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此番話,言中盡顯威脅之意,但葉寒仍能看得出,這凌落也只不過是故意說來嚇唬他罷了,若真擔心葉寒會因恐懼而拒絕,她便無需與葉寒言明此事伴有禍端纏身。
葉寒忽然淡淡一笑:“落落姑娘有何用意,在下並不全然知曉,但姑娘能如此坦誠相告,在下定當竭力而爲,不過時機適當之際,還望姑娘將詳情全然告知,這被矇在鼓裡的滋味,當真是不好受的?!?
見葉寒忽然如此正緊,凌落倒有了幾分詫異,驚訝的微張著小嘴,一雙明眸細細打量葉寒一番。
先前所見到的葉寒,不過是一副小男人的模樣,或許多了些小聰明,有了些小本事,在這整個北荒之中,可謂得上是成大事者,卻也僅僅侷限於如此狼藉的下屆罷了。
先前所識的葉寒,在凌落心中,多事之成,或許有許多運氣成分在其中,而心思雖細,卻也有不足之處,言而簡之,便是不夠成熟,輕浮小人,反而得志罷了。
而此番再看葉寒,觀其言行舉止,已然變了個模樣,凌落此時才發覺,原來自己所認識的葉寒,不過是表面而已,逢到正經重要之事,葉寒纔會以嚴肅態度相對。
如此善於掩飾外表而內在沉穩內斂之人,必是成大事者。
“落落姑娘爲何這般看著我?”
見凌落遲遲不語,葉寒覺得有些奇怪,便忍不住出言相問。
哪知凌落非但不驚,卻從容莞爾,露出笑意道:“我且繼續喚你夫君。”
“姑娘喜歡便好?!比~寒隨口道。
凌落微微瞥了葉寒一眼,旋即嗤笑道:“正經不過片刻,不過方纔我在想,若真有那麼一日,這假夫妻若真成了真夫妻,你可願意?”
葉寒愣住了,身軀顫然,瞪著眼睛盯著凌落,不知凌落這番話又是何意。
適才得知此樁婚事只是掩人耳目,別有內情,葉寒才鬆了一口氣,卻不曾想凌落又來了這麼一句,著實打的葉寒一個措手不及,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應對。
凌落又望著葉寒數秒,繼而再次發笑:“看來本姑娘還是沒能入了夫君的眼,也罷,只是說笑罷了,在這亂世之中,能夠活下去已是不易,何苦想著那麼久遠的事情。”
“姑娘心態甚好,在下佩服,不過實在乃在下無德無能當真迎娶姑娘這樣的絕美絕才,姑娘就莫要再取笑在下了?!?
“你日後將會如何,我倒是很期待,前提是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纔有無限希望,他日之事誰又能說的準呢,還望夫君保重性命纔是?!绷杪浣又?。
葉寒微微詫異,小心詢問:“落落姑娘此言,莫不是要與在下告別了?”
凌落起身,轉身朝別處走了幾步,忽而回頭望著葉寒道:“我弟弟的命撿回來也只是暫時之事,我要將他帶回去,想辦法爲治好他。至於我弟弟的去向,還望夫君勿要與他人相說。”
葉寒也起了身,面對著凌落開口道:“落落姑娘儘管放心,此事我定不會與他人說起,不過凌修還在宴上,需要在下帶他出來嗎?”
凌落笑著搖頭:“不必勞煩夫君,我自會帶他離去?!?
凌落說罷,便轉身欲走。
“落落!”葉寒忙叫住凌落,追了上去。
“此去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葉寒並非是很想再與凌落見面,而是想知道何時纔會真正攪進凌落的這趟渾水裡面去。
“如若有緣,很快便能相見,到那時,或許是我來尋夫君,又或許是夫君來尋我。只要活著,便有機會相見。”凌落如此回答,倒真是讓葉寒得不到半點兒有用的消息,輕鬆便將葉寒的言外之意給化解。
如此一來,葉寒便也不再繼續正經,適當放輕鬆些,隨口笑道:“那若是我不幸魂歸九幽,不知道落落你該如何?”
哪知凌落忽而故作嘆息道:“若真如此,本姑娘便只能自認遇人不淑,瞎了這雙眼睛,含恨而另嫁他人了?!?
葉寒老臉一紅,這話他是沒辦法再接下去了,無奈之下,只好真切道:“落落姑娘保重。”
凌落笑著回頭:“夫君保重!”
“唰!”
一道光影稍縱即逝,凌落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了這片山野之外,縱使葉寒已是聚星境的強者,在這北荒之間幾乎無人可敵,但凌落的速度,依舊遠超於葉寒不止一個層面,如她境界一般,高深莫測,難覓行蹤。
凌落離去之後,葉寒望向這片山野,從遠處的那片青山之上,大片的熒光草蔓延而下,爲這片大地灑落充盈靈氣。
但熒光草不會一直蔓延生長在北荒帝域的每一寸土地,只是將這靈氣帶到整個天地之中。
葉寒也知道,即便這北荒萬木逢春,靈氣復甦,若要遍佈偌大北荒,仍需不少光景,少則數月,多則數年之久。
而這北荒中的修者,若想要重歸北荒萬年前那般盛景,普天之下,整片北荒遼闊地域皆盡能人,遍地修煉強者,恐怕也需要數十年,甚至數百年光景。
天下毀滅頹廢乃一夕之舉,但百廢望興,絕非一日之功。
北荒,是否真能如願,不斷復強,誰也無法預料,前事如何,前路如何,都無人知曉。
而葉寒所需要做的,便是盡其所能,不忘初心,不負良知,爲得衆位難友之夙願,至死不休!
於荒野間停滯少許功夫,葉寒便搖身朝帝宮之處奔行而去。
歸到帝宮時,衆人皆已醉倒,不省人事,帝宮之外依舊有衛士森嚴戒備,遭此長久大難,一番盛宴算得上是慰藉衆人勞累之心。
葉寒走到白君夜身邊,這小子瞪著雙目望向青天蒼穹,縱有美酒無數,爛醉如泥,卻也不敢閤眼。
“唯有你是醒著的。”葉寒無奈苦笑。
“我不敢睡……”白君夜聲音有些微弱,而後又道:“大哥,凌修不見了?!?
葉寒愣了愣,白君夜此言,意思是根本不知道凌修爲何消失了,或許只是因爲喝多了,能夠發現凌修不見已實乃不易。
“我知道了,你先躺著吧。”葉寒起身,朝帝宮後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