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奇門的天空有些陰沉,烏雲(yún)密集,小雨在淅淅瀝瀝的飄落著,雨水不斷的灑落在了奇門那些殘垣廢墟上。
溼漉漉的,讓整個奇門看起來像是一處荒廢已久的地方。
當(dāng)徐塵和徐生煙從天空當(dāng)中落了下來後,徐生煙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她心中酸楚不堪,但眼睛裡卻再也流不出淚水了。
徐塵皺了皺眉,看到那奇門的大地上有著被挖掘的痕跡,看樣子,應(yīng)該是有人在徐塵離開後來過這裡。
但看著徐生煙昏昏然然的模樣,徐塵便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暗中釋放出了一股淡淡的神力,覆蓋了整個奇門。
徐塵發(fā)現(xiàn)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原本被埋葬在了奇門大地之下的那些奇門八宗弟子的屍體不見了!
這讓徐塵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徐塵的心中隱隱約約有著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這一幕,讓徐塵感覺有些熟悉,徐塵很清楚的記得,當(dāng)初陳蕭庭便曾經(jīng)從人世間帶走了張浩的屍體,張浩便被陳蕭庭復(fù)活了。
只是,現(xiàn)在陳蕭庭已經(jīng)死了,徐塵親手將陳蕭庭殺死的,那麼,是誰挖走了奇門八宗弟子的屍體?
就在徐塵心中默默思緒著的時候,徐生煙開口打斷了徐塵的思緒。
“哥,你知道嗎?”徐生煙看著那破敗的不成樣子的奇門廢墟,恍若看到了幾年前那如人間仙境般的奇門一般,道:“以前,我在奇門的時候,就在那一片練習(xí)著武技?!?
“我?guī)熜謼罘簿褪窃谀茄e把八門藏術(shù)教給我的?!毙焐鸁熤钢且黄凰槭恋[埋沒的練武場。
那練武場上已經(jīng)在徐塵與何奈天那一道神魂的戰(zhàn)鬥之下,碎裂一片,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甚至連半絲的痕跡都看不到了,但徐生煙卻記得一清二楚。
“還有那裡,原本那裡是一座小閣樓,龔道經(jīng)常一整天的躲在那裡,也不知道在那裡面做什麼?!毙焐鸁熜α诵?,道:“我每次想要偷偷的去看看,都會被他發(fā)現(xiàn)。”
徐塵看著徐生煙臉上的笑容,神色有些凝重,倒不是因爲(wèi)徐生煙臉上的笑容很難看,而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笑起來的時候瞇著雙眼,那雙眼睛裡卻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
但徐塵卻感覺的出來,徐生煙的笑容很蒼白,很無神,很無力,那些諸多的感覺當(dāng)中,無一不是透露著一股濃濃悲傷。
徐塵原本不想讓徐生煙來奇門,心中便是擔(dān)心徐生煙會更加的傷心,現(xiàn)在看來徐生煙似乎並不想讓徐塵擔(dān)心,才露出了笑容,在跟徐塵講述著曾經(jīng)那些美好的事情。
儘管徐生煙顯得十分的淡然。
徐塵卻依舊知道,那些曾經(jīng)美好的事情,對於現(xiàn)在的徐生煙來說,並不是什麼幸福的事情,更加不是什麼值得向人分享的事情。
徐塵幾次想要開口安慰幾聲,卻都停留在了嘴邊,徐塵一直不知道該如何的開口去安慰別人,或者是花言巧語。
或許是因爲(wèi),徐塵自己都很少被人安慰的原因,這才讓徐塵不明白,不理解,什麼纔是安慰,怎麼纔可以安慰。
在這樣的情況下,徐塵便保持著沉默,靜靜的陪著徐生煙走著,徐生煙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樣,把奇門的一切都介紹完了。
最後,徐生煙的腳步停留在了斷崖前,那裡原本還有著一座竹屋,但已經(jīng)倒塌了,在那斷崖的前面原本還有著一條瀑布,但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斷流了。
徐生煙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有些難以平復(fù),便對徐塵道:“哥,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能不能走遠(yuǎn)一點?”
