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長狄的那句話,只不過就是猜測而已。從朔彥對朔望說話時的方式和神情,十五歲的孩子在哥哥面前如此的聽話,所以就多觀察了幾眼。剛纔說出來的那句話,也是抱著僥倖的心裡,卻沒想到真的猜對了。
楚懷澈有些驚訝,沒想到吳長狄已經(jīng)在無聲無息之下觀察的這麼透徹,竟然一下子就猜中了。
朔望面容窘迫,不知如何是好。雖然他沒有成親,男人女人均可,但是這不代表他就可以和自己的弟弟不顧倫理綱常。
朔彥擡頭,少年青澀的臉旁上寫滿了期待,又有著被人發(fā)現(xiàn)內(nèi)心秘密的羞澀,小心翼翼看著朔望,直到看清朔望的眼神時,表情一瞬間凝結(jié)。失落的將槍從吳長狄的頭上放了下來,無力的垂在了腿間。低頭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沒了威脅,吳長狄突然說道:“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我們這些異國人也不好插嘴。快將墨蓮還給我,這些事情私下去解決罷!”
楚懷澈橫在朔望脖子上的長劍並沒有放下來,依舊在掛著。劍鋒凌厲,已經(jīng)將朔望的脖子劃出了血印。朔望也沒吭聲,彷彿感覺不到疼。眼神恍惚,根本沒聽進去吳長狄的話。
見朔望半天沒說話,吳長狄聲音又增大了一些,喊道:“將墨蓮還給我,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私下去解決!”
朔彥被喊的身形一抖,碧藍的眼睛閃著淚光,眼看就要哭了出來。他不知道爲什麼哥哥會做出那種神情,那種……困惑的不可思議,難道哥哥不愛他嗎?哥哥的感情和他的感情不一樣嗎?哥哥知道了他的感情,會討厭他嗎?他還能在哥哥身邊了嗎?
朔望這回總算是聽到了話,但是態(tài)度依然堅決,“不可能還給你們!”
吳長狄的氣焰不減,咄咄逼人:“如果不是我們,你弟弟能平安的回來嗎?恐怕早就讓朔司抓去,百般折磨了吧。朔司肯定和你們這種在皇家長大的人勢不兩立吧,不然在那天晚上,朔彥看到朔司之後也不能害怕的那麼厲害!”
朔彥猛然一驚,原來吳長狄連這個都看出來了……可是他又做了什麼呢?拿著孟拓救命的墨蓮逃跑,回到家中之後給了哥哥,讓哥哥完成心願。背叛,他背叛了吳長狄的信任。
朔望被逼問的半天說不出話來,但是墨蓮仍舊是不給。
“我跟你去!”朔彥突然喊道,閉著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被朔彥的一句話說的有些發(fā)懵,楚懷澈問道:“去哪?”
朔彥眼神堅定,“去冰山找墨蓮。”他決定了,既然哥哥想要墨蓮,那這棵墨蓮就給哥哥好了。欠吳長狄的墨蓮,他拼死也要還給吳長狄!
“紅髮帝國冰山衆(zhòng)多,你上哪裡找?”吳長狄氣極反笑,冷聲道:“況且,這冰山上,自然比皇宮還要危險。我們當初不就是因爲這個,才選擇闖入皇宮的嗎?”
朔彥道:“我知道墨蓮在哪座冰山上,我?guī)銈內(nèi)ィ ?
朔望突然喊道,“朔彥!”
那墨蓮已經(jīng)是紅髮帝國的最後一棵,難道就要拱手給了異國人嗎?而且這冰山上十分危險,那些已經(jīng)變大變狂躁的
動物遍地都是,他這麼小,怎麼能夠放心讓他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朔彥碧藍色的雙眸對上了朔望,語氣堅決,“哥哥,這是我欠他們的。”我辜負了他們對我的信任……
一時之間,朔望竟找不到話來勸服朔彥,個子矮小經(jīng)常在他的屁股後面跑的朔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主見,這眼神如此堅定,找不到任何拒絕的話語。
短短的紅髮貼著頭皮,有種說不出來的剛毅。“我不會有事的哥哥。”朔彥說道。
朔望看著眼前的弟弟有些出神,記得在朔彥七八歲的時候被一隻雪兔嚇到了,被人趕緊救了回來。回來之後就嚎啕大哭,誰勸都沒有用,他心疼的去看朔彥,摸了摸朔彥的頭,竟奇蹟般的不哭了。碧藍色的大眼睛眨著眼淚都落了出來,但是哭聲卻停止了。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纔想要將雪兔恢復(fù)原狀的,不僅是雪兔,還有那些原本性情純良現(xiàn)在變大狂躁的動物。因爲他不想讓朔彥再哭了。
現(xiàn)在長大後的朔彥,居然要去雪兔羣居的冰山,他絕對不允許!“不行,你不能去。”
“哥哥,我有槍,我不怕雪兔了。”
朔望心中一沉,突然想到,朔彥打那時候被雪兔嚇到,就開始努力的學習槍法,到現(xiàn)在槍法精湛,連他都比不過。這幾年的時間,就讓一個愛哭的小孩長成了一個男子漢。
吳長狄厲聲道:“原來你們一開始,就沒打算幫我們!”
