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煞？夜煞？”見他意識已經渙散，冷月和夜風對視一眼，立即輕輕搖著他沒有受傷的地方，小聲喚著他的名字。

這個葉昭衍果然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放了夜煞，白荊木是什麼？是賀蘭家歷代獵人用來對付血族的武器，他把夜煞生生釘在了白荊木做成了十字架上，分明是不想給他活路。

重傷昏迷中的夜煞恍惚間似乎聽到有人在叫他，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緩緩擡起眼簾。

血族的視力在夜間是最強的時候，可是夜煞卻發現無論他怎麼努力想看清蹲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眼前都是模糊一片。

不過，其實哪怕看不到他們的臉，他也知道來人是誰，“冷月……夜風……你們來了？”

“你傷得很重，我們馬上帶你離開這裡！”冷月說著就想要扶他起來，可是當視線碰到他遍體鱗傷的身體時，伸出去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

夜煞身上的傷太多了，她根本都不知道應該將自己的手放在哪裡才能不碰到他的傷口。

“來、來不及了……”夜煞費力地搖搖頭，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做完，“主人……告訴主人……我恐怕再也沒有辦法伺候他左右了……”

“夜煞，你在說什麼傻話！我們三個人是發過誓的，永生永世都追隨在主人的身邊，難道你忘記了嗎？難道你想食言嗎？”夜風看著渾身都被鮮血染透的人，只覺得喉嚨乾澀得難受。

“不是我想食言……只不過我這一次是真的要讓主人失望了……”夜煞說到這裡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殷紅的鮮血正從他的嘴角流出來，“我任務失敗……還連累你們來救我……”

“夜煞，我們三個人是同伴，同伴有危險，我們當然要來營救，怎麼能說是連累呢？”冷月這輩子殺過很多血族也殺過很多人類，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三個人居然也會有生離死別的這一刻。

“是啊，夜煞，主人也來了。”夜風低頭看著夜煞那張蒼白得幾乎已經透明的臉，心中沉痛無比。

他也是血族，他當然知道夜煞此時身上的傷有多重。人人都說血族的自愈能力很強，可是他們卻不知血族其實在很多時候都是脆弱的。

怕銀怕光怕荊木，不管願不願意，一旦成爲血族，他們就只能生活在見不得光的暗夜之中。

也許，很多時候，死不是終結，而是解脫。

他們三個人曾經都是人類，因爲被迫變成了血族，不過幸好後來他們被楚氏收留，在訓練中脫穎而出，一步一步成爲高等血族而留在楚衡身邊受到重用。

夜煞聽到這話，原本已經黯然的眼眸陡然亮了一下，“主人……也來了？告訴他……葉昭衍吞噬了一個埃及法老……他現在很強大……我們都不是對手……咳咳咳……”

他斷斷續續地把自己這段時間潛伏在冥火之劍暗中查到的消息說出來，可是才說沒幾句話，就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別說話了，我們帶你去找主人！他一定有辦法救你的！”冷月見狀，立即阻止他再開口。

“沒用了……我很清楚……其實能最後看你們一眼……我已經很欣慰了……咳咳……”夜煞又咳出一口鮮血，看向他們的眼中卻帶著幾分笑意，“你們告訴主人……法老權杖一定不能給葉昭衍……否則後患無窮……”

別人也許不知道，可是夜煞是親眼見識也親身體會了葉昭衍的厲害。哪怕是老家主楚傲天，恐怕也不是葉昭衍的對手。

“對啊！法老權杖！”聞言，冷月的眼眸頓時一亮，“夜煞，你不會死，法老權杖不是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嗎？我們去找主人，他一定會用權杖救你的！”

“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夜風經她這麼一說，也激動地站了起來，“夜煞，你等著，我立即去找主……”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臥室門口有人來了，一擡眼正好看到楚衡擡步走進臥室。

“夜煞傷得很重？”楚衡身上的傷痛稍稍得到緩和就立刻趕來這邊了，他在老遠的地方就聞到這裡傳過去的血腥氣味。

還沒看到他，他就立即問了一句，其實也不用問，在聞到血腥味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心知肚明。

“主人……”夜煞聽到楚衡的聲音，氣若游絲地叫了他一聲。

縱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楚衡看到深身血肉模糊的夜煞時，瞳孔還是狠狠一縮。

他的手下，還從來沒有誰被人傷到如此地步？

即使是當初冷月被楚傲天抓住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卻並沒有傷及根本。所以，休養了一段時間很快就復原了。

然而，夜煞這一身傷，分明已經是無力回頭了。

冷月看著楚衡一步步走近，忍不住出聲問道，“主人，法老權杖是不是可以起死回生？那麼夜煞還有救對不對？”

楚衡垂眸凝視著這個看著自己長大的老者，不過才短短數月未見，他花白的頭髮中，黑髮比離開Y市之前少了許多，整個看起來也比當初要消瘦，不用猜都知道他在葉昭衍這裡吃了不少苦頭。

“法老權杖的確可以起死回生，”楚衡這話一出，夜風和冷月的眸中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楚衡瞥了他們一眼，停頓了片刻後，又接著說道，“但是，它卻沒有辦法救活夜煞。”

“什麼？”楚衡話音未落，夜風和冷月就瞪大了雙眸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這是什麼意思？”

楚衡微微嘆了一口氣，眼底滑過一抹不易察覺地痛惜，“你們三個都是被迫變成血族的，從人類變成血族的那一刻，已經算是你們的起死回生。試問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怎麼可能再重生一次？”

是的，法老權杖的確是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它卻沒有辦法讓由人類死後轉變而成的血族復活。

“這、……可是我們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夜煞死去嗎？”夜風和夜煞在許多時候都是搭檔，共事這麼多年，他們的感情深厚如兄弟。

現在夜風如何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兄弟死去，卻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