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的霜雪讓顧槿橦嗓子啞了一大半，她嘶啞著嗓子說道：“沈長空，沈長空。”一直重複著三個字，沈長空聽了一陣，心裡更是難過，直接大步踏出去了，顧槿橦還是很虛弱，正欲伸手拉住沈長空。 卻不料眼前一花，就這麼一頭朝著牀底栽下去了，也不知道顧槿橦在地上躺了多久，等她醒來時自己已經(jīng)在牀上了，還有一碗湯藥放在牀頭，顧槿橦一問藥味就知道是給自己熬得，可這藥必須要乘熱喝，一旦冷卻，便會變得苦不堪言，可在這冰天雪地地，怎麼去保溫，只能硬著頭皮喝。 正在顧槿橦被那碗湯藥弄得頭皮發(fā)麻的時候，西凌從洞外走了進(jìn)來，看到空了的藥碗和顧槿橦那張被弄得焦眉愁眼地樣子覺得好笑，說道：“我還準(zhǔn)備進(jìn)來把藥端出去熱一下，沒想到你自己倒是喝的歡快。” 顧槿橦被苦的根本說不出話來，但是爲(wèi)了自己的傷勢，所以根本就無力反駁西凌的話，只是一直抿脣不說話，西凌也不知道從那兒變出的幾顆蜜餞，顧槿橦看到後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神藥一般，直盯盯地望著西凌手裡的蜜餞。 原本西凌還想逗逗顧槿橦，但是一看她那張臉就不願了，伸出手，將蜜餞遞給了顧槿橦，顧槿橦望了一眼西凌，伸手接過來，連忙放進(jìn)嘴裡，蜜餞開始不辱使命地發(fā)揮作用，那股子甜蜜在股靜聽的嘴裡迴盪，就像是她長空閣內(nèi)那片桃林。 一到暖春，桃花便更勝，桃花的香味也像是這般甜蜜，甜到心裡，醉在心裡，顧槿橦嘶啞著嗓子說道：“麻煩你，能不能幫我叫一下剛纔那位滿頭白髮的人？”西凌一聽顧槿橦是要找沈長空。 微微一笑，說道：“不必找他了，他不會見你的。”顧槿橦眼裡充滿了失落，像是正在吃糖的孩子，吧唧一下，嘴裡的麥芽糖就被掉在了地上。 西凌拿起了藥碗，正準(zhǔn)備出雪洞，又像是想起了
什麼，轉(zhuǎn)過身來對著顧槿橦說道：“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在山頂。“一聽到這話，顧槿橦像是吃了什麼仙丹靈藥一般，滿血復(fù)活，從牀上費力地爬起來，準(zhǔn)備下牀去找沈長空，沈長空在山頂盤腿而坐，兩眼望著遠(yuǎn)方也知道在想些什麼，山頂?shù)暮L(fēng)都加肆虐，吹在臉上生疼。 顧槿橦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山頂，短短的路程都讓她氣喘吁吁，顧槿橦看見了前面盤腿而坐的沈長空，望了許久，像是看不夠一樣，恨不得在沈長空後背上盯上兩個洞。 “你怎麼來了。”沈長空微微側(cè)頭，問道，顧槿橦又往前走了兩步，嘴角帶笑，說道：“我都不記得你是什麼樣子了。”不曾料想沈長空直接說了一句：“既然記不得，爲(wèi)何來尋我？”顧槿橦低聲說道：“因爲(wèi)我想看看我弄丟了什麼重要的人。”沈長空回過頭，繼續(xù)望著面前的這片雪原，不願意再搭理顧槿橦。 她打開了虛景，拿出了那些小冊子，放到了沈長空身邊，說道：“從我醒來，我便不知道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有沒有愛人，我用千塵醉換故事，然後一遍遍翻閱一遍遍回憶，我到底失去了什麼。” “沈長空，我到底虧欠了你什麼？”沈長空右手磨砂著玉笛，一直不肯回答顧槿橦，他眉眼輕皺，似乎又被回憶拉了進(jìn)去，這些年來的苦澀全部涌了進(jìn)來，將他淹沒在苦海里。 在這雪牢裡呆久了，沈長空都有些習(xí)慣了，好像生來就在這雪牢裡，天樞老人起初還來看過幾次，可每次沈長空都讓西凌匆匆送客，他變得不願見人，要不是這些年來有西凌，怕是他連話都不會說了。 沈長空原本就重傷未愈，剛到雪牢的時候完全不適應(yīng)，這寒冷的天氣更是差點要
了沈長空的小命，那段時日，雪顛都到處都充斥著藥味，好不容易等到天樞老人送藥來抑制了病情，可沈長空又因練功時出了岔子，差點走火入魔。 從那時，沈長空就落下了病根兒，每年都會被寒氣侵蝕，生不如死，一頭墨發(fā)，都成了雪白，從那時開始，沈長空便再也不準(zhǔn)雪顛出現(xiàn)鏡子，他不願意看到自己白髮蒼蒼的樣子。 “從我醒來，只有長樂居外那整片桃花陪著我，沈長空，其實我大婚之日，你送我的，便是你親自釀造的千塵醉，是吧？沈長空，我欠你這麼多你要我怎麼還？！” 顧槿橦的話還未說完沈長空就嚴(yán)肅地打斷了顧槿橦的話，“沒要你還！” 沈長空站起身來，面對著顧槿橦，說道：“長空閣本就是爲(wèi)你建造，當(dāng)年的事也是我心甘情願，顧槿橦，你回去吧。” “我也曾想過我們再次相遇是怎樣一幅場面，現(xiàn)在看來，我們還是不見的好，顧槿橦，你若是喜歡，就在長空閣守著那些桃花，你若是不喜，你仗劍天涯我也管不著，顧槿橦，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係了，你走吧。” 這些話，沈長空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口，現(xiàn)在的他不及當(dāng)年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沈長空半分，滿頭白髮，功力退步，深受寒氣侵蝕，這樣的沈長空配不上顧槿橦，他真的不願意看到顧槿橦這般，長痛不如短痛，索性狠下心來趕走她。 兩個人各懷心事，在山頂站了許久，寒風(fēng)席捲整個雪山，揚(yáng)起雪塵在天地間遊蕩，像是孤魂野鬼無家可歸，冰刺仍舊在血液裡橫衝直撞，顧槿橦一甩袍袖，氣勢全發(fā)，掌下運(yùn)起一個銀色光球，風(fēng)呼嘯而過，在他倆周遭遊蕩，顧槿橦厲聲說道：“沈長空，你若是真不願見到我，爲(wèi)何你長衫上有桃花？今日我就是再丟失一魂，就是神魂俱散，我也要將你綁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