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水生走在前面。領著松鶴長老走過一如蜘蛛網般的礦‘洞’,來到五位長老的身隕的地方,道:“啓稟師叔,就是這裡了。”松鶴微微頷首,看著地上的四位師兄弟,一時竟浮起兔死狐悲的感慨來。
在往前走上幾步,就是那位灰袍長老的喪身之處了。“流雲!”出乎蕭水生意料的,見到那位灰袍長老後,松鶴長老竟不再顧及儀表,而是老淚的撲在了那上半截軀體上。
蕭水生在一旁默不作聲,暗暗思忖著兩人之間的關係。魔‘門’之中親疏關係淡漠,利益至上,這位松鶴長老對一個死人還有如斯感情,說明兩人生前的關係絕非等閒。在細細看那流雲長老的相貌,眉宇之間依稀與他有些相似。
難道……
“呵呵,蕭師侄,我失態了。流雲師弟他,其實是我的親弟弟。”正在蕭水生胡思‘亂’想間,松鶴抹了一把眼淚,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哦,松鶴師叔能在大殿上強忍著悲愴。一心爲青冥‘門’劫難憂心,到此時才宣泄出來。倒令師侄十分敬佩的。”
松鶴老臉一紅,他在大殿之中,衆目睽睽之下,不能夠失儀纔是真的。清咳了一聲,他轉移話題道:“蕭師侄,在這次的礦區劫難之中,你表現的相當出‘色’。如今掌‘門’既然敕我來負責整頓這裡的秩序,按照我的意圖,你就暫代這裡的總負責吧!你去安排倖存的那些正式弟子,讓他們監督那些凡人把挖礦工作重新做起來。記住,從今往後,每日出產的原礦石直接通過傳送陣送到‘門’內來,知道嗎?”
“是,若無其他事的話,弟子先下去招呼師侄們殮屍去了。”蕭水生點點頭道。
“好,你下去吧!五具長老的遺體就由我來處理。”松鶴淡淡的吩咐道。
恢復礦區的生產很簡單,因爲那些凡人礦工幾乎沒怎麼受傷,而且也沒逃掉幾個,下令一聲就能讓他們老實的去幹活了。蕭水生主要的麻煩還是在疏通各個礦‘洞’之間的通道上,那日大威力的法器或者符寶攻擊,直接導致了許多的巖壁的坍塌,從而淤塞了道路。
那些用來相互支援的通道還好,暫時用不上,但那些用來匯合原靈石的途徑塞上了就麻煩了,松鶴可是要求每日出產的原靈石都要上繳的。
疏通清了道路,一切就算走上了正軌。每個礦‘洞’在分上兩個正式弟子。也就沒什麼可‘操’心的了。
松鶴沒在這裡待上多久,在收拾了五位長老的屍體後,他便通過傳送陣回去了青冥‘門’。蕭水生也樂得如此,他一走,整個礦區自然就變成了他的天下。
下面的一個月,蕭水生要麼純粹的修煉,要麼就是煉化體內的雷元‘精’粹。不僅礦區的事他放手讓巧凝霜處理,而且弟子那邊也對他們放任自流。完全就是擺出一副甩手掌櫃的姿態。
這倒不是蕭水生高枕無憂的準備享受,而是在養‘精’蓄銳應付接下來圓螺羣山內的風雲莫測的形勢變化。
果然,一個月後的某一天。松鶴長老再次來到了這裡,伴隨著他一起的,還有三名護法與八十名胎息期的記名弟子。而且,他還帶來了掌‘門’新的命令。巧凝霜被任命爲礦區總負責人,蕭水生與其他二十名弟子則撤離礦區,暫歸在松鶴的手下,等待參與對天元‘門’伏擊的指令。
天元‘門’,是參與了此次礦區襲擊的一箇中型‘門’派。按理說,應該將它報復的次序移後,不過考慮到它‘門’下弟子分佈的較爲鬆散,所以就先拿其開刀。
“蕭師侄,對於撤銷你礦區總負責人之職。你不會有怨言吧?”頒佈完命令後,松鶴揹負雙手,笑瞇瞇的打量蕭水生說道。“弟子豈敢,再者此舉也是形勢所迫,水生自然不會不識大義。”
“好好,你過來。我替你引薦一下同組的師兄師姐。”松鶴撫了撫頷下長鬚,指著身旁書生打扮,面白無鬚的中年人正要介紹,冷不防易映山爽朗一笑,主動開口道:“不必勞駕師叔了。這位蕭師弟,我們三人早就相識。而且,蕭師弟他也認得我們。”
