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巋然不動的東山,究竟隱藏著多少秘密?
幾點(diǎn)模糊的像素出現(xiàn)在林間小徑上,從荒野到這裡,兩個多小時的跋涉,我負(fù)責(zé)背運(yùn)黑手套,娜美負(fù)責(zé)洛。白幼秀小丫頭時不時幫忙扶著,一路上抽抽搭搭:洛,你醒醒,不要睡著了……
半長髮洛氣息微弱,她的心臟沒有立即停止跳動,可是,我們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我們不知道,這種生化針對於普通人類有著怎樣的殺傷力。
小貓和娜美相信我,只是馬不停蹄的跟著,穿過街道,跨過溪流,繞過排查,一路向東。我得感謝十四的魔鬼訓(xùn)練,雖然出了不少汗,前胸後背衣服溼答答的貼著,可我並沒有腿軟。我恨不得把洛一塊放上來背,讓娜美休息,但這不現(xiàn)實(shí)。
大傢伙,我們不是要去東山別墅嗎?東山別墅在那邊兒。滿身血污的紅白裙小御姐香汗淋漓,額前的頭髮全溼了,她終於放下小洛,喘著氣問道。
路上我一直在追憶,追憶每個細(xì)節(jié),好像帶著大腦私奔兩個小時,觀看了一場自己拍的電影。我不知道怎麼跟她們解釋,從哪裡開始解釋,於是變得很沉默。
娜美這樣一問,我不由得一怔,腳步停下來,回過頭,眨巴著眼眸說道:你們……記得我那場奇怪的宿醉吧?事實(shí)並不是表面看起來的樣子。那一夜,發(fā)生了很多事……我甚至在這個地方見到了三叔,但是記憶全部被消除了。就在咬那個吸血佬時,卻突然開始記起來了……
娜美和小貓互望一眼,兩隻將信將疑,長髮萌神小丫頭尤甚,美眸輕眨,俏臉上一副大傢伙不是又中邪了的小表情。
大傢伙,紅白裙小御姐撲閃著黑亮的眸子,停頓了下,把洛背上,走到我身邊:你的意思是……我們,是來投奔三叔的?
迎著兩隻的注視,我點(diǎn)點(diǎn)頭:三叔在東山有個秘密基地,有我們現(xiàn)在需要的一切東西。
小丫頭瞪大眼睛,恍然大悟,體柔音清:我早就聽說有這麼一個地方,可是一直不知道在哪裡。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娜美說的對。我喘著粗氣注視著小貓說:我們需要一個藏身之處和能治療洛的藥物,一刻都不能耽擱。其他不管什麼,先放到一邊。
僅有的幾個親人也遭遇不測,可以說現(xiàn)在我是背水一戰(zhàn),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娜美和小貓互望一眼,兩隻都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贊同。我們又開始往前走,邊走邊說。
你知道那個秘密基地建立在哪裡?大傢伙,紅白裙小御姐問:那晚發(fā)生了什麼,你完全記起來了?
