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木書架是把整個臥室分成兩部分的厚重,真的留意不到一個巴掌大小的手辦。
嚴安安拿起那個做的十分精緻的手辦,目光復雜。
手辦做的是一個痞帥痞帥的小姑娘打鼓的樣子,可以看得出做的人可以稱作手藝精湛了,連小姑娘投入的樣子都做出了八九分像。
這是高中時的阮暖。
像阮暖這樣的身份按理說是不會和她這種平明家的女兒認識的,但是阮暖上了一所口碑很好校風也很好的公立中學,而不是選擇像他們圈子裡的人一樣去上所謂的貴族學校,這就讓他們的認識有了契機。
不止是她們兩個的認識,還有斐源。
那時的阮暖還不是現在的樣子。
那時她是叛逆的,叛逆而尖銳。
阮暖幼年喪母,家裡繼母做大,又不討父親喜歡,妹妹驕縱,阮暖小小年紀,在家裡就已經嚐遍炎涼。
但是阮暖的母親出身書香世家,阮暖從小受得教育就是從母親身上耳濡目染的讀書人的驕傲,這稚嫩的驕傲一旦沒有了人保駕護航,就很容易成長成冷漠。年少的阮暖在家裡被繼母兵打壓,在學校被妹妹擠兌,卻始終沒有折損她的半分風骨,這風骨頂著它不該承受的壓力,歪歪扭扭地終究成長成了孤僻。
嚴安安想一想,那時的阮暖甚至人格都是不健全的,她對熱情手足無措,對惡意深惡痛絕,平時性子寡淡的甚至不像一個正常人,一旦衝動起來更是不計後果。
她看不起上流社會圈子裡從年少時期就開始滋生的虛榮,看不起父親唯利是圖,看不起繼母胸無大志,看不起她妹妹不思進取,她厭惡這一家人,厭惡她看見的那個圈子。
所以她來了嚴安安的學?!宰罡叻值某煽兛歼M來。
少年時的嚴安安很不知趣,阮暖吃飯出操從來不與人一起,嚴安安就覺得這個同學都不和人一起,一定很孤單,所以每次都早早到班級門口眼巴巴地等著和她一起。
阮暖大概是從來沒感受過這種熱情,一時有些吃不消,看著嚴安安的樣子似乎又於心不忍,後來甚至開始躲著嚴安安走,躲不開了纔會勉強妥協幾次。
想她阮暖一向行端坐正,現在卻偏偏被人逼出了做賊心虛的樣子。
嚴安安雖然平時是個軟軟的小姑娘,但是被人這麼躲著,偏偏就有了執念。
此路不通,大不了另闢蹊徑。
很快,嚴安安就發現,從來看不見阮暖吃早飯,這個漂亮的學霸都是下了第一節課去學校超市買個麪包加一杯咖啡將就過去。
嚴安安於是開始給阮暖帶早餐。
偷偷看著阮暖皺眉把她帶的早飯裡的雞蛋挑出去,嚴安安做關心狀:“阮暖同學,我媽媽說高中課業壓力大,早上必須吃雞蛋的,媽媽特意給煮的,你看,我們一人一個?!眹腊舶舶炎约旱谋惝敽型七^去給阮暖看。
果然,一模一樣的配置。
嚴安安就看著這個傳說中的冰山美人艱難地點了點頭,深仇大恨似的把挑出去的雞蛋一下子全塞到嘴裡,然後挖了一大勺飯全塞進嘴裡,有些手忙腳亂地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水,果不其然嗆到了,阮暖拍著胸口咳的狼狽,嚴安安本意是捉弄,現在卻開始心疼了。
嚴安安給阮暖帶早餐的第一天,阮暖就給嚴安安帶了下午茶。
從此嚴安安就有了親近阮暖的機會,一來一往,兩個人的關係親近了不少,嚴安安也能逗阮暖多說兩句話。
