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BJ,ZNH。
此刻天空剛剛擦黑,但這間偌大的辦公室內依舊燈火通明,一張極其穩重大氣的辦公桌前,孔曲正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裡,在他身後的是中南虎梅傑以及戰略情報分析組陳組長。
辦公桌內坐著一位滿頭黑髮的中年人,之所以說他是中年人,是因爲不論從態勢以及神色看起來都是如此,一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波瀾不驚此刻就是這麼自然又協調地浮現在他的臉上。
“忍了這麼久,還是忍不住了”
看著手中的報告,中年人笑瞇瞇地衝面前的衆人說道,那種長期居於上位者的從容自信正無形地感染著這辦公室內的所有人。
“這次的情報信度分析高達百分之九十,您看是不是考慮一下三號的。。。”
按照孔曲的身份,這樣的直接建議是不用任何避諱的,畢竟維安部是直屬於中央軍委的特殊機構。換句粗暴的話說,現在坐著的中央軍委主席正是孔曲的唯一上司。
“既然決定的事情,隨意更改難免不妥,在我看來,小陳”
中年人依舊保持著不急不緩的語速,衝孔曲身後的戰略情報分析組陳組長招呼道。
“是!”
“你的這份報告太複雜,這樣,回去你把它濃縮成一句話,然後直接報給老孔”
“這。。。”
“。。。”
要知道這次的情報基本已經完全坐實了,地點、時間、企圖等等等等全部暴露無遺,而且沒有任何具備猜測和推斷的空間。除去這些,最重要的是,距離九月三號的閱兵還有四天的時間,也就是九十六個小時,在這麼有限的時間裡排查如此之大的範圍又不驚動民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況且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是不可能做出一系列有效的外交動作的,換句話說現在的情況是一把極其惡毒的匕首,從左邊握鮮血淋漓,從右邊握割筋斷骨。
但就是這樣石破天驚的危機,似乎被中年人如此簡單的兩句話給輕易化解了,寥寥幾語卻是傳達了無數的信息和決定。
“您看需不需要召開一次參謀會。。。”
孔曲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再一次地被對面始終神態自若的中年人打斷了。
“大家都挺忙的,老孔,就這樣”
這是陳組長自升任以來第一次同中年人接觸,雖然早就聽說過那些傳得不帶再傳的傳聞。但自從現在,就從此時此刻,陳組長才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麼叫聞名不如見面,才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麼叫一國之領袖應有的氣場和魄力,才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麼叫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自己國家有這樣的領袖,談崛起談發展似乎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了,也只有騰飛才配得上這種積澱已久的會當凌絕頂的自信和氣勢。
“是!”
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既然長官的決定已下,那作爲軍人只有服從並堅決執行這一種選擇。孔曲當然知道這其中具備著怎樣的艱難險阻,但事情總需要有人去做,在其位謀其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道理不外乎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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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亞希快去開門。。。”
和張建中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張亞希的媽媽早就對自己丈夫的脾氣性格、一言一行了如指掌。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兩人的兒子都要上大學了,張亞希的媽媽卻從沒見過自己丈夫有過如此的情緒和神態,那是一種心灰意冷,甚至有些哀莫大於心
死,就像是自己長久以來無比堅信,無比引以爲傲的東西瞬間被摔了個稀碎的感覺。
感情細膩的亞希媽媽在察覺到這種情緒的時候,一瞬間就慌了手腳,不知道說什麼,不知道做什麼,甚至都不知道怎麼開口勸慰自己的愛人,因爲這種情況自己從來沒遇到過,生怕處理一個不得當,給本來每天就在爲孩子煩惱的自己丈夫再增加不必要的煩惱和壓力。
其實每一個做妻子、做媽媽的女人都格外讓人憐惜,面對如此的情況她們除了小心翼翼還能做什麼,只有絞盡腦汁地想著一個又一個的辦法,承受著本不該自己承受的一個又一個負面壓力。
所以亞希媽媽特意今天做了好多丈夫愛吃的菜,又仔細叮囑了叮囑還在鬧彆扭的張亞希,梳妝打扮了一番趕忙催促亞希去開門。
“建中,趕緊洗手換衣服去,我今天特意弄了不少你愛吃的菜”
還在廚房煎炒烹炸的亞希媽媽騰不出手來,只得扭著臉衝廚房外喊道。
可是這一嗓子喊出去。。。卻像衝著大海拋出了一塊微不足道的礫石,瞬間沒了任何的聲響。
“建中?亞希?”
