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2 鋼筆保存者
其中一個保鏢看了一眼張宏勳,發(fā)現(xiàn)張宏勳就像呆滯了一樣,既然得不到明確的指令,他就乾脆驍勇異常地吼道:“給我站住!不然我開槍了!”
沒等他再有動作,張宏勳就伸出手一把抓住槍管,皺著眉頭沉聲道:“別喊了!”
兩個保鏢都不明所以,但也都放下了槍。
張宏勳嘆了口氣,肅然說:“你們別開槍,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車不是他砸的,你們沒聽他說嗎?”
一個保鏢猶疑地問:“大哥,他是說了,可他說你就信啊?”
張宏勳看了他一眼,那保鏢自知言語失態(tài),低下了頭。
張宏勳悠悠地說:“你不懂。重點不在於這個……他沒必要騙我。”
飯店老闆也覺得太玄乎了:“張總,您到底是啥意思?”
“你們不懂。這個人……不好惹。”張宏勳這才感到,後背已經(jīng)被汗溼透了,而這根本不是一個應(yīng)該出汗的天氣,“你們還年輕,沒有眼力。在社會上混,能打能殺確實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條件,首先你們得有眼力。要是惹了不該惹的人,那可就真完了。”
但張宏勳也沒想再回飯店或者報警,他仍舊豎著衣領(lǐng)遠(yuǎn)遠(yuǎn)地凝望於果的背影消失在白與黑交織並且模糊的遠(yuǎn)方。他的手下和飯店老闆見他不動彈,自己也不敢擅自行動,只能硬著頭皮陪著他站在雪地裡。
於果估算著走到張宏勳看不清的距離後,停下了腳步。
他的體能強(qiáng)大,精神力量也超凡脫俗,剛纔他用對付張麗雲(yún)的辦法,使用眼神來威懾張宏勳,饒是張宏勳兇悍強(qiáng)硬,也從未見過這麼可怕的目光,因此一切順利。
完成了使命,於果就開始尋找能夠藏鋼筆的地方。這一帶是未來拆遷的重要地帶,畢竟是市中心的中心,日新月異也不奇怪,因此要是把筆藏在這附近,那將來就真的找不到了。
想到這裡,他決定走遠(yuǎn)一些,可這個時候雪花又大了起來,烏雲(yún)黑壓壓的,外面走路越來越困難,哪怕是突然給自己一輛車開,也一樣開不了多遠(yuǎn),畢竟這個年代有車的人也不多,除了大路會被政府著重清理,那些犄角旮旯的小道,仍舊要靠人力。
但這個時代,膠東市哪怕市中區(qū),也沒幾條像樣的大路,基本上都是犄角旮旯的小道。要清掃,一般也是第二天早上開始。
於果驟然想到了孟家。
孟家是本地的坐地戶,準(zhǔn)確地說,是窮坐地戶的代表。他們的老房子至今還在那裡,沒有拆遷,因此引起了孟家姐弟之間的爭房大戰(zhàn)。
於果盤算了一下,這個時候,孟家大女兒孟凝,自己的愛人,跟自己一樣,目前還沒有出生。但孟根生和戴淑芬比自己的父母歲數(shù)要小一些,此時,自己的父母纔剛剛談戀愛,準(zhǔn)備結(jié)婚,那此時的孟根生和戴淑芬估計連認(rèn)識都未必。
於果想了想,決定還是去找找孟根生,一來戴淑芬的家自己並不知道,二來孟根生性格沉著穩(wěn)健,不驕不躁,一輩子安於平淡,從來沒被股票、彩票或者其他的什麼投機(jī)所誘惑,否則絕不會守著老房子過著三十年一成不變的生活。
於果估算,要是運(yùn)用系統(tǒng)的力量尋找合適埋藏鋼筆的地點,需要大範(fàn)圍搜索,耗費的金錢不用想也猜得到。
系統(tǒng)似乎也猜到了他想法,說:“十萬元,不貴的。“
於果說:“十萬,你這種不花錢只存錢的主兒,當(dāng)然不覺得貴了。我要去找孟根生,請他幫忙存這個東西,過些年我來拿,到時候奉送兩千元。我先給他五百元定金,剩下的一千五百元,來拿的時候再給他。”
系統(tǒng)笑道:“您可真壞,兩千元在這個時代是三線城市普通體力工人一年的工資,但您三十年後來取。付給的一千五百元就不算什麼錢了。”
於果凝然道:“我這不叫壞,叫策略。按照我對孟根生的瞭解,他會出於助人爲(wèi)樂的心理幫我保存這根筆,而不是看重錢。他將會以爲(wèi)等個幾年我就會回來取,萬萬料不到一等就是三十年。他性格倔強(qiáng),有著老膠東人傳統(tǒng)的品格,絕不會私自賣了或者丟棄這根鋼筆,而是一直會等我的。
“我回到基準(zhǔn)世界去之後,只需要說我父親曾經(jīng)在他這裡存放一根鋼筆,派我來取,然後假裝‘詫異’地發(fā)現(xiàn)原來是就是孟根生,到時候孟家一定會感慨萬千。我能扮演誰呢?我除了演我自己,就只能演我的父親。
“雖然我和孟凝談戀愛時的身份和相貌,並不是現(xiàn)在的於果,可也正因爲(wèi)如此,孟家人對我不會起疑心。孟根生上次是在醫(yī)院裡沉睡,所以並沒有看見我。等他看見我時,不會認(rèn)出我是那個跟孟凝談戀愛的窮小子,而是那個三十年前在他這裡寄存鋼筆的人。
“我說我就是那個人的兒子,他也肯定會深信不疑的。兒子長得跟父親一模一樣是常見的事,再說論時間,三十年,也足夠一個人長大ChéngRén,非常溫和。這時候他們不但不會要我這遲來的一千五百元錢,還會覺得我們非常有緣。