我心裡一顫,搖了搖頭,目光躲閃:我不清楚我記起了多少,但是我知道個大概位置。望了望四周環(huán)境,月光之下,荒野寂寥,樹木婆娑,我確定的說:就在前面,已經(jīng)到了。
我說的這個大概位置,就是血族小公主設(shè)陷阱而三叔救我的地方。她爲(wèi)討哥哥歡心,打算建個奇功,沒想到把自己搭了進(jìn)去,把我也搭了進(jìn)去……
小丫頭趕了上來,牽住我的手,仰起白嫩俏臉,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邁著小貓步跟我一起走。
我們會把洛救過來的,寶貝,我小聲安慰了句。
三叔,他到底在幹什麼?警惕的四下望了望,娜美忍不住問。
我唯一瞭解的是,我回過頭接著講:他想全盤殲滅佔(zhàn)領(lǐng)永安的血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跟我們殊途同歸。
我下意識的隱瞞了關(guān)於妙齡少女的那部分記憶,事實(shí)上,就算到了現(xiàn)在,我也不是很確定自己的大腦是不是出了問題。先找到三叔的秘密基地再說不遲……懷揣這樣的心理,我逃避著自己不想面對的現(xiàn)實(shí)。
這片荒野的一草一木,就連吹過的清新夜風(fēng),好像都跟記憶中的碎片吻合,沒錯,就是這裡。
那晚喝完酒,我碰到了血族的公主小妹,她的戒指很尖銳,裡面不知放了什麼東西。她把我?guī)У竭@裡,綁在樹上放血,企圖誘捕三叔。想到這裡,我心中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我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非同尋常。我必須乾點(diǎn)什麼,來阻止……我不允許那樣的事發(fā)生。
到了那棵樹前,我把黑手套放下,娜美也把洛安置在一旁,小貓立即上去照顧觀察。
我伸出手,撫摸著粗糙冰涼的樹皮,咆哮的三叔,花容失色的妙齡少女……那驚心動魄的畫面,彷彿昨日再現(xiàn),歷歷在目。昏迷中發(fā)生的事情,我是無法在閃回中看到的,我只能想起自己有意識時發(fā)生卻被抹掉的記憶,它們一幀一幀的涌現(xiàn),不知何時才能完全串連。
可是直覺告訴我,三叔秘密基地的入口,就在附近。並且,這裡一定有監(jiān)控,不然三叔怎能那麼快趕來?
我站在荒野的中心,閉上眼眸,且聽風(fēng)吟。世界,一個女孩說她叫世界,多麼奇怪的名字。那是一陣又一陣的煙霧,我在煙霧中醒過來,見到了世界,我們互相依偎,接著開始做愛,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又哭又笑。再一陣煙霧,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不可能是簡單的催情藥,可能是什麼呢,某種致幻劑?如果不是這樣,對自己的哥哥美人二號一往情深的她,血族第一公主,世界,她怎麼會愛上我?
我在她眼裡,不過是一隻小狗吧。
十四曾曾教導(dǎo),自我控制,要從不喪失任何記憶做起。我是怎麼從秘密基地裡出來的?
是三叔將我?guī)С鰜淼膯帷犙坶]眼,漆黑的甬道,搖搖晃晃的視野,我看到了什麼……沿途是怎樣的風(fēng)景……我開始信步在林間走動。
想到什麼沒有,大傢伙。是娜美的聲音。
就在這時,我腦海裡閃過一個朦朧的畫面,心裡一動,轉(zhuǎn)著圈掃視,脫口而出:小木屋!這裡有沒有小木屋?
小木屋在山上每隔幾裡就有一個,早些時候的開山工,因爲(wèi)帶著很多工具,又沒車,來回上下不方便,於是就建了這種東西。不僅能做儲物倉庫,還能燒水做飯,遇到風(fēng)雨也可以躲一躲,相當(dāng)於小驛站,對於路人是開放的,不過隨著大機(jī)器時代的到來,傳統(tǒng)工匠差不多絕種了,這種小木屋自然大多廢棄了。小時候來山上玩,基本就是在山洞或者這樣的小木屋裡尋樂子,我還是比較熟悉的。
