魅力、有風度,man得能讓小女孩看到了一路尖叫。”
葉少爺聞言輕哼:“那又怎麼樣?”
丁三說:“不怎麼樣,只是,如果這是言情小說,只怕你就是那個註定被秒成灰的渣!”
葉明誠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冷笑說:“你錯了。”
丁三掏掏耳朵,洗耳恭聽少爺高論。
豈料葉明誠的理由就一個:“他已婚!”
丁三不由失笑,說:“笑死人了,已婚算什麼?社會上關於小三小四插足的新聞不要太多!”
“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
葉明誠看向丁三,淡笑:“秦溪看不上!”
丁三:……
他說得這麼肯定,丁三鬱悶了:“你這麼瞭解她?”
葉明誠:……
他其實一點也不瞭解,關於秦溪的很多事,他都不知道。比如說,她在家裡到底過得怎麼樣?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害怕什麼,厭惡什麼,甚至於就連她有沒有男朋友,他也是不久前才確定的。
可是他就是知道,她不會喜歡上已婚的男人,她活得那麼低調而謹慎,又怎麼會,又怎麼可能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三個男人在外面好整以暇地等著,房內的秦溪也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了。
她不平靜也不行,不管她說什麼,易劍總有完美且合理的解釋,以至於今天的事情演變成,如果她再揪著不放,那就是她在無理取鬧了——哥哥如此“孝順”,她不感激就算了,還不停地誣陷他。
什麼心理?就像易劍質問她的那樣:“還是你怕,爸爸跟阿姨感情好了,就分薄了阿姨對你的愛?”
完全就把她當成一個小孩子,以至於易仲平都會忍不住解釋說:“小溪,我從來就沒有想把你媽媽從你身邊搶走。”
作爲長輩,易仲平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道歉了,如果不是真的很愛秦舟,他何須如此?
所以她也不可能帶走秦舟,她是易仲平現在的妻子,夫妻二人感情相得,相處融洽,她憑什麼毀掉她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與安寧?
只是,如果秦舟在這裡,那她就永遠沒辦法真正脫離易劍的控制。
可其實她也很清楚,就算她們離開了,易劍就會真的願意放過她嗎?
他和她,一相識就註定是個死局,不死不解。
經過今日,秦溪心裡最後一點幻想徹底消失,這個男人,根本就已經瘋了!
趁著易仲平不在,秦溪從包裡拿出一張卡,這是她到現在,全部的積蓄。她將她塞到秦舟手裡:“媽媽,我這裡還有一點錢,趁著叔叔生日,你們一起去外面玩一玩吧……”
“你這傻孩子,我要你的錢幹什麼,我……”
“媽,我還沒有好好孝敬過你呢。”
諷刺的是,這還是今天易劍提醒她的……她到底一天一天在幹什麼啊?!
只是秦舟怎麼可能要她的錢?秦溪心情不好,也懶得和自己母親周旋,打定了主意等回去後,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把機票酒店什麼的都給她先訂了。
晚上原本還有一個小型家宴,不過秦溪沒打算出席,易家的親戚她接觸不多,在她看來,她也沒有必要去接觸。
因爲她受了“驚”,秦舟和易仲平便也不強求。
知道葉明誠還在樓下等著,秦溪就告辭了出來。
有易仲平在,她知道至少今日,易劍不會做什麼了。他是個行事謹慎的人,同樣的手段,他不會施展兩次。
到了樓下大堂,秦溪很想對易劍視若無睹。
不過他向來是不會讓她如願的,見到她下來,他比另兩個人更快地迎上來,一副焦急擔心的樣子問:“你沒事了吧?”
秦溪抿抿脣,看到身後葉明誠和丁三都在看著她。
她不願陪他演戲,扭身就要走。
易劍卻拉住了她的胳膊,充滿威脅和警告地低笑:“怎麼,你就這麼不願意看見我嗎?”
秦溪停了下來。
易劍回頭看了一眼葉明誠,手指掐了掐她的手臂:“這麼快找到新靠山了?你手段倒是挺不錯嘛,怎麼就不見用在我身上呢?”他湊近來,輕輕在她耳朵裡吹了一口氣,“只不過,但願你這次找的,能靠譜一些啊。”
說完,他微微一笑,放開了她。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強硬地拉著她的手徑直走到葉明誠面前:“葉先生,我妹妹說要照顧你,連晚上的家宴都不參加了。她性子倔不太懂事,要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周到的,還要請您多包涵了。”
他這話說得大義凜然,佔理十足,就跟個哥哥拜託他照顧好自己妹妹似的,葉明誠倒不好明駁了他。只是他尚未說話,丁三搶先笑了笑說:“易先生真是好會開玩笑哦,要是溪溪還不懂事,那什麼樣的人才算懂事啊?”