嚴安安以爲阮暖冷淡是天性所致,從以前冷冷清清的樣子相比,現在這個阮暖會笑,除了回答問題也會說兩句別的話,還會和她一起吃飯一起出操,現在這樣,已經是阮暖改變的極限了吧。
很長一段時間,嚴安安都是這麼認爲的。
直到認識了斐源。
即使所有人都在爲了高考疲於奔命,青春期的躁動也是沒那麼容易壓住的,嚴安安剛升上這所高中沒幾天就知道了這位聲名赫赫的學長。
一個成績優異的優等生,一個家道中落的落難王子,一個才華橫溢的浪漫詩人——斐源本人很低調,可是光是那張臉也讓他低調不得,尤其又是一個溫溫潤潤的性子。
斐源比他們高一年級,本來毫無交集,但是阮暖每日在學校除了學習就是看書,加上腦袋實在聰明,高二時班主任就想辦法弄了一個提前一年高考的名額給阮暖,參加能爲高考加分的全國競賽賽前輔導時,與斐源不期而遇。
後來嚴安安就總是看見那個一眼看去便賞心悅目的學長來等阮暖,他笑著揉阮暖的頭髮,給阮暖帶她最愛的咖啡,自習課悄悄溜過來和阮暖討論題目,看著意見相左時阮暖冷冰冰的眼睛笑的溫柔。
幾乎整個高中都知道了斐源喜歡高二的學霸美女阮暖,但是當事人卻一直懵懂,少年人情感的表達經常是含蓄的,阮暖十分不明白斐源爲什麼頻繁送她巧克力,她並不喜歡吃這個,但是學長一片好意又不能不收,所以經常轉手送給嚴安安,嚴安安就喜歡這種甜膩膩的東西。
直到那個開口真愛閉口不渝對阮暖死纏爛打的人到了門口,一副被阮暖辜負了的理直氣壯,眼神裡依然是一片深情,甚至還有哭出來的趨勢。
阮暖一對上那雙眼睛就招架不住,一時只能站在門口一遍遍說對不起,但是這個人不依不饒,慢慢的便開始有人圍觀,這人也是奇葩,看人多了索性無賴到底,單膝跪下把手伸向阮暖,被阮暖躲開:“你不是說你和斐源沒關係嗎?那你答應和我在一起啊!”
阮暖一時被這變故驚到了,阮暖第一次見到如此寡廉鮮恥的人,阮暖第一次對別人的熱情感到煩躁。
“你先起來。”
“不起!你不答應我就不起!難道你是騙我的?你不是和斐源沒關係?”
“不是……”
“那你倒是答應我啊!”
阮暖煩躁的不行,正想強行出去,眼前跪的沒羞沒臊的人就被一股大力拽的站了起來。
“站起來說?!膘吃吹哪槼霈F在那個人身後,
後面還跟著義憤填膺的嚴安安。
這小妮子充分表現出了吃人嘴短的報恩精神,第一時間去了高三部叫斐源來解圍。
那人被斐源強行拽起來有些惱羞成怒:“你他媽放開我!”
斐源從善如流地鬆手。
那人也被搞的沒趣,對著阮暖聲音也不復深情了:“你到底答不答應!”
阮暖還沒開口,斐源就把阮暖摟在了懷裡:“你說呢?”
阮暖微驚,淡漠的擡眼看了看斐源,只能看見側臉的弧度安靜美好,斐源似有所覺,低頭來看她。
阮暖不期然撞進了一雙漂亮的眼睛裡。
裡面瀲灩的光影讓阮暖恍惚了一下,重新看向死皮賴臉男:“抱歉。”
這男生體育部的,且典型大腦的營養都給了肌肉,阮暖話還沒說完,這人的拳頭就朝著斐源過來了。
這一拳角度刁鑽,如果斐源一躲,打到的就是阮暖。
阮暖只看見這個學長微微往自己前方側了下身,臉猛地向自己的方向一偏,整個人倒在地上,落地後整個身體又往後滑了一小步。
阮暖手裡的書悉數砸向了體育男的臉,過去把斐源扶起來,看著不可置信的體育男聲音冷的能結冰:“你很好?!?
