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眼,遠遠地望向餐廳那邊,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視野已沒有那麼清晰,他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凌初夏拿著手機在回覆,卻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了。
手機終於再滴的一聲。
其實也不過是過了幾十秒的時間,但對於時澈來說,卻彷彿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個無比漫長的時光,他的眼睛迫不及待般的看向了手機。
只見凌初夏的回覆:【嗯,我……不想一個人,已經(jīng)好久,我都是一個人過的生日了。】
或許應該說,她已經(jīng)獨自一個人好久好久,久到她都已經(jīng)對孤獨銘記於心,但是,心底卻還是會隱藏著渴望。
渴望著,那個會在夜深人靜下來,在十二點前五分鐘,能夠聽見那一身細微的敲門聲。
但是她知道,已經(jīng)不可能了。這一輩子,都不會可能了。
凌初夏發(fā)送出去後,自己又覺得挺可笑的,她在幹什麼呢?這位S先生雖然說是救過她,雖然說和她很聊得來,可是他們到底是陌生人啊,她怎麼一時間腦熱就讓人出來陪她過生日呢?
她自嘲地勾了勾脣角,忙再打了一行字:【不好意思啊,之前都是我的胡言亂語,你就當沒看到吧。】
時澈這邊,目光卻是死死地定在了上一條信息上。
不想一個人……已經(jīng)好久,都是一個人過的生日?
即使是在打在屏幕上的這幾個字,他的耳邊似乎是響起了凌初夏那低低的,弱弱的沙啞的聲音,那麼讓人心疼的。
可她怎麼是一個人呢?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是陪著她的,只是他以爲,她不曾稀罕過。
因爲結(jié)婚後的那三年,第一年,即使他已經(jīng)知道她是爲了凌雲(yún)舒才嫁給他,才費盡心思留在他的身邊,可在她生日的那一天,她打了電話來,支支吾吾地詢問他回不回家,他的心神還是那樣被牽動住了,根本無法拒絕。
而當他拿著精心挑選的禮物回家的時候,她穿著一身飄逸的白色長裙,本是微卷著的長髮卻變成了直髮,披在了身後,她化著精緻的妝,笑得那樣溫婉可人。
那根本就不是她凌初夏,那是凌雲(yún)舒!
他回家,是爲了凌初夏,而不是凌雲(yún)舒,可她凌初夏,硬生生地把自己打扮成凌雲(yún)舒。
他看著她那精緻的臉龐上的笑容,只感覺到諷刺,只感覺到憤怒,其實凌初夏並沒有說什麼惹他不快,他卻還是無法壓抑住內(nèi)心的憤怒,衝她發(fā)了火,然後摔門而去。
後來,她的生日,她再也沒有叫過他,她會一個人給自己做一桌好吃的,會自己給自己買蛋糕,會自己點上蠟燭,會自己唱生日歌,會自己許願,然後吹滅蠟燭,吃掉蛋糕,早早地就上-牀睡覺。
她做的那麼順手那麼自然,沒有絲毫的不悅,他真的以爲,她根本就不稀罕他。
每一年,他都會回來,可是他從不會踏入屋內(nèi),生怕驚擾了她,又會是一場不愉快的冷戰(zhàn)。
可是現(xiàn)在他才知道,原來,她那麼害怕……一個人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