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聽到丁三這一句“溪溪”,秦溪還是忍不住被嗆了一下。
秦溪要回自己住的地方取東西,本是想讓葉明誠和丁三先回去的,結果這兩隻熱忱得很,硬是要送她回家。
秦溪經歷了那麼一場,精神疲倦得很,無意和他們多說,只好報了地址,由他們去了。
上了車以後,葉明誠終於忍不住吐槽:“丁三,你什麼時候跟我們家秦溪那麼熟了?!”
“溪溪”和“我們家秦溪”哪個更親暱一點這個先不管,重點是,主權問題不容置疑啊!葉明誠也不管秦溪對此會怎麼看,只看著前頭的丁三嗖嗖朝他放冷箭,明主權。
丁三都懶得理他這個看不清楚的二貨,只和秦溪說話:“你們一家人關係挺不錯的啊,要不是聽人說了,我還真不敢相信你們這是重組家庭。不過,你怎麼會對你媽媽不見那麼緊張啊?她那麼大人了,難不成你還怕她走丟?”
他這樣一說,葉明誠立即就不再插話了——對於像秦溪這種把自己的事當私隱保護得格外嚴密的人來說,要了解她,還有什麼比直截了當地問更快捷的?
讓丁三替他衝鋒陷陣,總好過他自己去碰得頭破血流還讓她嫌棄的好。
只是,葉明誠明顯低估了丁三的戰鬥力,秦溪一個問題不答,他就接著問下一個,而且一個比一個勁爆:“那個易劍,就是你那繼兄,我覺得他對你真是挺好的哈,你們兩個長得又不像,站在一起男的帥女的靚,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裡來的金童玉女,天賜良緣呢。”說著說著,後來乾脆挑明,“那誰,你和他不會是真的有過一段吧?又不是親兄妹,有也正常啊,呵呵。”
……
最後這句話出來,葉明誠真的好擔心秦溪會翻臉,不過還好還好,這姑娘修養挺好的,就算旁人刺得再深,她也只是神情微冷了些,並不會當場和人翻臉給誰難堪。
遇到自己不想說的事,不解釋也不回答,半垂了眼睛微微抿著嘴脣,看起來,有一種冷然的倔強。
世人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和葉明誠比起來,丁三是另一種話嘮的存在,話多得連葉明誠都忍不住皺眉,好幾次都想要他閉嘴。
不過他到底是捨不得,因爲他的好兄弟後來都在替他說好話:“溪溪,小溪溪,田螺姑娘,你說句話唄,你覺得我們家葉少爺怎麼樣?長得帥吧?性格也好吧?家世那更是沒得說了,你有沒有心動,嗯,有沒有?”
哪怕是知道他是在開玩笑的,葉明誠還是很期待秦溪的答案。
他掐著座位下的墊子,把自己的手都掐痛了。
可惜,關於他的問題,她一個也沒回答。
因爲這樣,車內的氣氛實在是算不上好。
不過丁三才不管這些,車開到了秦溪所住的小區門口,他已經相當自來熟了,壓根忘了自己先前還給她和葉明誠拼命地拉過“皮條”。停好車後他拿出以往釣女孩子的款,風騷萬分地問:“都到這裡了,也不請我們上去喝一杯麼?”
秦溪很直接地搖頭拒絕了。扭頭看著葉明誠,語氣溫和,說了她到目前爲止對最長的一句話:“今天真的麻煩您了葉先生。您眼睛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吹多了風,對您的恢復沒有好處。”
丁三在邊上繼續聒噪:“怎麼叫葉先生這麼客氣啊,還您您您的,多生分……”
秦溪沒等他說完就下了車,走了幾步卻又回頭來,敲了敲丁三的車窗,問:“我能跟您單獨說幾句嗎?”
丁三指了指自己,得到肯定的答案後,瞬時沒了剛剛被她無視的難堪,朝葉明誠得意一笑,屁顛屁顛地跟下了車,關門的時候還特意囑咐了葉少爺一句:“是我和她單獨哦,你可不能偷聽。”
葉明誠氣絕。
作者有話要說:呃,八萬多字了……男主還沒表白。
葉少爺要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