體育男怔怔的看著阮暖扶著斐源往醫務室的方向走去,斐源回頭,給了體育男一個譏笑的眼神,體育男衝上去拽住斐源衣領,就聽見身後一聲威嚴的怒喝:“都聚在這裡幹嘛!該幹嘛幹嘛去!那個誰!你把斐源給我放開!”
教導處老師總是這麼姍姍來遲,卻給了斐源最好的時機。
這世界一向就是這麼不公平,一邊是自己的得意門生,一邊是連名字都叫不出來平時就喜歡滋事的學生,教導處老師自然偏袒前者。
但是這偏袒卻爲後來埋下了隱患。
惹急了一個沒什麼腦子,只懂得用武力解決問題的體育生對於循規蹈矩的優等生來說就是災難。
這體育男也算是行動力極強,第二天斐源就沒來上課。
嚴安安去斐源班裡打聽了,都說是體育男尋仇,斐源已經進醫院了,但是沒有證據是他,嚴安安向阮暖報告,對自己打聽來的事情憤憤不平,“那個混蛋現在應該正在和同學吹牛呢?!?
果然,體育男甚至等不及放學,課間操時就來阮暖班門口耀武揚威,也不惺惺作態了:“那小白臉有什麼好的,不教訓一下還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說著說著便對著阮暖開始笑,“你也別害怕,我喜歡你啊,肯定不會這麼對你的?!?
體育男說著,看著阮暖那張極漂亮的臉手癢,索性直接摸了上去,阮暖也沒躲,手上柔滑的觸感從指尖一直傳到心裡,體育男一下子笑了,“晚上和我出去見見我兄弟們,讓他們認認人,以後別誤傷了自己嫂子?!?
晚上的時候阮暖先把嚴安安支走,直接和等在校門口的體育男一起走了。
高中生的消遣無非那麼幾種,酒吧飯店KTV。
體育男帶阮暖去了飯店,一起的還有幾個體育男的同學,體育男給他同學介紹阮暖:“叫嫂子!”
“嫂子!”
“嫂子好漂亮??!”
“是啊宋哥!有你的??!”
……
“宋哥”笑的志得意滿:“這不還是得謝謝兄弟們嗎!”說完摟過阮暖,“教訓斐源那小子就是一個警告,真是誰的人都敢惦記。”轉頭看了阮暖一眼笑開了:“斐源傷的怎麼樣啊,小凱今天不是去打聽了嗎?”
“輕度腦震盪,肋骨好像也斷了,好像還一條腿骨折……哎記不清了,反正估計得住一個月?!苯行P的漫不經心地說,擡頭看了阮暖一眼,這一眼太冷,小凱趕忙笑道:“哎嫂子你可別這麼看我,今天我們哥兒幾個都是幫忙看著別跑了的,重頭戲都是宋哥乾的,跟我們可一點兒關係沒有!”
“宋哥”看阮暖的樣子笑了:“你也別心疼,以後這小子識相點兒,我不能怎麼著他。”看著阮暖冷清的樣子心裡癢,低頭就想親下去,阮暖躲開了,“宋哥”也不惱,在一羣人起鬨聲裡開了幾瓶酒,直接舉杯:“來來來喝酒!”
本來是想幹了的,可是喝到一半感覺肚子一涼,“宋哥”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腹部的水果刀,刀柄握在懷裡冷冷清清的姑娘手裡。
另外幾個人乾了杯才發現這邊的變故,一時包間裡鴉雀無聲。
不知道誰先反應過來:“我操……”
阮暖眼睛冷冷的,右手一用力就把刀拔了出來,血從“宋哥”腹部洶涌而下,一時鎮住了其他人。
“媽的叫救護車??!”
