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家人還好吧?”蘇雨眠突然問。
曲瑛徹底愣住。
半晌,纔開口:“……你怎麼知道?”
“聽花孔——呃!孔翔說的。”
曲瑛奶奶生病住院,她親爸早年因爲肝硬化去世,小叔一家又遠在國外,老太太倒下之後,根本沒人照顧。
至於她媽媽……
早就再婚了。
讓她照顧前婆婆,說不過去,更何況年輕的時候,這對婆媳的關係並不好。
入園前一天,曲瑛接到醫院電話,說老太太病危,身邊必須要人守著才行。
她向校方說明了情況,要求換人。
校方也很爲難,眼看集訓馬上就要開始,這臨陣換帥,他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雙方商量之後,達成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曲瑛只上上午,並且不用遵守封閉規則,可以每天離開研學園前往醫院照顧老人。
這纔有了集訓第一天,蘇雨眠幾人看到她下課之後,匆匆忙忙上了一輛出租。
“我奶奶……一個星期前去世了。”她垂眸,語氣帶著幾分傷感,表情卻很平靜。
老人家九十歲了,算喜喪。
只是走的時候,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樣子,遭了不少罪。
“抱歉,節哀。”蘇雨眠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
或許曲瑛也不需要她的安慰。
“謝謝。”
兩人分開的時候,曲瑛提醒她:“孔翔那個人,雖然不壞,但嘴很賤,到處拈花惹草,你……不要被他騙了。”
蘇雨眠點頭:“謝謝提醒。你也一樣。”
曲瑛笑起來:“好。”
回到房間,苗苗和林書墨已經擺好飯菜,蘇雨眠把喝的遞過去。
三人飽餐一頓,這也是他們在研學園的最後一頓。
“離開之後,我覺得我會想念老汪的。”苗苗感慨。
林書墨一針見血:“是想念人家做的菜吧?”
“……咳!”看破不說破,懂?
林書墨:“我在汪家買了十斤臘肉,他們還送了一袋自己種的蒜苗。”
“!”
“回去炒給你吃,管夠。”
“!!”天哪!這是什麼神仙男票,嗚嗚……
蘇雨眠嘴角一抽,果斷起身離開。
她可沒有當電燈泡的習慣。
……
下午,是孔翔的最後一堂課。
結束的時候,他雙手張開,風從敞開的門灌進來,把他一頭蓬鬆的中長髮吹得凌亂又迷離。
“Well,”他說,“有幸相會,江湖再見,下課——”
某個瞬間,蘇雨眠和苗苗都get到了他的帥氣。
不愧是花孔雀。
“孔老師,拜拜~”
三人當即衝出教室,回房間拿上行李。
好吧,中午就已經收拾打包完畢。
就等一聲令下,他們就可以化身衝出柵欄的豬……啊,不是……學生。
跟來的時候一樣,苗苗提前約了一輛網約車。
就在三人走到園地大門時,一道低沉的嗓音冷不丁從旁邊傳來——
“眠眠。”
蘇雨眠一頓。
倒是林書墨和苗苗比她更先回頭。
“邵教授——”苗苗笑著跟他打招呼。
林書墨也朝他微微頷首,恭敬地喊了聲:“教授。”
接著,長臂一伸,攬著苗苗,坐進出租車裡:“尾號2256,師傅,出發吧。”
“不是……雨眠姐還沒上車呢!”苗苗立馬就要開門。
林書墨一臉無奈:“教授來了,你覺得雨眠姐會沒車坐?”
“……是哦!”她後知後覺。
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果然邵溫白身後停著一輛SUV。
好好好,要二人世界去了!
我走就是!
“大叔!開車——”
司機:“??”
開車就開車,怎麼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
蘇雨眠朝邵溫白走去,四目相對,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邵溫白:“這種時候,不該撲進我懷裡,最好再來個法式熱吻嗎?”
蘇雨眠說:“那也沒見你張開懷抱啊。”
“現在晚嗎?”
說完,伸手將她擁入懷中,抱緊。
蘇雨眠貼在男人溫熱的胸前,小聲嘀咕:“抱都抱了,還問晚不晚……哪有你這樣的……”
……
曲瑛忍不住加快腳步,像身後有鬼在追一樣。
結果……
還是被“鬼”追上了,孔翔:“曲老師,你走這麼快乾嘛?高跟鞋不磨腳啊?我帶了創可貼,你要不要貼一個在腳後跟?放心,是透明的,看不出來。”
曲瑛沒辦法,只能停下腳步,轉身直面男人:“孔老師,你好像很閒。”
“對啊!你怎麼知道?我最近特別有空,要不我今晚請你吃個飯?餐廳你來挑?”
他還挺會順著桿子往上爬。
“No,”曲瑛拒絕,“我不習慣跟不熟的異性一起吃飯。”
“哎呀,現在不熟,以後慢慢就熟起來了,你要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信心嘛!”
“……我們之間?關係?”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很有問題。首先,我跟你除了同事關係之外,再沒別的關係,你說話注意點。”
“其次,現在不熟,以後也不會熟,So,麻煩離我遠遠的,謝謝。”
說完,她繼續往前走。
孔翔追上來:“別這樣嘛,我……”
“對了,最後,不要再跟著我,這會讓我很苦惱。”
孔翔一邊追,一邊說,“曲老師,我覺得你對我有點誤會,我這個人其實很正經、很正派的,你平時看到的都是表象,其實我內心——”
突然,曲瑛腳步一頓,整個人愣在原地。
孔翔霎時噤聲,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大門外,邵溫白正抱著一個女人。
女人背影纖細,身材窈窕。
此刻,他正微微低頭,含笑的目光注視著懷裡的她,那麼專注,那麼認真。
一片深情。
曲瑛雖然早就從論壇爆料的照片上看到過這一幕,但此刻親眼所見造成的衝擊,還是超過了她的預想。
這樣的邵溫白,和她記憶中……
完全不同!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但臉上的神情,眼中流露的情緒,是她從未見過、也不敢想象的。
邵溫白攬著蘇雨眠的腰,將她送到副駕駛,接著又親手爲她繫好安全帶,最後關上車門。
做完這一切,他才繞到駕駛位。
很快,車駛離。
留下一串白色的尾氣和一片飛揚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