剛開始來到紅髮帝國,被他們兄弟二人所搭救。問起來這的目的時,他如實的回答了墨蓮,可是朔望那時說的卻是不知道。假情假義的還說幫忙打聽,他竟然傻傻的信了。
朔彥被吼的一震,當初因爲他們是異國人,而且來紅髮帝國就是爲了墨蓮,他怎麼可能把這麼珍貴的東西,輕易告知他們呢?
“因爲你們是異國人。”朔望淡淡的說道。
這一句話成功的把楚懷澈惹惱了,“一口一個異國人,你們紅髮鬼子在我們眼裡還是異國人呢,騙我們,我他媽殺了你們!”楚懷澈臉上的結(jié)痂裂開了,鮮血滲出。
吳長狄出聲制止道:“楚懷澈!別衝動殺他們!”
楚懷澈眼裡有火,劍眼看就要劈了下去。聽到吳長狄制止他,竟堪堪的忍了下來。牙齒在嘴中磨得咯咯直響,舌頭頂著受傷的右邊臉。
“我們不是有意騙你們的,那墨蓮是紅髮帝國稀有的寶貝,怎麼能輕易的讓外人……”朔彥頓了一下,又說道:“我知道,你們急需用墨蓮,爲了補償你們,我?guī)銈內(nèi)ケ饺×硪豢媚彙!?
吳長狄長吸了一口氣,從昨晚上到現(xiàn)在他一直都沒有好好地休息過。掛在那個十字架上面,今早上被楚懷澈救下,現(xiàn)在渾身痛的難受,腰間的勒傷痛的發(fā)脹,再加上昨晚在冰窖之中凍了那麼長時間。能堅持到現(xiàn)在,完全就是因爲一個信念,那就是孟拓吃了墨蓮之後醒過來,然而現(xiàn)在卻給他擺了這麼一遭。
他如何能不生氣?如何能心平氣和的講話?
思來想去,吳長狄便道:“我和你們?nèi)ケ剑敲贤厣砩系亩拘M不能等。現(xiàn)在
的墨蓮,給孟拓。冰山上的,給你。”說罷,手指指向了朔望,說的話不容拒絕,這已經(jīng)是吳長狄做的最後的退讓。
朔彥也覺得有些道理,也擡眼看向朔望,詢問著他的答案。“這樣行嗎?哥哥。”
朔望想了很久,吳長狄又道:“只要你們不背叛我們,你的弟弟我們會保護好。孟拓現(xiàn)在身上的墨蓮已經(jīng)蔓延到了大腿,如果要是等著冰山的墨蓮,恐怕墨蓮到了,孟拓的腿已經(jīng)廢了。所以……朔望,把這顆墨蓮給孟拓吧。”
吳長狄想來想去,這個辦法是最合適的了。剛纔翻看孟拓的腿,那妖蓮長勢迅速,驚得他一身冷汗。若是他們真的去了冰山,順利的拿到墨蓮,孟拓也等不了他們回來。
屋內(nèi)三雙眼睛看著他,朔望沉思了一會,“你們何時去冰山?”
“最近兩天。”朔彥說道。
半響,吳長狄才悠悠開口道:“冰窖的門,是你關(guān)上的吧,朔彥。”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說明他早就已經(jīng)看穿了,只是在驗證這件事。
朔彥一聽,微怔。這件事,說起來是他做的一個小計謀。他是想讓兩個人被冰凍僵,然後他再進入冰窖直接拿走墨蓮……那冰窖裡面的溫度,他是體驗過的。可是沒想到,這兩個人半個時辰都沒有凍僵!
“原來是你小子!”楚懷澈怒道,擡手就是照後脖頸一個大巴掌。如果不是朔彥關(guān)上了冰窖的門,在冰窖中凍了那麼長的時間,可能昨天晚上他們就都逃出來了!那兩個雪兔,當面都能斬殺!
壞事的朔彥!繞不了他!
吳長狄看透了朔彥的表情,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頭看向楚懷澈的臉,問道:“你們這裡的大夫能治這傷疤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這傷疤好的慢,如果要是治好傷疤再走,恐怕需要十天半月的。”朔望看向楚懷澈,昨日見還是魅惑人的一張妖孽相,現(xiàn)在右邊卻多了一道如此醜陋的傷疤,看著真叫人唏噓。
誰知楚懷澈卻說道:“去冰山回來再說吧。”眼神依舊惡狠狠的盯著朔彥。
朔彥盯的有些心虛,提議道:“讓大夫來上一些藥吧,不然這傷口等到痂掉了之後,就是條肉粉色的疤痕了。”
這麼一張讓人心動的臉,填了一道疤,有些煞風景。更何況,楚懷澈的臉成這樣,他也有一部分的責任。
楚懷澈不語,算是默認應(yīng)下了。
朔彥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皇姐不是有那種祛疤膏嗎?我去借來一用,聽說那祛疤膏的效果十分明顯,頭一天晚上抹在疤痕處,第二天醒來之後這疤痕就淡了許多。連續(xù)的抹上半個月,那就是一張完好如初的臉蛋。楚懷澈大哥,需要不?”
“那麼寶貴的東西,朔緋會借嗎?”朔望道。
“試試看唄。”
這下好了,若是有了這祛疤膏,相信楚懷澈的臉不出十天半月就能恢復(fù)了,這樣吳長狄也了卻了一樁心事。
“嗯——”
牀上的人,突然發(fā)出了聲音。吳長狄快步走到孟拓的牀邊,喚道:“孟拓,孟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