一時包間裡亂了起來,有人去扶倒地的“宋哥”,還有人打電話叫救護車磕磕巴巴報飯店地址,阮暖拿著一把刀,刀刃上還滴著血,一步一步走出包間,竟然沒一個人敢攔住她。
阮暖把刀扔在了飯店門口,打車去了醫院。
斐源正在睡著,聽見聲音睜開了眼睛,看見阮暖,忽然笑了,笑的春暖花開。
阮暖看看房間:“你一個人?”
“嗯,媽媽剛剛回去,明早再來。”
“學長,對不起。”
斐源想了想,示意阮暖過來坐,笑著道:“我被校外不知名的草莽英雄打傷,你這是替誰來道歉呢?”
“那個人已經承認了?!?
斐源有些意外:“當著所有人的面?”
阮暖搖了搖頭:“特地過來找我,在我面前承認的?!?
斐源:“嗯,我也不算冤,我確實要跟他搶人,並且出院了還會繼續搶。”
阮暖:“他不敢再這樣了?!?
斐源笑:“你又知道了?學霸對這些事還有這麼敏銳的洞察力呢?”
阮暖忽然直直看著斐源,剛剛纔反應過來一樣:“學長剛剛說什麼?”
斐源知道阮暖問什麼,笑道:“我說,我想和你在一起?!?
阮暖似乎一下子不知該怎麼反應,愣愣地看著斐源。
斐源以爲她不願,低下頭嘆了口氣道:“放心,我不會強迫你?!?
“學長,你願意等我一年嗎?”阮暖道。
斐源猛地擡起頭,頭上的傷讓他悶哼一聲,卻毫不在乎似的:“你說什麼?”
阮暖咬了咬嘴脣:“我今年……可能沒辦法高考了?!?
斐源一下子笑開,慢慢把阮暖的頭貼到自己胸口:“好?!?
阮暖兩個月後才又出現在學校,那幾個體育生轉學了,直到此時,嚴安安才知道阮暖不是他們一樣的平民百姓。
阮暖初次體驗不一樣的感情,還是開篇就如此轟轟烈烈,嚴安安能明顯感覺到阮暖變得不一樣了,自己努力了一年也只是讓阮暖不再那麼封閉自己,斐源用了三個月,竟然讓阮暖甚至變得有些開朗了。
斐源是英俊的體貼的,極寵阮暖,兩個人一直如膠似漆,嚴安安簡直難以想象,這個如此黏斐源的人居然是阮暖。
阮暖大學選了斐源的學校,嚴安安選了阮暖的學校,大學時期著實被這一對狗男女餵了不少狗糧,可是嚴安安看著越來越光彩照人的阮暖,卻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斐源帶著阮暖加入自己的社團,帶她認識自己的朋友,拉她組建樂隊……
才十八歲,兩個人過出了地老天荒的樣子。
這個手辦就是斐源那時親自做了送給她的。
知道阮暖從小學鋼琴,斐源本想讓阮暖做鍵盤手,可是阮暖不願意,斐源便給她買了架子鼓,這個架子鼓就像終於讓阮暖找到了自己的舞臺,作爲一個鼓手的阮暖位置不顯眼,但是皮衣馬丁靴加黑長直的打扮,全情投入時簡直能驚豔全場。
那時兩個人的戀愛多張揚啊,作爲學校裡最負盛名的校園樂團,每次大型晚會都少不得他們的身影,直到兩人在畢業晚會舞臺上擁吻,幾千上萬人的掌聲呼哨聲中阮暖笑顏如花。
斐源改變了阮暖,成就了阮暖。
直到現在嚴安安都會爲斐源感到可惜,他用了整個青春時代,投入了百分百的耐心與愛憐換回一個會笑會鬧,打開心門迎接外面的世界的阮暖,他教會了阮暖感受生活,教會了阮暖樂觀開朗,教會了阮暖愛人。
但是在阮暖變得越來越完整越來越優秀的時候,斐源竟然退出了。
畢業之後直到斐源退出的整件事情嚴安安都未曾參與,她也想象不出斐源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她不明白爲什麼有人有錢就能罔顧法律罔顧個人意願。
