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說到這裡，那我也給你交個底吧，”蔡振林正色道，“其實我今天之所以要跟你談，就是想給你通個氣，因爲你們仁清市的情況，我已經向丁書記彙報了，丁書記的答覆是，有問題，就一定要查，而且要一查到底。”

“丁書記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蔡振林繼續說道，“他說查，那就是不管遇到任何阻力，都要堅持查下去，因此在這個問題上，我希望能跟你取得一致的意見，因爲我們接下來的工作，有很大一部分都需要你們仁清市紀委的配合。”

蔡振林所說的丁書記，就是省紀委書記丁偉民，這個人杜書記跟他沒有什麼私人交情，但是他早就聽說過，這個丁書記頗有些不畏強權的黑臉包公的意思，因此他的名字在下面還是很有些威懾力的。

“配合，我們當然不會打折扣，因爲這是個黨性原則問題，沒有任何條件可講，”杜書記望著他很誠懇地說道，“但是我希望你們在某些方面也能把握好一個度，如果真把一個地方搞成了崆峒縣裡好人，這恐怕也有違我們的初衷。”

“這一點你儘管放心，就是你不擔醒，我們也會把握好分寸，”蔡振林很認真地說道，“作爲一個監察機構，我們的基本宗旨還是懲前斃後，治病救人，並不是希望挖出來的問題越多越好，在這一點上，我想別人即使有什麼偏見，你也不會有這種想法。”

“這是當然，”杜書記忙點頭道，“如果連這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我們如何開展工作？”

“其實在這方面我確實感謝你的理解和支持，因爲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市紀委對我們的配合力度是非常大的，”蔡振林有些感慨地說道，“這與某些地方總是希望捂蓋子，甚至是給我們設置人爲的障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態度。”

“因此我們也會加快進度，儘早讓你們的工作回覆到正常的軌道上來，”蔡振林微微一笑道，“至於這個調查面的問題，我承認確實鋪得有點大，但是有一點我想你也感覺出來了，那就是我們在某些方面造的聲勢雖然很大，但是在採取措施上面是非常謹慎的。”

“噢？原來真是這樣，我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呢，”杜書記愣了一下道，“那你們這麼做，難道里面還有什麼玄機不成？”

“玄機倒是談不上，不過我們這麼做，確實有幾個用意，”蔡振林笑道，“一來呢，我們確實是希望通過擴大調查面來獲取一些新的線索，二來呢，也是想通過這個動作，給下面的幹部提個醒：監察這把利劍時刻都在他們頭上懸著，讓他們不要存有任何僥倖的心理。”

“唉，其實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你們對下面的幹部是真正負責任的，”杜書記聽到這裡，忍不嘆了口氣道，“可是我們的幹部呢，對這一點似乎總是不太理解，這不能不說有些遺憾。”

“這很正常，我也不奢望所有的人都能理解，”蔡振林有些感慨地說道，“因爲對於這一點，我也是最近這幾年才悟出來的，說實話，我以前還真有那種嗜殺的傾向，因爲我總覺得，下面的幹部犯了事，那就是蛀蟲，應該繩之以法。”

“可是這幾年，隨著在我手中落馬的幹部越來越多，級別也越來越高，我就在想，我們黨要培養一名幹部，尤其是中高級幹部，那也是很不容易的啊，”蔡振林深有感觸地說道，“可是我們的監察工作，似乎最主要的還是在充當黑臉包公的角色，而沒有起到很好的預防作用，這不能不說是一個誤區。”

“對，對，”杜書記聽他這麼說，不由連連點頭道，“這一點我非常贊同你的觀點，所以我經常跟老金說，我們的紀委監察工作，除了懲治貪腐等已經生的違法犯罪行爲以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通過對幹部的監督，預防幹部的行爲出現偏差。”

“是啊，”蔡振林點頭道，“所以我這次帶隊來，說是巡察，那也是其中的任務之一，因爲我希望我們在這裡走一趟之後，能夠對仁清市所有的幹部都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因爲一個人心中有所畏懼，纔會約束自己的行爲。”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杜書記點頭笑道，“說實話，這幾天看你把場子鋪得這麼大，我心裡也不停蕩啊，因爲仁清市如果災情太嚴重，我這個市委書記也沒辦法向上面交代。”

“呵呵，這一點我們當然是有所考慮的，”蔡振林笑道，“因爲一個地區的政治局面是否穩定，也會影響全省展的大局，因此在這次調查中，對於那些情節輕微的幹部，我們還是以批評教育爲主，對於那些性質不太嚴重，而且認錯態度又比較好的幹部，我們也是以紀律處分爲主，不會採取更嚴厲的措施。”

“不過呢，”蔡振林說到這裡話鋒一轉，眼神也慢慢凌厲起來，“對於那些情節嚴重，而且思想又比較頑固的，只要我們拿到了確鑿的證據，那絕對不會手軟，所以在這一點上，我也想先跟你通個氣，而且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

“這一點我絕對支持，”杜書記很嚴肅地說道，“對於黨的幹部，我們既要保護，更要嚴格監管他們的行爲，這個最起碼的原則我是不會丟的。”

“既然我們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那我們以後的工作一定會進展得更加順利，”蔡振林很高興地說道，“所以我對打贏一仗很有信心。”

“我給了你確定的答覆，”杜書記笑道，“那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確定的答覆，你們的工作大約什麼時候能收盤？因爲我現在有幾項工作，在時間上是需要調節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大致的時間，這樣我安排起來就比較方便。”

“下個星期吧，”蔡振林很淡定地說道，“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應該到下週一的時候，就會有一些新的突破，你也知道的，這種事情一旦打開了缺口，後面的進度就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