徐塵沒有多想,便退開了七尺之外,離得徐生煙更加遠(yuǎn)了一些,徐生煙這纔回過頭看著那斷崖,就這樣癡癡的看著,徐生煙卻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那斷崖之上,原本還有著一棵很大的神樹,徐生煙記得當(dāng)年第一次來到奇門的時候。
那棵樹很青,楊凡好像經(jīng)常還會拾起一些葉子,龔道便拿著一個黑色的匣子把那些葉子裝了起來。
但是,現(xiàn)在那棵神樹,已經(jīng)枯萎了,只留下了根部還有著一部分的樹心在那裡。
徐生煙不知道爲(wèi)什麼,看到了那樹心,心中卻越發(fā)的哀傷,好像在自己過往的生命裡,有什麼重要的人在那裡逝去了一樣。
但那裡卻什麼也沒有,沒有屍體,沒有鮮血,那樹根好像是被人一掌打斷的,很凌亂,就算是曾經(jīng)有過什麼,現(xiàn)在也看不出來了。
“哥,你說這個世界的人死了之後,會不會去了你說的那個世界,神橋的盡頭?”徐生煙在安靜了很久之後,有些憂傷的問道。
“神橋的盡頭,應(yīng)該是最爲(wèi)接近天道的地方,我想人們常常說的迴歸天道,應(yīng)該就是去了那裡吧。”徐塵想了想解釋道。
“哦,那就好?!毙焐鸁熗蛄颂炜?,她似乎在那遙遠(yuǎn)的天空之上,看到了九天之外。
好像看到了神橋的盡頭,又好像在那神橋的盡頭看到了奇門的子弟,而那神橋盡頭的奇門弟子們好像也看到了徐生煙。
有的人在笑嘻嘻的跟徐生煙打著招呼,有的人還在一臉恭敬的喊著小師叔,頗爲(wèi)正經(jīng)老實,有的還在向徐生煙訴說著什麼。
徐生煙聽不到他們的話,但從他們的面容上卻也能夠看的出,他們似乎好像在那神橋的盡頭過得並不是想象當(dāng)中的那麼難過。
“哥,我看到了神橋的盡頭,我在神橋的盡頭看到了奇門八宗的弟子,他們在那邊並不孤單!”徐生煙雙眼有些迷離望著那天空之上,語氣帶著歡喜。
“是嗎?”徐塵站在了徐生煙的身後,順著徐生煙仰望的方向望了過去。
那天空之上,哪裡有什麼神橋的盡頭,哪裡有什麼奇門八宗的弟子?
有的只是那灰濛濛一片的烏雲(yún),有的只是瀟瀟濛濛的細(xì)雨飄落,那裡什麼也沒有。
徐塵望著徐生煙的背影有些出神了,徐生煙卻恍若沒有察覺到一般,還在望著那天空之上。
“是啊,哥,你看他們正在跟我招手呢?”徐生煙笑著說道:“林老頭,龔道那小子,還有那些剛進(jìn)入奇門的弟子,他們見到我好像還是那麼的拘謹(jǐn),我總會以爲(wèi)他們那是在害羞?!?
“哥,你說那些小傢伙到底是在拘謹(jǐn),還是在靦腆?”
“應(yīng)該是靦腆,他們沒有道理會拘謹(jǐn)?shù)??!毙靿m緩緩的來到了徐生煙的背後,輕輕的拍了拍徐生煙的肩膀,道:“既然他們過的很好,那你也應(yīng)該爲(wèi)他們開心?!?
“嗯,是啊,不應(yīng)該傷心了,哥,我們回去吧,回北地?!毙焐鸁熁剡^了頭來,剛想要轉(zhuǎn)身,卻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
徐塵連忙扶住徐生煙,關(guān)切道:“小心?!?
“我沒事?!毙焐鸁煍E起頭來,笑了笑道。
而徐塵卻在看到徐生煙的笑容時,徐塵彷彿被這世間的時間定格住了一般,徐塵的目光一動不動的望著徐生煙那種臉蛋。
徐生煙那雙紅腫的眼睛裡,不知道多久開始已經(jīng)有著鮮紅的血液在淌流著,順著徐生煙的臉頰流落了下來,徐生煙那雙靈動的眸子變得殷紅,失去了光亮的色彩。
“哥,天黑了嗎?”徐生煙茫然的問道。
徐塵聽到徐生煙的話,沉默了一會兒,現(xiàn)在的天雖然還有些陰沉,但卻談不上天黑,而徐生煙卻問天黑了嗎?
