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香消玉殞

清冷的月光透過樹梢，傾灑在千羽寒的臉上。蒼白的臉色，此時卻似乎突然多了一種不一樣的美。不是媚，而是一種純潔、乾淨的美。

陳楓身體微微搖晃，不知不覺間手中的多蘭劍已經消失。他想起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反之可恨之人呢？是不是也有其可憐之處，譬如眼前這位重傷垂死的女子。或許在許多年前，她同世間其他女孩一樣單純善良，然而卻因爲仇恨，讓她拋開了純善，拾取了邪惡，致使原本乾淨的美好，成了如今醜陋的美意。

黑色的夜，忽然閃爍其兩道光芒，一道綠色的充滿生機，一道白色的充滿聖潔。兩道光芒照亮了男子清冷的臉龐，他的雙手則是這光芒的源頭。

驟然出現的光，不僅照亮了男子。千羽寒那蒼白的臉色以及被鮮血染紅的雙脣，同樣在這光芒下清晰可見。

她微微擡起頭，訝異地看向雙手放著不同光芒的陳楓。後者，擡起雙手，就要將生命系治癒術和光系的治療術送往千羽寒。

雖然不懂陳楓手中的光是什麼，但從其中的氣息，特別是泛著綠光的治癒術散發著濃濃的生命氣息，她可以感覺到，他是想要救自己。

“等等……”拼盡氣力，千羽寒喊出兩個字，喊完之後，一口鮮血又溢出嘴角。

陳楓頓了頓，道：“我這是要救你的。”

千羽寒嘴角微微彎起一絲弧度，吃力道：“我知道。”

“嗯？”陳楓迷糊了。

“你還不明白麼？如今的我幾乎已經被心魔侵蝕，只有在這種狀態下才會還原我真正的意識，而如果你將我治癒。心魔又將會再次侵蝕我的意志，而那時候，我除了繼續不斷地殺人，根本不會再有其他想法。那樣的生活，我不想繼續了，已經有太多無辜的人死在我的手中，特別是那些孩子，我的罪惡已經太過沉重。所以，請你不要救我，就讓我在懺悔之中走上那黃泉之路。”千羽寒的聲音充滿著悲傷和愧疚。

陳楓複雜地看著她，手中的兩道光芒搖曳了十數秒，最終還是熄滅了。一聲破碎的嘆息，悄然在空中隨風飄散。

她的想法，他能夠理解。確實，讓她繼續毫無自我的活著，四處殺人，還不如在真我之中慢慢享受這最後的時光。

在見到陳楓手中的兩道光芒熄滅後，千羽寒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很幸福，很開心。

“謝謝你。”

誠摯的語調，讓陳楓的心中有些不適滋味，畢竟自己如今要救她的話易如反掌，可惜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風中消散。

“你是否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嗎？”陳楓的聲音有些乾澀。

千羽寒思考了一會兒，道：“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否將我葬在淮陽芙蓉鎮的芙蓉湖旁，那裡是我的家鄉，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回去了，那裡肯定依然很美。”說著，她的臉上露出一種嚮往和回憶的神情。

陳楓點了點頭。

晚風輕輕吹過，在經過千羽寒之時，她那綁著黑色秀髮的藍色絲帶被風吹掉，而後順著風向，被帶到站在她不遠處的陳楓身前。

陳楓下意識地伸手抓住藍色絲帶，放佛還有一絲髮香殘留。

千羽寒見了，臉上不禁泛起紅暈，在蒼白臉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顯眼。

“對了，我叫千羽寒，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千羽寒的聲音之中似乎多了一點少女的嬌憨。

“千羽寒。”陳楓輕輕重複了一遍，“很好聽的名字呢，我叫陳楓。”

“謝謝誇獎咯，你叫陳楓，也不賴嘛。”千羽寒此時臉色忽然地紅潤，聲音中充滿著輕鬆和一點點的撒嬌味道。

陳楓看著此時笑得那麼甜美的千羽寒，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不忍看著她即將香消玉隕，他知道這個時候突然臉色變得紅潤的她，只是迴光返照。

“陳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我這裡只有《陰陽和合法》和《靈蛇九變》，就當做給你的謝禮吧。”說著千羽寒從懷中掏出一個用一片絲綢精心包裹著的小布包，遞給陳楓，“不可以拒絕，不然我會很難過的。”

陳楓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才伸出手接過這個還帶著淡淡體香的小布包，道：“謝謝。”

“嘻嘻，我知道你肯定會有相愛的人，不會像我強行修煉《陰陽和合法》，所以希望它能夠幫到你。”千羽寒笑著道。

然而剛說完，千羽寒臉上的笑容頓住了，眼神中的光彩也逐漸暗淡下來，身體隨之緩緩地倒下。

陳楓立即伸手，在千羽寒倒下之前，扶住了她。

凝望著她依然停留在臉上的笑意，心中產生莫名的感慨，或許，在這一刻她纔是真正幸福的吧？

人死如燈滅，千羽寒從家破人亡，自己被糟蹋，一直到如今的殺人如麻，短短的幾年間，經歷了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經歷的事，身爲一個女孩，就算是被心魔所控，她肯定也累壞了，這樣纔是她最好的歸宿吧。

忽然一個透明的人影從千羽寒的身體中漂浮出來，雖然是透明的，但是依稀間卻可以看出她就是千羽寒，顯然她就是千羽寒的靈魂。

在陳楓的眼中，只見千羽寒靈魂的臉上出現短暫的迷茫之後，然後陳楓可以清楚地看到千羽寒被自己給嚇了一跳。顯然，千羽寒是被自己的靈魂狀態給嚇到了。

看著被自己給嚇到的千羽寒，陳楓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而後千羽寒的動作讓他迷糊了，只見她在適應自己的靈魂狀態後，輕飄飄地走至他身前，在他面前如孩童般蹦來跳去，有的時候還會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揮動。

然而，緊接著千羽寒的動作，更是讓陳楓不解。只見她在玩膩了之後，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遍他，似乎在確認什麼。最終發現陳楓沒有什麼異樣，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接著，在陳楓愕然之下，千羽寒忽然向前靠，嘴脣在他的嘴脣輕點了一下。

一股冰涼的氣息，在脣邊散開，陳楓不禁瞪大眼睛。

陳楓的這幅表情，頓時嚇得千羽寒如受驚的兔子，一下子向後飄去。

只見她吃驚地看著陳楓，嘴巴張開，“你可以看見我？”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陳楓的耳邊響起。

陳楓點了點頭。

千羽寒擡起透明的手捂住嘴，驚愕地看著陳楓，正待要說什麼。忽然，天空之中似乎有一股吸引力，將她緩緩向上牽引而去。

一開始千羽寒還下意識地掙扎，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什麼似的，漸漸平靜下來，衝著陳楓揮了揮手，而後俏臉微微揚起，順著牽引之力，向天際飄去。

陳楓就這麼看著，千羽寒的靈魂漸漸消失在漆黑的天空之中，心裡似乎多了些怪怪感覺。

“咳咳……”一陣咳嗽聲突然響起。

陳楓一驚，纔想起，之前暈過去的年輕男子還在不遠處的樹下著。當即，手一揮，將千羽寒的身體收入空間戒指之中，順便也將手中的藍色絲帶和裝著兩本秘籍的小布包也一同放入空間戒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