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0 兩個殺手

系統(tǒng)沉默少頃，幽幽地說：“好吧……您這張嘴可真能說，宇宙裡還在用聲音交流、且頻率和人類類似的種族裡，比您能說的，用您的手指頭也能數(shù)得過來。我不得不再次落入俗套地誇獎您，即使您早就聽膩了。”

於果心道：“好了，既然你也認同了，那就開始吧。請直接帶我去持槍搶手聲音一分鐘之前出現(xiàn)的位置。儘管他很小心，但他絕不會猜得到我有這樣的超能力，他也沒有理由整整一個鐘頭，連咳嗽也不咳嗽一聲。”

系統(tǒng)回答道：“您的積分還是35000點，積蓄變爲一千一百八十萬元。爲了向您提供更加方便的服務(wù)，請問，您是否願意購買‘往返票’？”

於果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就跟出去旅遊，買往返票一樣，可以優(yōu)惠，更省錢，是嗎？”

系統(tǒng)讚道：“您真是一點就通，沒錯，的確是這樣。”

於果想了想：“謝謝你告訴我這個，但這次的任務(wù)要收拾的人可不是杜陽、遲海超之流，而是各方面素質(zhì)都接近人類極限的超級殺手，儘管是人類，但也不能算是普通人了。貿(mào)然設(shè)定往返票，似乎有點太好整以暇了，我還是謹慎一點兒好。不過，這個服務(wù)也不錯，也許以後會用到。這次，你還是先把我傳送過去再說。”

系統(tǒng)回道：“好嘞！您的積分還是35000點不變，花費兩萬元，積蓄變爲一千一百七十八萬元！如您所願，到了之後會自動開啓無視狀態(tài)，祝您旅途愉快！”

黃中錦摩挲著手裡的槍，槍管已經(jīng)被搓熱了，但他還是不停地摩挲。

他自認爲自己是個古井不波的人，從小到大，一直都很篤定淡然，哪怕再令人吃驚的事，再大也大不過他親眼看見自己的親生父母被殺害，之後的流落街頭，吃剩飯長大，每天捱打遭辱，已經(jīng)是尋常之事，再也沒什麼能震撼他好奇心的人或者事了。

沒有吃驚的人，往往也很少害怕。恐懼是原始人類在黑暗中持著微弱的火把時的第一本能反應(yīng)，可他卻從小淡定，淡定的人，往往比號稱膽大的人，更加無畏。

但這次，或者說，就是此刻，他無論怎麼摩挲最能給他帶來安全感的槍支，也沒辦法消除他內(nèi)心一股股涌上來的恐懼感。

“他到底有什麼可怕的？”黃中錦忍不住說出了口，難道只是因爲此人能準確預(yù)判開槍的方向？

不，他仔細回過味兒來，覺得毛骨悚然。要知道，僱主雖然告訴他，開槍的距離太近的話，這個叫於果的傢伙甚至能更快一步奪槍甚至預(yù)判開槍的方向，這雖然有些荒誕，可最起碼還能接受。

但他突然想起，這個於果是在剛剛轉(zhuǎn)身時，自己便開了槍，在此之前，這個於果壓根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他，怎麼可能預(yù)判？通過什麼預(yù)判？沒有任何預(yù)判的可能性！

最令他恐懼的是，在他用槍暗地裡指向羣衆(zhòng)，令於果只能放他走時，本來還有一絲得意，可他陡然發(fā)現(xiàn)地面上有一顆黃澄澄的東西，在隱隱地閃著光，即便陽光並不熾烈，可那東西在青石磚上的顏色對比十分明顯，因此給了他很深的印象。

一路快速奔跑，卻沒有放棄思索。他驟然想到，如果子彈真的射入了青石磚內(nèi)，是不大可能彈跳出來的，這槍和子彈都很特殊，穿透力極強，別說區(qū)區(qū)青石磚，就是真正的金屬，只要沒有達到一定厚度，一樣可以鑽出一個大洞！

爲了避免於果穿著警用防彈衣，黃中錦還專門開了一槍，射中了於果的腹部側(cè)面，即便穿著防彈衣，這裡的防備也最爲薄弱。

現(xiàn)在想來，這個於果難道並不是避開的，莫非是正面承受的？

而且一滴血也沒流？還能站起來，完好如初，行動如常？

這怎麼可能？

從全家被人殺害，再到自己也走上殺手之路，這一切是比現(xiàn)實更殘酷的夢，還是比夢更可怖的現(xiàn)實，他並不願意去多琢磨，他寧可去研究自己要殺的目標，就像各種技術(shù)人員對自己的專業(yè)對象掌握得十分透徹一般，這是責(zé)任，也是樂趣所在。

可此時此刻，他真的感受不到任何的樂趣可言了，這簡直是無異於放在地獄的油鍋上炙烤的折磨。

能令自己如此頭疼的目標，到底是……？

黃中錦殺了二十多年的人，行跡跨越大江南北，僱傭他的人天南海北哪裡都有，被他殺的人也遍佈大陸各地。他自信閱人無數(shù)，最多他會遇到保鏢衆(zhòng)多，在重重保護之下的黑社會老大作爲目標，不可能再有更強的目標人物了。