倆人可千萬別再吵架啊。。。趕緊盛好了鍋中的菜,亞希媽媽這才急急忙忙地卸下圍裙,端著盤子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可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轉身。。。亞希媽媽期望中的畫面瞬間被擊打的粉碎,不僅如此自己腦海中所有的東西也被擊打的粉碎。
張亞希呆呆地站在門內,門外是黑壓壓的一片制服,爲首站在最前面的正是SJZ市局局長,劉成。
啪。。。
手中的盤子應聲落地,盤中的菜餚湯汁四散飛濺。
“弟妹。。。”
劉成低沉又充滿著自責和懊悔的話語就如同天外來音,以極其高的速度一遍又一遍衝擊在亞希媽媽的耳膜上,那驟起的無限轟鳴銜接的眼前星星點點瞬間一黑,心中長時間的悸動不安就這樣殘酷地變成了不真切的現實。
“孩子他媽,像我現在的這種工作,雖然是沒有太大的風險,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的時候,我們領導突然帶著一幫人來咱家慰問來了,那以後你們娘倆就得相依爲命嘍。。。”
自己丈夫曾經無數次和自己打趣開玩笑的場面就如此正兒八經地出現在了自己眼前,亞希媽媽強撐著自己沒有倒下,卻也竟然發現連哭都哭不出來。。。
張亞希也同樣傻在了原地,如此的陣仗,就是瞎子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弟妹,老張他在今早的押送任務中遭遇了事故,不幸。。。因公殉職了”
劉成語速極快地完成了交代,以眼下的這種情況,處理拖的時間越長反而對家屬的情緒越不利。
噗通。。。
亞希媽媽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一下子跌坐到了沙發上,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前方,依舊沒有說話,沒有流淚。
“你。。。你說什麼?!!!”
張亞希可不管什麼領導不領導,他現在的大腦之中只被一件事情充斥得要爆炸。。。爸爸沒了。。。走了。。。死了。。。那個昨天還在和自己鬥嘴的人,就這樣突然不在了?這。。。這怎麼可能?!!!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和勇氣,張亞希一個箭步躥了上去,死死鉗住了劉成的領口,鼻中喘著粗氣,雙眼幾乎快要瞪出血來。
就是現在他也不信,自己爸爸怎麼就突然沒了,什麼押送任務,什麼遭遇事故,簡直純他媽扯淡!就憑這個人的信口雌黃就想帶走自
己的父親,麻痹的門兒都沒有!!!
“哎。。。你這個孩子。。。知道這是誰嗎?快鬆手!”
站在劉成後面的楊處此刻哪能放過任何正義凜然獻殷勤的機會,在張亞希撲上來的一瞬間,他那油膩的手已經開始推搡對方了。
似乎早就料到了張亞希的如此反應,劉成反倒是用勁兒搡了一下身後的楊處,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就這麼任由對方拉扯著自己的衣領。
“抱歉孩子,是我的責任”
不知爲何,劉成眼中的張亞希容貌扭曲變形了起來,就如同一個會變身法術的魔鬼,只是心念一動,就幻化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而這個人劉成再熟悉不過了,他就活在自己家裡的那張照片之上,是自己和自己老伴兒都朝思暮想,每天牽腸的人。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wWW ⊕ttκan ⊕C〇
殘酷的現實可以打敗一切看似堅強的壁壘,尤其是在任由其瘋狂的條件下。張亞希的癲狂情緒在劉成身上只發泄了數十秒,就徹徹底底地泄氣了。
“亞希。。。不許你那樣,過來!”
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的亞希媽媽嚅動著慘白的嘴脣衝依然跪癱在地上的張亞希呵斥道。
“還請二位節哀,我會竭盡全力來彌補過錯,也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還你們一個滿意的說法”
對於褶皺成一團的領口,劉成根本沒半點伸手打理一下的意思,而是依舊充滿愧意的頷著首,衝屋內的母子兩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此時的千言萬語也只會顯得蒼白無力,在如此重大的打擊面前,可能時間纔是最好的良藥。。。
楊處從始至終雙腳都沒動地方,也就在劉成鞠躬道歉的時候,象徵性地彎了彎肥大的後背。
此時此景似乎並沒有激起他的一絲歉意和悔意,反而他就如同欣賞一部電影一樣,笑看著這滑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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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Z的夜幕,這段時間上的越來越早了,還不到七點的時候,大街上結滿霧水的路燈將有些泥濘的街道映得荒涼了起來。本來該是晚高峰的點,但這條道路上的人卻少得可憐,即便有幾個影影綽綽的背影也都是倉忙而行。
不知道何時,也不知道從哪個地方,這條路的路邊突然多了一個飄忽的身影,你說他在疾步前行,卻顯得也不是很快,你說他在漫步緩行,卻也感覺速度不慢。
就是這樣一個包裹嚴實的矛盾身影在SJZ的路邊遊走,如果你沿著路線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幾乎避開了所有的沿街監控攝像頭,即使有那麼一兩個避讓不開的,也被他腦袋上那頂帽子的帽檐遮擋了個嚴實。似乎就在眨眼的功夫,讓人失神的一瞬間,這個身影再次消失不見了,就如同憑空出現那樣詭異。
這時從前面路口拐過來一對情侶,手中端著還未吃完的爆米花,看樣子是剛剛電影結束,準備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小可,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
“自從看電影時候鬧了一下,我就感覺你情緒一直不對,你是有什麼想法或者感覺嗎,直接告訴我就好”
“。。。真的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