有了這樣明顯的目標(biāo),我們都來了精神,重新出發(fā),沒一會就在西北方向約兩百米處,發(fā)現(xiàn)了一間掩映在枝葉間的小木屋。
四周都是藤蔓雜草,這間小木屋快被吞沒了。我們互望幾眼,立即上前,門沒有鎖。其實(shí)這種腐壞的木軸門,鎖也沒用,輕輕一推,就打開了。
裡面有火器,點(diǎn)上汽燈,終於有了光亮。映照出來的,是喜憂參半的臉,憂不必多說,喜是終於有了些進(jìn)展。小木屋裡就一個竈臺和地鋪,我盯著那張簡易牀板,下意識的去擡。
下面黑黝黝的,是一個地洞,似曾相識,我揚(yáng)起了嘴角。
我先跳下去,洛,黑手套,小貓,娜美,挨個小小翼翼接下來,過了這個小洞,裡面豁然開朗。提著汽燈,沿著通道,我們最終來到一扇堅實(shí)的鐵門前,鐵門與山洞嚴(yán)絲合縫,上方有小孔,裡面的東西正在調(diào)整角度,一閃一閃亮晶晶。
我放下黑手套,一言不發(fā)的走上前,大力撞向鐵門,儘量製造出噪音,接著仰頭對著上方的針孔攝像頭,大叫道:開門。
絕望是最漫長的等待,等待是最漫長的絕望。娜美小貓屏息凝神,你看我,我看你。當(dāng)然希望不是冰冷的拒絕。可我這個三叔,什麼都乾的出來。
大概過去了兩分鐘,就在我胡思亂想,開始懷疑這些記憶的可靠性,乃至於快要放棄的時候。伴著一陣有規(guī)律的金屬響動,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了。
一條平整的人工甬道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明亮的燈光讓外面的石洞都熠熠生輝。
娜美小貓臉上露出喜悅之色,我們目光相遇,默契的背上黑手套和洛,直接往裡走。
甬道盡頭,是一道透明的“門”,裡面站著一個人。
我知道,你會回來,遲早的事。隔著好像鋼化玻璃似的東西,三叔微笑著說:沒想到這樣快。
我放下黑手套,從娜美背上把小洛抱下來,盯著三叔,說:我已經(jīng)幫你做了一件事。現(xiàn)在,我希望你能救救她。
三叔歪起頭,端詳不省人事的洛:我認(rèn)識這姑娘。她給我講了許多故事,還餵我吃八寶粥。好孩子。不過八寶粥實(shí)在太難吃了。
她被吸血佬的生化針射中了。娜美急切的說道:生命跡象正在消失。小丫頭則躲在我後面,撲閃著明眸,瞪著三叔不發(fā)一言。
我可以救她……三叔擡起眼眸,目光掃過我們:我的意思是,我會試一試,我還可以收留你們,包括那個……望了一眼黑手套,三叔接著道,半死不活的醒屍。不過,你們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麼事,我皺眉。我明白,三叔不是省油的燈。
我遇到一點(diǎn)問題,需要她幫忙。三叔望著小貓,皮笑肉不笑的說:我的乖女兒,只有你懂超自然語言。嘖,瞧你這張小臉,大概是不願意。
涉及到小貓,我猶豫了,還沒說什麼,長髮白幼秀小丫頭挺身而出,奶裡奶氣的道:只要能救洛,我願意。
很好。三叔打開最後一道防護(hù)門,很紳士的做了個請的姿勢,一本正經(jīng)的說:歡迎來到狼人天堂,血族煉獄。
怎麼感覺三叔像變了一個人……還有……世界,怎麼樣了……我想問,可在這樣的場合卻開不了口。
雖然是地下,這裡並沒有壓抑的感覺,通風(fēng)良好,就好像走在地下鐵換乘的過道里,時不時有扇門,不知囚禁我們的監(jiān)牢在哪個位置,按指示安放好黑手套,左娜美,右小貓,我抱著洛,跟隨三叔進(jìn)了一間好像書房的密室。把洛放在木桌上,三叔從書架上抽出一個盒子,拿出一支針管,在我們眼前晃了晃,說,這個可能救她一命,三叔的重音放在“可能”兩個字上,說完,便開始往洛的靜脈注射。
我們屏息凝神,注視著面無血色的同伴各自祈禱,奇蹟能降臨嗎。洛是因爲(wèi)小貓才受傷的,如果不是她替小貓擋下,躺在這裡的人就是小貓了。如果洛真的……小丫頭會難過一輩子吧。
要命的安靜中,三叔臉色驟變,突然往我們後面一指:你們究竟帶了幾個人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