“哦?”松鶴目‘露’驚訝,旁邊鬚髮皆白的羅百鳴也開腔道:“不錯,師叔。蕭師弟成爲正式弟子的那刻,我們三人全都在場。”“原來如此,那你們相互之間也見了禮吧,之後我們便上路。”
蕭水生客氣與三人打過招呼,易映山與羅百鳴盡皆熱情的迴應,唯獨那名梳著芙蓉歸雲髻的美貌**秦月娥對他不怎麼感冒,只是看在松鶴長老的面子上,不鹹不淡應了他幾句。
一番感情‘交’流後,松鶴便下令衆人起行,往靈石礦區的西面飛去。穿越一處風沙‘亂’舞的戈壁後,蕭水生再次見到了廣袤無垠的哈爾甘草原,不由吃了一驚,向身旁的羅百鳴問道:“羅師兄,我們這是前往哪裡啊?”
“去魯巴哈集鎮附近。我們先在那裡與掌‘門’他們匯合。”羅百鳴很快的答道。
蕭水生心道果然如此,當即也不在發問。跟著松鶴順著哈爾甘大河下流一路逆流而上,差不多到達中下流的位置後。松鶴宣佈全隊停下。接著他掏出一張暗黃的皮紙,仔細察看了一下後,點點頭示意他們就落在這裡。
這裡是一片面積不小的窪地。窪地上有許多零散的大石塊與乾枯的樹幹,算是哈爾甘草原上比較顯眼的一處地方了。而且,站在這裡的大石塊上,能隱約看到熱鬧繁華的魯巴哈集鎮的輪廓。
在原地等了兩天之後,掌‘門’等人才姍姍來遲。蕭水生留意了一下,整個青冥‘門’築基中期以上的修士全部被分成了五隊,每一隊都是由一名金丹期的長老與四名融合期的護法以及二十數上下的築基期正式弟子組成的。
看著看著,蕭水生猛地想起了一點,見此時大家都還很隨意,也就向旁邊的羅百鳴問道:“掌‘門’不是說要與其他‘門’派結盟嗎?怎麼不見其他‘門’派的修士,難不成那些‘門’派不願意嗎?”
“這倒不是,”易映山‘插’嘴進來道:“我們此次報復的對象是天元‘門’,由於它‘門’下弟子太過分散,我們幾個‘門’派掌‘門’商議了一番後,每個‘門’派負責一個部分,而我們青冥‘門’負責的是襲擊天元‘門’在魯巴哈集鎮的據點罷了。”
“原來如此。不過,我聽說魯巴哈集鎮內的執法隊是由佐非國三大宗派,在加上週邊三十六個小‘門’派‘抽’調‘門’下‘精’英修士組成的。實力不容小覷,在魯巴哈集鎮內動手的話可能會招來不小的麻煩!”蕭水生若有所思的答道。
“這就不是你我關心的事了,聽掌‘門’安排吧!”易映山撇了撇嘴說道。忽然,他又轉過頭看了看易映寒。後者則做賊心虛的低下了頭。他眉頭一皺,又補充說道:“蕭師弟,我那劣子,此次事了之後就有勞師弟多加照料了。”
蕭水生明白他話中所指,他們這羣臨時被‘抽’調出來的人,遲早還是要回靈石礦區內執事的。易映寒關心兒子,想提前多給他加上幾層保護光環罷了。這是一件在尋常不過的事了,於是蕭水生爽快的點了點頭。
見蕭水生應承,易映山喜笑顏開,神‘色’之間也顯得更加的親近了。
此時,掌‘門’已經從手中破舊而泛黃的地圖上收回了目光。出言招呼五位長老上前。諸多‘門’內見狀自然也不敢在多話,靜靜的等待著六人商討完畢。大約一刻鐘之後,松鶴長老重新回到了隊列中。
“接下來,我們將全部分散,‘混’入魯巴哈集鎮中。到時在聚集起六人一組的小隊,埋伏在目標附近,等五天一過,信號符升上天空之後,一齊動手然後分散逃逸,最後在此地的匯合。掌‘門’會在這裡接應我們。下面,各人聽清分組以及各組的襲擊目標。……”松鶴目無表情的說道。
魯巴哈集鎮原本就是修士聚集貿易之地,進進出出的都是陌生臉孔這種事相當尋常。一如上次一般,蕭水生毫無阻礙的進入了其中。來到鎮東的一個偏僻的巷子中,他在磚牆上留下了一個特殊的記號,並拉出了一條箭頭指向鎮東的僅有的一家客棧。
做完這一切後,蕭水生便到客棧內,租了一間獨立的院落等待其他五人的到來。三日之後,凌青梅,元靈,古‘玉’池,肖玲燕,易映寒終於全部都聚齊了。肖玲燕是一位身材嬌小玲瓏的‘女’修,臉頰上淺布著兩個小酒窩,模樣煞是可愛。
