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單位放長假。
“我爸媽他們想讓我把你帶去見見你呢,這次放假你跟我回去吧?”袁依沫和樑雅靜商量著。
“看我的臉這個夏天曬得這麼黑,都脫了皮,怎麼見你爸媽啊?”樑雅靜猶豫的答著。
“哎,沒關係了,醜媳婦還是要見公婆的。”袁依沫嬉笑著開著玩笑。
“哦,你是說我醜了,那我纔不能去呢。”樑雅靜撒嬌的說。
“你怎麼會醜呢?沒事的,就去吧,不然他們又該在家裡給我安排相親了。”袁依沫說完後直直的盯著樑雅靜,真怕這句話會惹來樑雅靜暴風雨般的爭吵。
“那有什麼,這是你的自由,想去相就去嗎?”
“我不相,你就去吧,我都和他們說好了,要帶你回去的。”
樑雅靜笑著不語。
“好了,明天回去,說好了,不許變化啊。”袁依沫趁勢說著。
“那還得準備些禮品吧。”樑雅靜看著袁依沫。
袁依沫爲難的說:“可是我要去買車票啊。”
“那好,分頭行事,各忙各的,明天一早我在你蟻居的門口等你。”
“好的,那就這樣定吧。”
袁依沫離開去買車票了,樑雅靜卻爲買什麼禮品發著愁:袁依沫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呢?喜歡什麼樣的東西呢?思來想去,就決定買兩瓶好酒,兩條好煙。
樑雅靜提著幾乎花了自己一個月工資買來的菸酒趕回住處,心想:這麼貴這麼精緻的包裝足夠自己撐門面了。
夜裡,樑雅靜久久沒有入睡,只爲明天那個見面緊張著,激動著、、、、、、
二日,樑雅靜習慣的早起,整理著自己,洗臉,刷牙後爲自己穿什麼衣服,梳什麼樣的髮型犯著愁:頭髮先是紮了馬尾,感覺不妥,拆開來,扎一半披一半,可是搗鼓來搗鼓去也不知道究竟怎麼樣的髮型更適合自己今天的場合,最終還是選擇散了下來什麼也沒做只簡單的披著。穿了簡單的白上衣,咖啡色褲子,運動鞋,左手拎包,右手提了那好煙好酒,鎖了門就出發了。
樑雅靜乘公交車到了袁依沫住處的時候給他打了電話。
“我在門口的早餐店吃早餐呢,你也來這喝碗胡辣湯吃個包子吧,時間還早呢。”
吃了早餐,袁依沫和樑雅靜就出發了。節假日的路上都不怎麼的順暢,半個小時後,進了車站坐上了回袁依沫老家的大巴。
高速路上一路急馳,樑雅靜只知道大約兩個多小時後,自己迷迷糊糊的跟著袁依沫在一個大轉盤那裡下了車,接著坐出租車一路向西,路的兩邊是莊家地和零零落落的住戶。
袁依沫讓出租車停在了路邊,指著路對面一個滿院子鐵和一個高大行車的住家說:“這就是我家了。”
樑雅靜四處觀望著,跟著袁依沫走到路的對面,只見獨門獨戶的院子裡有大大的行車和滿院子大小不一、粗細不一堆疊在一起的實心圓鐵塊,樓上樓下二層小樓坐南朝北,深橘紅的外牆,大大的窗戶,多半是沒幾年的新房,一看到這氣派樑雅靜不禁想到自己家的那鴿子籠,頓時紅了臉。
院子實在大,但鋼鐵也實在多,滿院子只留下一條很窄的通往屋門的小路,沿小路跟著袁依沫往裡走,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女的繫著圍裙,一手拿盆子,一手在盆子裡涮著什麼,隨即把盆子裡的水朝那圓鐵上潑去,看見兩人走近,她站直了身子,一手拿著盆子正面的直視袁依沫和樑雅靜,笑著說了句:“來了,哈,那趕緊進屋吧。”
樑雅靜猜出這就是袁依沫的媽媽,禮貌的問著好:“姨,你忙著呢。”這一聲不算大的聲音引出來了屋裡的兩個老太太:一個三寸金蓮小腳,瘦小,一頭銀髮的老太太在前;一個高高瘦瘦,臉瘦長的黑髮老太太在後,兩人高興的站在屋門口迎著:“來了,趕緊進屋吧。”
袁依沫介紹著,指著白髮老太說:“這是姥姥”,又指指黑髮老太說:“那是奶奶。”樑雅靜笑著,甜甜的喊了一聲:“姥姥”喊了一聲“奶奶”。
大家都進了屋,兩老人跟樑雅靜一陣客氣:吃糖吧,嗑瓜子吧,喝水吧,老人都是熱情的。
樑雅靜客氣著,拎著禮品還沒坐下,正看見袁依沫的媽媽掃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菸酒,自言自語似地說:“依沫他爸不抽菸、、、、、、”
樑雅靜看著袁依沫的媽媽,有些尷尬的笑著回答著:“是嗎?我不知道啊、、、、、、”
袁依沫的媽媽用眼神在樑雅靜身上上下掃射著。樑雅靜滿身不自在也用餘光仔細打量著她:她一頭短短的褐色捲髮,散在頭上,一張圓圓的臉,皮膚皙白,彎彎的細眉毛在眉筆畫過的裝飾下還是淺淺的,小小的眼睛亮而有神,眼皮腫腫的像是哭過,端正的鼻樑下面小小的嘴巴,嘴脣薄薄的,很自然的紅紅的,整張臉白白胖胖,耳朵上帶了份量不輕的金耳環,脖子裡好一條粗粗的金鍊子。縱觀個子有一米六左右,雖然穿了高跟鞋,但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顯得圓圓的,胖胖的,一看就是過慣了好日子的婦女樣。
