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是怎麼了”
嘩嘩的水聲掩蓋了一切,背身衝著門口洗澡的小茯苓絲毫沒有意識到背後的門開了。
“怎麼回事!”
直到陸思楠有些失聲的尖叫穿破耳膜,還在沖水的小茯苓這才反應(yīng)了過來。只見那個弱小的身影就像是觸電一樣地抽動了一下,然後迅速將後背轉(zhuǎn)向了另一側(cè),一邊用手掩飾著,一邊全身顫抖地看著門口的陸思楠。
“過來!”
然而剛纔的一切陸思楠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小茯苓背後全是紅紅的小血點,就像是剛被人用血紅色的彩筆亂點一通一樣,密密麻麻看著格外瘮人。
“怎麼了?!”
還在客廳的周貺也被陸思楠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以爲(wèi)小茯苓在洗澡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
陸思楠這會兒也顧不上滿屋的水跡,直接一步邁進衛(wèi)生間把噴水一關(guān),一扯小茯苓的胳膊,將其掩飾著的後背生生地擰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
那種無以言表的恐怖再次入目,陸思楠甚至腿都有些軟了起來,這根本不是什麼水彩。。。而是實打?qū)嵉难E,斑塊。。。如果這會兒陸思楠要不是正蹲在地上,恐怕連站都站不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被陸思楠死死拽著的小茯苓全身上下顫抖地更加劇烈了,只見她雙眼直直地瞪著前方,緊抱著雙臂,嘴中不知在衝誰,一遍又一遍地道著歉。
本來還在衛(wèi)生間門口猶豫的周貺這會兒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抄起地上的毛巾衝了進來,但是接下來他的表情,就像是半夜被夢魘驚醒的小孩一樣如出一轍。。。
“起來。。。先起來!”
但還是周貺最先反應(yīng)了過來,急忙用毛巾把小茯苓包裹嚴實,然後迅速將其抱到了牀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然而就算到了牀上,小茯苓嘴裡依然在神神道道地嘟囔著對不起,就像是捅了天大的簍子,在不停地道著歉。
對於每一個已爲(wèi)人父母的人來說,這種場面都足夠令人大失方寸了,那不是聽說或者存在於網(wǎng)絡(luò)之上的他人之殤,而是真正發(fā)生在你眼前,發(fā)生在你孩子身上的不可逆轉(zhuǎn)之痛,更何況是對於周貺和陸思楠這兩位半路出家的新手爸媽。
“茯苓!茯苓!小茯苓!”
周貺甚至以爲(wèi)小茯苓精神方面出了什麼問題,只得手足無措地跪在牀邊,輕輕拍著她的小臉。
“是被什麼東西咬了嗎?還是起的疙瘩?沒事沒事,咱們馬上去醫(yī)院,馬上去醫(yī)院啊”
再次將小茯苓身上的浴巾掀起了一個小角,那片觸目驚心的血點再次衝擊了周貺的視覺神經(jīng)。還好這個家中唯一的男人沒有慌亂到失了神,而是急忙給對方套了一套衣服,抱起小茯苓就衝外面跑去。
破窩敞開的門外轉(zhuǎn)身出來一道健碩的身影,臉上還帶著些許痞氣,挺拔的身姿,自然外露的陽剛氣質(zhì),衣服之下明顯的肌肉棱角比例近乎完美。
“還真的靈的可以,我覺得我的動靜足夠小
了”
“是。。。是你。。。?”
此刻出現(xiàn)在破窩中的這位,大大超乎了張子塵和阿涼兩人的預(yù)料,其實要說起來,門口的這位不算是陌生人,三人還有過一面之緣,就在從門薩飛回來的直升機上。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蛟龍,不過是驕傲的驕,哈哈,看你們一臉嚴肅的,開個玩笑,陸川,是一名軍人”
陸川痞痞的樣子似乎和軍人兩個字完全不沾邊,但張子塵卻對他的印象很深刻,因爲(wèi)在從門薩返程的途中,這個叫陸川的人穿上軍服之後,那種當(dāng)仁不讓的凌厲氣勢鋒芒畢露。
“隸屬於中國海軍蛟龍突擊隊,長期駐外巡航,左撇子,性格爭強好勝,不甘居於人後;右腿膝蓋有傷,而且是在吉布提負的傷,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是那次的撤僑行動;你來這兒肯定也是奉命行事,並著急趕凌晨一點飛往北京的那趟飛機,既然如此那就長話短說吧,對於我們兩個,想必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瞭解過了”
如同連珠炮一樣的陳述不斷蔓延在三人之間,這關(guān)於一個人有些**的事情,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暴露了出來,還是在別人只看了一眼的前提下。。。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陸川面色之上並沒有任何的波動,依舊保持著之前的那副痞痞的樣子,擡腿緩緩衝張子塵走了過來。
一種巨大的壓迫感頓時撲面而來,那是一種真正經(jīng)過無數(shù)磨礪的沉穩(wěn)剛猛,單單站在你面前,就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張子塵那雙丹鳳眼幾乎要瞇成了一條直線,無數(shù)的精光盡數(shù)落在對面慢慢遞過來的手掌之上。
“果然你也很靈啊,趕緊幫我看看手相,近期有沒有桃花”
診室之內(nèi)的氣氛詭異莫名,大夫坐在桌子的一側(cè),拿著根筆,目光遊疑地打量著桌子另一側(cè)的周貺和陸思楠。
雙方三人就這樣坐著對視了許久,直到大夫手中的筆規(guī)律地敲打了幾下桌面。
“這是你們孩子?”