“師尊!”蕭水生點點頭,示意他們一一落座。
“掌‘門’約定的襲擊時間是在明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趁著還有一天的時間,我們把聚寶齋內的大體情況,以及周圍的地形‘摸’清楚。省的出現了意外情況時,措手不及。青梅,你先跟我去一趟。”蕭水生吩咐道。
又‘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蕭水生五人終於‘摸’清了聚寶齋內的大概。回到院落後,蕭水生想了想,忽然叫住了五人。將金剛摩訶鎮魔經中最簡單的一招古佛盤坐傳了下去。不過他並未解釋這有何用,只是讓他們五人用心修習。
第二日一早,蕭水生退了房,領著五人大模大樣的坐在了聚寶齋對面的廣源茶樓之中。閉目養神到了巳時,並離午時還有一炷香的時間時。裝作挑選符紙、符器的修士,大搖大擺的‘混’入了聚寶齋。
此時,進入聚寶齋購買符紙、符器的,大多是一些散修或是小‘門’派的低階弟子。負責接待的天元‘門’‘侍’者,是個年約二十上下的男修,一看就清楚修爲不可能高深到哪裡去。除此之外,大堂正中還坐著一位悠閒品茶的中年人,身份大概也就是坐堂一類,負責制止一些搗‘亂’的低階修士。
這個聚寶齋內的警戒異常鬆懈,蕭水生轉念一想便釋然了,這聚寶齋畢竟不是天元‘門’重要的產業,再加上平素裡一直相安無事,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少的人手。
“原來聚寶齋中全都是這種普通的貨‘色’,真是徒有虛名,太讓人失望了。想買上一件上好的法器都難啊!”突然一個刺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堂內,衆低階修士愕然望去,卻是一位膚‘色’白皙,相貌普通,身穿著青‘色’皁袍的青年修士。
青年修士見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越加的大嚷道:“諸位同道,聚寶齋這些符紙、符器質量下等,根本不堪入目。買了也是徒耗靈石,我勸諸位還是及早離開的好!”
聽了他的話,羣修紛紛翻起了白眼,心道:正是因爲質量下等,我們纔會過來的。高檔的符紙誰出得起那價!你有本錢,就去三足鼎大坊市啊!在這裡瞎嚷嚷個啥。也不理那青年修士,繼續自顧自的去挑選入得了目的寶貝。
青年修士見狀,似乎有些懊惱,仍不肯罷休的道:“哎,諸位,諸位……”
坐堂的那位濃眉中年人,終於看不下去了,他長身而起,攔在那青年修士的身前,沉聲道:“這位道友,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知不知道,這裡可是我們天元‘門’的產業。”
這青年修士自然就是蕭水生了,他裝作不耐煩的撇了撇嘴:“這裡的東西是不咋樣嘛,莫非你們天元‘門’還不讓人品評東西的好壞了?諸位師弟師妹,你們說是不是?”凌青梅等人識趣的應答道:“就是。”
濃眉中年人怒極反笑,道:“希望道友帶了足夠的靈石。否則,這回你可是自己的臉丟大了!跟我來吧!王朗,好好招呼著外面的客人,我帶著這位“貴客”去後堂見識見識聚寶齋的好寶貝!”他把貴客兩字咬的很重,讓人一聽就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是。劉師叔!”那名負責接待的男修恭敬的答道。
蕭水生六人跟著那位‘劉師叔’,走出了偏‘門’,他們剛繞過照壁,就聽見後院有兩人說話道:“鄧師兄,是不是‘門’內最近又發現新的靈石礦脈了嗎?這幾個月的月俸,可是比上一年的翻上了兩倍呢!”
