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漸消,天色漸亮,周圍蕭瑟的建築爬滿了黑綠相間的藤蔓,仿若格林的童話世界,奇幻與現實在鋼筋水泥和奇怪植物的交雜的視界中讓人分不清楚。
陳舒在昨夜收到信息之後就立刻做好了路線行進圖,因爲路線繞了近路,臨近山水公園需要翻越供遊客步行用的石階,他們就捨棄了吉普車和大型設備,徒步前去接應。
此刻一行人正穿越在街頭巷尾,避開各種蔓生的生物,迅速的向山水公園靠攏,長期在城市生存經驗告訴他,遲則生變,用李蟄那個不靠譜的話來說,叫做人民軍隊兵貴神速、一往無前。
沈朝南走在人羣的中間,小心翼翼的盯著路旁生長的各種奇形怪狀的黑樹,即使在靠近城市的邊緣,他依舊可以聞到到四周瀰漫出的危險的味道。
他看著周邊熟悉的道路,記憶不由得打開了閘門,這是他生長的成長的城市,如今卻變得面目全非,他的家人,他的世界,他曾經暗戀的女孩,此刻都已經煙消雲散。
他雙腿盲目的跟著隊伍超前走,卻感受不到任何疲憊,眼淚在眼眶中逐漸充盈漸滿,一個二十來歲年紀的青年,以前多麼活潑開朗、天真爛漫的青年,如今卻要揹負那麼沉重的記憶,在末世茍延殘喘的存活,這讓他的心被壓得喘不過氣。
是的,他承認自己是一個軟弱的人,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他不敢去想爲他的同伴們報仇,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報仇,他只是渾渾噩噩的活著,麻木且迷茫。想到這,他不禁攥緊了拳頭,一種羞恥感縈繞他的心頭。
走在後面的餘蓉蓉逐漸注意到前方的沈朝南神情不對,她咬了咬嘴脣,卻不敢提醒他保持警惕,見過太多生死之後,她已經對很多細膩的感情不敢輕易打擾,因爲有時候,一個輕易的打斷就會讓一個正常的人突然崩潰。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陳舒停了下來,擡起了左手提示隊伍停下,猝然停止的腳步聲讓整個街角突然寧靜,沈朝南迴過神來,茫然的盯著前方,卻未發現任何的異常,他剛走上前去問爲什麼停下,卻發現右前方的黑色樹木動了一下,他的背立刻就被汗水打溼了,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語說:樹···樹活了?
陳舒慢慢的從揹包中抽出黑背長刀,雙眼像是吐出火一樣盯著那團陰影,不是樹活了,是躲在樹後面的東西活了過來,衆人已經排好了警戒的陣型,大多人都未曾在城市裡直面怪物,所以不由得開始異常的緊張起來。
餘蓉蓉認出了那團陰影,那是外形像螞蚱一樣的黑翅蟲,卻大如羊羔,總是成羣結隊的出現,遇見一隻就意味著後面會有無數只,以前和龍哥在城市裡搜尋物資時,只要遇見,他們就會默契的原路返回,儘量不去招惹。
而此刻,他們卻好像退無可退,因爲前面的路口是去山水公園的必經之路,即使他們撤走了,李蟄返回基地時,一定也會走這條最近的路,那就必然也會遇見。
她不禁的超前走了兩步,靠在了陳舒的後面,陳舒眼角微微顫抖,輕輕說到,到後面去,餘蓉蓉卻搖搖頭,固執的要留在身邊。
一行人和躲在樹後面的黑翅蟲逐漸僵持住了,正當陳舒糾結該如何處理這尷尬的局面時,螞蚱像是剛剛注意到他們似的,不在隱藏,逐漸從黑樹的陰影中爬出來,一隻接著一隻、好像千手觀音舞蹈,從前面看似只有一隻,此刻卻越來越多,逐漸堆滿了整個路口。
沈朝南盯著這個黑色的怪物,身後披著兩支深褐色的翅膀,4只複眼長在一張尺寸不大的頭上,一對敖齒微微張開,腿上帶著長長的倒刺,碩大的肚子上部覆蓋著斑塊裝的硬殼,硬殼上好像還蔓生著其他生物,像是更小一點的螞蚱,只要一動,就會發現其他好像母蜘蛛上趴著的小蜘蛛。
堆在路口的黑翅蟲好像決定打破這沉悶的僵局,前排較大的一隻開始發出嘰嘰的類似蛐蛐的叫聲,聲音卻異常沉悶,隨後後面的其他黑翅蟲也開始叫了起來。
陳舒大聲提醒著隊友,往後撤尋找掩護,他明白這場戰鬥是避免不了了,他領教過這東西的可怕,可怕的不是它們單體有多大的戰鬥力,可怕的是它們的數量和瘋狂嗜血嗜肉。
小隊聽到組長的命令後,就開始整齊的往後撤,大家雖然緊張,但還不至於慌亂,逐漸退到一個麪包店門口的牆角處,陳舒用刀柄砸開玻璃店門,大家魚貫而入,就當隊伍完全進入麪包店時,黑翅蟲開始攻擊了,它們怎麼可能任由美味多滋的“肉”從嘴邊溜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