“是啊大夫,當(dāng)然是,小茯苓。。。啊不是,我家姑娘到底怎麼了,後背上。。。”
並沒有察覺到大夫口中的另外一層意思,周貺焦急地捋著腦門,一次又一次地將汗水擦到自己褲子上。
再三打量了幾遍周貺的神情,大夫又將目光落到了陸思楠的身上,在他看來,這個面色蒼白,一直不敢直視自己的女人應(yīng)該有問題。
“那個。。。那個到底是怎麼造成的,我們就是她的父母”
無心在別的問題上再糾結(jié)下去,陸思楠只好強打起精神,應(yīng)付著面前的大夫。
應(yīng)該是最終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大夫只好翻開面前的病例,白了面前這兩位極其不負責(zé)任的爸媽一眼後,纔開口說道。
“孩子背後的傷口不是蚊蟲叮咬造成的,簡單來說就是被扎的,考慮是被針扎的,傷口較深而且部分已經(jīng)發(fā)生了紅腫”
“這。。。這怎麼可能?!”
千想萬想,就算再給周貺一百個腦子他也絕對不會想到小茯苓背後那密密麻麻的血點。。。竟然是被針扎的。。。
“什麼叫這怎麼可能,你不是說那是
你們姑娘嗎?在自己孩子身上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你們這當(dāng)爸媽的一點都不知情?”
坐在對面的大夫差點被氣笑出聲來,這年頭還真是什麼樣的父母都有,到底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現(xiàn)在這些年輕人。。。
“這孩子什麼都不肯說,我們也是今天才發(fā)現(xiàn),那現(xiàn)在怎麼辦?”
不知道陸思楠是不是已經(jīng)考慮到了大夫口中的情況,再得知小茯苓的情況之後,陸思楠反而冷靜了下來。
“先打一針破傷風(fēng),然後去急診觀察兩個小時,我看孩子的情況應(yīng)該暫時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開點消炎藥,需要輸液,回去以後你們要隨時留意孩子的情況,去,拿著單子先做皮試去”
大夫又扭頭看了一眼在後面小牀上躺著的小姑娘,隨即深深地嘆了口氣。
程澤的傷痊癒地飛快,被子彈破開的傷口周圍已經(jīng)長出了新肉,雖然還必須得吊著胳膊,但已經(jīng)基本不影響日常的工作了。
“怎麼著劉局,就咱們兩個?”
自從升任市局刑偵一大隊隊長以來,程澤做的最多的工作還處於交接階段,畢竟像這種突然甩過來的大攤子,難以在很短時間之內(nèi)處理完畢。
“嗯,坐”
感覺應(yīng)該是有重要的工作安排,程澤直接坐在劉局那張寬大桌子對面,不敢怠慢。
“我這有一份報告”
劉成撐了撐寬厚的肩膀,然後將面前的那份報告遞到了程澤跟前。
“這是。。。!”
只是下意識地翻開了一頁,原本還略帶疑惑的程澤瞬間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因爲(wèi)他看到了幾個讓人觸目驚心的字,“石南大碎屍案證據(jù)研究報告”,那塊被蘇靈拼命保存下來的腕錶照片就印在報告的第一頁!
“先坐下,慢慢看”
在看到這份維安部傳達的“石南大碎屍案證據(jù)研究”報告時,劉成的第一反應(yīng)也同樣是死死地咬著後槽牙,那件看似天衣無縫的人間暴行,總算是有了些實質(zhì)性的眉目。
無盡的回憶隨著一頁頁的翻閱被連根帶起,從刁愛菁家長報案開始,到碎屍塊被發(fā)現(xiàn),接著專案組成立,集全省之力的調(diào)查走訪,專案組進入石南大細緻排查取證。可以說,所有參與這次事件的警務(wù)人員心中全部都欠著一個交代,是對全國關(guān)注此事人們的交代,是對刁愛菁所有家長長輩的交代,更是對刁愛菁本人的交代。
然而眼下這份關(guān)鍵證據(jù)的發(fā)現(xiàn)和分析可以說是決定性的,雖然它並不足以支撐起整個案件的脈絡(luò)梳理,但卻足以爲(wèi)案件的偵破提供一個正確的清晰方向,接下來只要按著這個方向去逐步破開擋在面前的黑暗,那麼被遮蔽的光明勢必會再次來臨。
“劉局,我請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