“你瞎說什麼。我聽我師父說,‘門’內最近好像參與了一個什麼聯盟,這些靈石都是……”
那位劉師叔忽然連咳幾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他裝作不在意的瞥了蕭水生六人一眼,發現他們並無異‘色’,這才放心的道:“諸位道友,這邊來吧。”
那兩名天元‘門’的弟子很快便轉向了他們這個方向,當看這位清劉師叔時,其中一人臉上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與另一人一同上來,恭聲行禮道:“師父!”
劉師叔瞪了那名弟子一眼,怒叱道:“還不給我滾回房去潛修!今天若是完成不了三十個大周天運轉,我就罰你三天不準吃飯!”說著,他又指著另外一個臉上幸災樂禍的弟子道:“你也是一樣,快滾!”
“是!”兩人頓時抱頭鼠竄的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在下教徒不嚴,倒讓幾位道友見笑了。”那位劉師叔一拱手,表情僵硬的說道。經此一事後,他戲耍蕭水生等人的心思淡了不少,連帶著腳步似乎快上了許多。大概是想讓他們見過寶貝之後快些滾蛋。
蕭水生與身後五位弟子相視一笑,始終不發一言的跟在他的身後。
入了後堂,衆人來到一排純銅打造的箱子面前。劉師叔得意的打量他們一眼,指著純銅箱子道:“這裡面都是品相上等的符器或是符寶。看過了之後,若是你出不起價,給我乖乖地到大堂中去大聲認錯。否則,就休怪我不客氣。”
蕭水生則目光閃爍地道:“放心,只要是我們看的上眼的東西,自然會出價購下。”
劉師叔冷笑一聲,顯是以爲他在大放厥辭。不過,他也沒多說,而是飛快的掐出了幾個法訣,手指一彈,向純銅箱子的鎖芯位置打入一道三寸長的湛藍‘色’的水線。
“啪嗒”一聲,純銅箱蓋應聲打開,‘露’出裡面一張靈氣盎然的符紙來。“一品符紙——玄鐵飛鏢!開碑裂石,輕而易舉。十成十的新貨。原價是一百二十枚靈石,不過,你只要拿出一百枚的下品靈石,這寶貝就歸你了!怎麼樣?”劉師叔挑釁的看著蕭水生,似乎極不相信他能拿出一百枚靈石來。
蕭水生搖了搖頭,將手一翻,手心裡多了一個竹青‘色’的儲物袋來:“放心,靈石我有的是。就看你這裡有沒有好貨了。打開下一個箱子吧!”
見他‘露’出狐疑的表情,蕭水生隨手將儲物袋拋給了他,那位劉師叔遲疑的拉開袋口一看,眼中頓時目瞪口呆起來。微一拱拳,將儲物袋重新‘交’給了蕭水生。緊接著,他便一一打開所有的純銅箱子。
蕭水生全部看了一眼,‘露’出沉思的表情閉起眼來。那位劉師叔當他在思索究竟挑選那件寶貝,也不催促。轉而打量起跟隨蕭水生一同進來的五人來。出乎意料的是,這五個人似乎對純銅箱子中的寶貝並不動心,眉目竟似隱隱藏著幾分不屑。
但他並未多想,只道這些人有眼無珠。但過了一盞茶功夫後,他突然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對勁,正‘欲’措辭離開一會,找到後院內的兩位師叔以防不測時,一聲響亮到足以媲美驚雷的銳響,忽然遙遙在集鎮上空傳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