徐塵的手握住了徐生煙的手腕,神力在徐塵的指尖跳動著,在徐生煙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徐塵的神力就這樣悄然無息的進(jìn)入了徐生煙的身體裡。
良久,徐塵才收起了神力,道:“是啊,天黑了,我們早些回去吧?!?
“哥,我記得以前在東神州的時候,你還經(jīng)常抱我,現(xiàn)在你能抱我嗎?”徐生煙期盼的望著徐塵道。
“好,我抱你?!毙靿m笑了笑道:“現(xiàn)在你都已經(jīng)長大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抱的動你?!?
說完,徐塵便把徐生煙橫抱了起來,道:“還好,不算很重,勉強(qiáng)能夠抱得起。”
“討厭,人家又不胖……”徐生煙靠在了徐塵的懷裡,有些虛弱的抗議了一句。
“好啦,不胖,不胖,我們回去了!”徐塵看了一眼懷裡的徐生煙,便踏出了一步,消失在了原地。
不過,這次徐塵沒有直接回北地,而是降落到了南荒某處的一個小村子裡,徐塵抱著徐生煙來到了一處很普通的莊園裡。
那莊園裡,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藥草,卻沒有半絲的藥味,反而有著一種很耐聞,很好聞的氣味。
此時,薛青泉那蒼老的身影正在那些藥草當(dāng)中撥弄著,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他似乎察覺到了徐塵的到來,便望向了徐塵的方向。
薛青泉剛想要開口說話,徐塵卻搖了搖頭,示意薛青泉不要說話,薛青泉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徐塵又望了望懷裡的徐生煙,薛青泉這才釋然的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徐塵剛走進(jìn)那屋子裡,徐生煙就開口問道:“哥,我們到家了嗎?”
“還沒有,剛纔看到了一個關(guān)係很好的朋友,我想跟他敘會兒舊,你就在這裡坐著等我。”徐塵小心的把徐生煙放在了一張?zhí)珟熞紊稀?
“好,哥,那你去吧?!毙焐鸁熡行┕郧傻狞c了點頭。
Wшw? ttκд n? ¢O “不要亂走,就坐在這裡等我回來?!毙靿m再三囑咐了幾聲,徐生煙連連應(yīng)好。
徐塵這才離開了屋子裡,來到了外面的莊園,徐塵見到薛青泉站在那裡等著他,薛青泉也沒有開口說話。
“前輩,貿(mào)然打擾,失禮了。”徐塵歉意的拱了拱手道。
“無礙?!毖η嗳獢[了擺手道:“你來找我是爲(wèi)了給那個姑娘治眼睛嗎?”
徐塵微微一怔,旋即便點頭道:“前輩既然已經(jīng)看出來了,那晚輩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正是給我妹妹看眼睛,她似乎看不見了?!?
“你檢查不出什麼癥狀對嗎?”薛青泉似乎已經(jīng)看穿了一切道。
“前輩,您看出了什麼,還請直說?!毙靿m見到薛青泉的模樣,哪裡還不知道薛青泉早在進(jìn)門前,就已經(jīng)把徐生煙的狀況看的一清二楚了。
“哎,徐塵啊徐塵,我不知道我們上輩子是不是有仇,每次遇到你,總會讓老夫有些不舒坦!”薛青泉嘆了一口氣道。
“前輩,您這是什麼意思?”徐塵心中十分的不解。
“那姑娘的眼睛我醫(yī)不好?!毖η嗳D了頓道:“你帶她走吧?!?
“您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眼睛出了問題,您怎麼會治不好?”徐塵追問道。
“呵呵?!毖η嗳磺宀坏男α艘宦?,道:“她若是想看見的時候,就能夠看見,她若是不想看見這個世界,哪怕是現(xiàn)在的你也治不好她,不是嗎?”
聞言,徐塵沒有再問了,薛青泉的話雖然說的有些繞嘴,但徐塵卻明白了薛青泉的意思。
並不是徐生煙看不見了,而是徐生煙不想看見這個世界了。
這是心病,治不好。
隨後,徐塵便向薛青泉告罪了一聲,便帶著徐生煙再次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