“再說,我爲(wèi)孟家從遲海超那裡爭取了不少錢,足夠他們好好生活了,甚至在生活品質(zhì)上有質(zhì)的飛躍。我問心無愧。耍個小計謀,前提是爲(wèi)了省錢,但並沒有禍害孟家,反而對他們有恩德。所以,我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系統(tǒng)說:“我只是開個玩笑,您說了這麼一大堆。我不得不說,您的計劃真的很周詳縝密,的確是讓人佩服。那就這麼做吧。”
“那好,替我準(zhǔn)備五張第四套人民幣的老人頭一百元。”
系統(tǒng)笑道:“這是要收費的呀,但誰讓咱們這麼熟呢?一張一千元來換,五張五千元。您當(dāng)然也可以選擇不換。”
於果冷冷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懶得罵你了,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快點吧,給我連同那支鋼筆,一起包好。”
於果走了大約二十分鐘,找到了孟家的那棟老房子,即便在當(dāng)時看,那棟老房子依然十分破舊,與周圍已經(jīng)算是陳舊的同類都格格不入。
他是打算要敲門的,可誰知一進(jìn)院子,就見到三個人在做飯和劈柴,忙得不亦樂乎。當(dāng)時的市區(qū)基本上都用上了煤爐子,可他家依然是用柴火,當(dāng)然,也同時是爲(wèi)了燒炕和做飯用,那時候做出的飯很香。
於果幾乎不需要再去仔細(xì)辨認(rèn)了,那兩個老人肯定就是孟根生的父母,這兩個老人的大女兒、大兒子和二女兒都結(jié)婚出去過了,老四孟根生的媳婦兒還沒著落,因此暫時還是跟父母一起居住。
於果便喊道:“叔叔阿姨好,我找一下孟根生先生。”
孟根生愣了愣,詫異地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於果。於果此時跟他年紀(jì)相當(dāng),兩個年輕人見面了。
“您找我?”孟根生一臉老實巴交的樣子,“可我不認(rèn)識你呀……”
於果笑著說:“根生啊,你看你,老同學(xué)都忘了?”然後一下子親熱地?fù)н^來,“我是於哥,不記得?也難怪,是小學(xué)的校友,而且咱倆不是一屆的,但上下年級交錯班級考試的時候認(rèn)識的,當(dāng)時咱倆同位,我還偷偷幫你做你們的考試卷呢!都忘了?”
孟根生見他說得有模有樣,也真的有些信了,同時也感到不好意思:“哎呀……我……我這人記性不大好,有點記不住了,對不起呀……”其實他記性挺好,但於果是瞎胡謅的,他怎麼可能記得起來?
“沒事,”於果拍拍他,“本來是想找你聚聚的,但我要趕時間,咱就長話短說。你看這支筆,這是我們老師給我的,算是當(dāng)個紀(jì)念,可是你嫂子,也就是我老婆,也是老師的學(xué)生,她就堅決不讓我收下。
“沒辦法,我也不能拒絕老師的好意,只好收下了。但你嫂子要跟我去趕長途汽車,我不能讓她看見,正愁怎麼辦呢,正好想起你來啦,這不,就來找你了。”
孟根生之前生怕他來借錢,剛要指給他看看自家房子的環(huán)境,可聽他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沒完全聽明白,但似乎那意思絕對不是借錢,就徹底放了心,也沒仔細(xì)咀嚼剛纔於果那段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問:“你……你是說要在我這裡存那根鋼筆?”
於果點點頭,說:“兄弟,真麻煩你啦,我現(xiàn)在住省城,以後就在那裡定居,不回本地啦。所以呢,我等過個一年半載的,再找機(jī)會來膠東看看你,到時候再來取這支筆,你看怎麼樣?”
“好好……”孟根生倒是不介意,反正不用他出錢,只是保存?zhèn)€東西而已。他平時很仔細(xì),加上家境貧寒,一根針放在哪裡,他都?xì)w置得井井有條,相信也能保管好這個東西,畢竟鋼筆可比針大多了。
於果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老同學(xué),這筆是老師的饋贈,對你師兄我意義重大,你可千萬別給我弄丟了啊!”
孟根生拍拍胸脯:“你就放心好啦!包在我身上!”
於果笑道,這就好,便把一個包放到他手裡,孟根生心想不就是一根筆嗎,怎麼會這麼沉?
於果退後幾步,與他招手告別,等退到一個安全的距離,忽然說:“老同學(xué),雖然咱是校友,但是親兄弟明算賬,沒有白使喚人的,你幫我的忙,我不能讓你白幫。我要給你兩千塊答謝費,現(xiàn)在這包裡除了鋼筆,還有五百塊,你先拿著,等將來我來找你,再給剩下的一千五。行了,別拒絕了,老同學(xué),你可沒我跑得快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