斐源以全國最高學院優秀畢業生的身份畢業,卻遲遲找不到工作,那段時間嚴安安每次見到斐源都覺得斐源變了一點,直到後來這對學生時代最讓人羨慕的情侶訂婚,在一個嚴安安僅僅是在電視上見過的酒店。
那天的阮暖笑的多美,好像不會累一樣的笑完了全場,直到最後宣誓時眼睜睜看著她的未婚夫抱著頭,難以承受似的在全場賓客的目光中跪在了她面前,說阮暖我們不要訂婚了,我不能負了璐璐,我不能負了我的夢想。
阮暖的笑僵在了臉上,整個酒店安靜了一瞬,下面的人交頭接耳,時而伴隨著嗤笑聲。
離得最近的嚴安安看見阮暖把手上的捧花輕輕放在了地上,多珍重似的,緩緩蹲下身抱住斐源,聲音都是不穩的:“成哥哥,你先起來,我們都走到這裡了,我們馬上就要幸福了,你先起來啊成哥哥……”
嚴安安看見斐源始終沒有擡起頭,畢業時還意氣風發的才子斐源,在整個M市上流社會面前哭的不能自已。
嚴安安實在看不過去,帶著王彌生幾個人上去把斐源和阮暖帶下來,阮父陰沉著臉安撫著客人善後。
阮暖脫力似的,嚴安安試圖把她扶到酒店房間,她的手卻始終不肯放開斐源的手。
斐源從始至終沒再看阮暖一眼。
直到王彌生看不過去,用力從阮暖手中把斐源的手掰出來,用的力氣大了,阮暖再抓不住,混亂的場面中,嚴安安偏偏聽見了“?!钡囊宦?,清脆的能砸在人的心裡。
彷彿預示著什麼似的,斐源大二第一次賺錢買來的對戒,這麼多年即使是洗澡都從未摘下來的對戒,此時竟然同時從兩人指間脫落。
同時到嚴安安只聽見了這一聲脆響。
阮暖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成哥哥……”聲音細不可聞,然後眼淚就大滴大滴滑落。
斐源不堪承受似的,轉過身去踉踉蹌蹌落荒而逃。
那天阮暖在酒店哭累了睡,睡醒了哭,哭累了繼續睡,睡醒了繼續哭……
嚴安安在酒店陪了她三天,就看著她從一開始哭的喘不過氣,到後來只是安安靜靜地落眼淚。
阮家沒人來看她一眼,斐源也沒有。
以前阮暖房間裡有很重的斐源氣息,儘管他從來沒有來過。
那時阮暖書桌上掛的滿滿都是斐源照片,琴架上摞的全是斐源喜歡的曲譜,牀頭櫃上放的都是斐源最近在看的書。
阮暖有一個保險箱,即使地震火災也不會讓裡面的東西損傷半分的那種,嚴安安曾經看過阮暖開過一次。
高二時阮暖捅了人,雖然最後阮父作保有驚無險,但是阮暖也被家裡禁足兩個月,回來時高考早就結束了,阮暖沒能和斐源一起上大學。
斐源是個浪漫的人,不喜歡電子化的快捷問候方式,所以他一直堅持給阮暖寫信,信紙都是親自精挑細選,一週一封,一年來從未間斷,慢慢地,阮暖也開始寫回信。
直到上大學到畢業,兩人都沒有把這個習慣廢棄掉,甚至後來都有一點儀式感了。
那幾百封信,阮暖把它們鎖在了保險箱裡,珍而重之,即使天災人禍,也不能損傷它們半分。
但是從斐源自動退出時起,阮暖房間裡這些影子就再也沒有了,甚至阮暖再沒碰過鋼琴,也再沒打過鼓。
但是這個手辦她還留著。
還是忘不了嗎?
嚴安安嘆了口氣捫心自問,這樣一段感情,如果是她,能忘得了嗎?
答案不言而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