可是，把他遇到的所有黑社會老大加起來，無論僱主還是目標人物，都遠遠無法和這個於果相提並論。

殺手都很信命的，他從最早第一次接受任務(wù)殺人開始，就已經(jīng)可以想象得到，這是一個未來會遭到遲早將至的報應(yīng)的職業(yè)。在順利完成了幾次任務(wù)之後，他脫離組織單幹，成爲有名的殺手，更想過自己的生命，究竟會被誰終結(jié)？

只有殺過人的人，不斷殺過人的人，以殺人爲職業(yè)的人，才知道生命是多麼地脆弱，比誰都更珍惜生命，更珍惜生活。

黃中錦曾經(jīng)想起90年代初新加坡經(jīng)典武俠電視劇《蓮花爭霸》裡殺手高翔曾經(jīng)說的話：“一個殺手，總有一天也會死在另一個殺手的劍下。”

這就是宿命。

可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死在一個目標人物的手下，但他真的感覺到，對方簡直是一個比自己更完美、更無懈可擊的殺手，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沒有缺陷的殺人機器！假設(shè)非要說弱點，那就是這個於果是個人，人就有感情，人就有顧忌。

因此，這也是他可以冒死一搏，險中求勝，全身而退的原因。但他真不想再有第二次，他已經(jīng)汗流浹背，心臟裡彷彿插著一把冰刀，在冰冷、凝固著自己本來已經(jīng)很冷的血液。

他知道，下次沒這麼好運氣了，這個於果也許會在某個自己想象不到的時刻陡然間找到自己，到那時候，賓主相易，於果取自己的命是易如反掌。

哪怕，自己手裡有槍，也最引以爲傲的槍法。

他並不是個特別在乎名譽的殺手，但他需要靠這個吃飯，那就不得不重視品牌的可信任度。所以，他必須要保證自己這次能夠順利完成任務(wù)。

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他很清楚，自己不去找於果，於果也會找到自己，自己千不該萬不該接下這個任務(wù)，既然接下了，就必須做到底。

他必須先下手爲強，找到於果身邊最信任的人。那兩個女警察雖然看上去跟於果不清不楚，卻怎麼說也是警察，殺警察是影響力極其惡劣的大案，他不能冒險這麼做，不然他就算順利完成任務(wù)，也沒機會逃出國了。

況且，現(xiàn)在國家也能實行跨國追捕了，外國也不見得就真的安全，去了國外，他也一樣得隱姓埋名地過一輩子，甚至不能露富。

那麼，他就要憑著仲老四給的關(guān)於於果的其他信息，找於果身邊的人綁架，逼迫於果就範。誰最合適呢？聽說有個叫童雅詩的本地鉅富千金？恐怕這個女人也是影響力很大的知名人物，抓她也很有風(fēng)險。怎樣才能降低風(fēng)險呢？他想到了仲老四所說的孟靈一家。

對！抓住這個孟靈，不怕於果不屈服！

正在苦想，並且爲小有所成而暗自欣慰之際，黃中錦陡然感到一股殺氣。殺手都能感受到其他的殺氣，這也是他適才在現(xiàn)場猶豫不定的原因。

他立即展現(xiàn)出一個用槍殺手良好的專業(yè)素養(yǎng)，立即俯下身，迅速選擇了一個相對不錯的藏身之處，然後緩緩將槍口瞄準他心裡的殺氣起源和匯聚之地。

正在這時候，有個女人聲音響起：“拿槍的，把槍收起來吧，我對你沒威脅。”

黃中錦仍然不信：“你說了我就信？”

那女人笑了幾聲，說：“我和你的目標是重疊的。”

黃中錦一凜。

那女人繼續(xù)說：“咱們見過面，你當時用一把帶著消聲器的槍露出袖子，對準了我。”

黃中錦心下一震，知道這肯定做不了假。當時的角度，能看見自己這個動作的，的確只有那幾個小女孩。怎麼會？這個殺手，居然是隱藏在這幾個小女孩中的一個？

這麼年輕的聲音，就算殺手可以僞裝聲音，但跟實際年齡也不會相差得太大。如果這真是二十出頭的小女孩的話，那除非是從小培養(yǎng)的。

那女人笑道：“看來你還是不信，我是玩刀的，這個手法，不是警察的吧？”

說完，倏然一聲風(fēng)響，兩把明晃晃的小刀子插入這破舊倉庫的木架子上，儘管刀子插入木架不算稀奇，可這兩把刀子卻是十分整齊地並列，並沒有一絲一毫地歪斜。

黃中錦心裡涌上了一股久違了的怒意，冷冷地問：“你是組織派來殺我的麼？”

女人笑呵呵地：“你不會不記得規(guī)矩吧？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兩個人都在不斷地挪著步子，防備被別人找到。

黃中錦森然說：“我已經(jīng)還清了養(yǎng)育費、培訓(xùn)費和合同上寫明的債務(wù)，不欠組織任何錢了！按照規(guī)矩，我是可以出來單幹的啊！難道組織說話不算數(shù)，要反悔了？你回去告訴組織上層，我單幹是合情合理，符合規(guī)定的，而且這些年來，從來沒有泄露過組織的任何機密！蒼天可鑑，我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