袁依沫接過樑雅靜手裡的菸酒放在了餐桌裡面的冰箱旁。
袁依沫媽媽也離開去了廚房,多半是要忙午飯了。
樑雅靜這才真正開始環視這間足有一百平方的大房子:正對進來的門坐南朝北靠著南牆供著大財神,觀音,左邊是電視,餐桌椅子,最左靠東牆的是冰箱,挨著冰箱靠東牆的側面是一套辦公桌椅,電話,傳真機等。右邊有一間臥房和去二樓的樓梯口,臥房和樓梯間靠牆放兩張軟皮包沙發。後邊樑雅靜站著的地方對著電視方位的是很長的一個軟皮包長沙發。
整間屋子的東西不是一般的多,但在足夠大的房子裡卻還顯得空落,“這就是農村的房子和城市的區別吧”,樑雅靜心想。
“閨女,你別站著啊,你坐呀。”袁依沫的奶奶熱情的說著。
“好的,行”樑雅靜說著坐在了身後的長沙發上,只感覺自己莫名其妙的緊張,有些坐立不安,還有林黛玉進賈府般的處處小心,本打算去廚房幫袁依沫媽媽做些什麼,正此時從樓上下來一男的:高高的大個子,有一米八,寬寬的肩膀,穿一件牙白色的襯衣,方而長的臉盤,濃黑的眉毛下,一雙精明、深沉的大眼閃著嚴厲的目光,挺直的大鼻子,嘴巴閉的緊緊的,臉上的皮膚或許是因爲常年的辛勞而顯得粗糙些,偏分的黑短髮軟軟的,下樓時前面低頭垂下的髮絲被風輕輕地掀起。
他微微笑著從樓梯口走來,那笑依然嚴肅,樑雅靜似乎已經意思到他就是這個家的男主人——袁依沫的爸爸。立刻放下手中的水杯,從沙發上彈起來,笑著迎著他,袁依沫介紹著:“這是我爸。”
“叔叔,你好。”樑雅靜笑著問著好。
“好,坐吧。”他笑著用很細很小的聲音說。說完就在自己的辦公桌椅前坐了下來,在忙著寫些什麼。
樑雅靜好不自在,只是坐在那裡佯裝看電視,其實心並不在電視上。
終於開始吃飯,整頓飯,氣氛不冷不熱的,樑雅靜吃得謹慎拘束,大氣都不敢出。
飯後,樑雅靜一邊幫忙擦桌子,一邊尋思著自己在飯間語言上的不妥,只見袁依沫的媽媽從廚房忙完後來了客廳。
“雅靜,你家裡都還有些什麼人啊?”她滿臉堆笑客氣的詢問著。
“爸爸,媽,兩個弟弟,姥姥和奶奶也在。”樑雅靜如實的答著。
“哦,兩個弟弟啊?”
“是的,我和大弟弟是雙胞胎,生我們三個的母親走得早,現在的媽是後來的,姥姥也成了孤寡,我一直是跟姥姥長大的。”樑雅靜覺著不該隱瞞什麼,如實的說著自己的家庭,不是爲了博得同情,是爲了以後大家相處不落下“騙她們”的口實。
“哦,那你的家庭還挺複雜的。對了,你爸爸是做什麼的?”
“哦,是個勞動的技術工人。以前在單位,現在自己幹!很辛苦,背都累彎了,呵。”
“自己幹,那應該掙的錢多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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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吧,能養活一大家子,還供我上了大學。”
“哦,那挺好。我這家裡,你也看到了,我只有兩個兒子,依沫是老大,小的叫依鵬,在縣裡上高中,這院子裡都是自家他爸的生意,過個一年半載也準備搬到廠子裡。”
“恩,生意應該不錯吧?”
“恩,就那樣,他爸一年能弄個百十萬吧。”
“哦”樑雅靜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只是笑。
“其實家裡有好多人給依沫說媒的,只是依沫他、、、、、、”
“媽,你越說越遠。”袁依沫打斷了他媽媽的話。
“呵、、、、、”
“你看你這孩子,那有什麼啊?我跟雅靜隨便聊聊了。”
接下來是沉默的好一會。
“那樣,恩,我回去吧,姨,我家離這裡還很遠。”樑雅靜看看牆上的鐘表,站起來客氣的跟袁依沫的媽媽道著別。
“你明天再回去吧?這都三點了,你到家也黑了,依沫要是開車去送你,晚上他一個人趕回來我也不放心。”
“恩,不然,我坐大巴走吧。”
“明天吧,明天一早走,今晚你和依沫姥姥遷就一晚上!咱們首次見面,我還要跟你好好聊聊呢。”
樑雅靜猶豫著看著袁依沫,袁依沫也建議著:“要不,明天吧。”
就這樣,樑雅靜留了下來。
晚飯的時候,氣氛更冷淡,只有兩個老人不斷地像讓客人一樣讓樑雅靜吃這個,吃那個,樑雅靜不禁開始爲自己跟袁依沫媽媽的坦白交代後悔了:究竟自己說的是對是錯呢?
晚飯後樑雅靜幫袁依沫的媽媽洗刷完,便早早的和袁依沫的姥姥在一樓臥室那張大牀上睡下了,老人家嘮叨著:“雅靜,你爸說了(袁依沫的爸爸),他說你的背有些向前託,你怕什麼呢,咱們女的懷裡都大,你挺起胸擡著頭走,那樣纔好看、、、、、、”
樑雅靜感覺到這是袁依沫的家人開始挑毛病了,她一夜無眠。
次日早起,更是緊張,更想努力做好,但是越緊張,越糟糕!連吃早飯喝了口水都噎著了自己、、、、、、飯後,樑雅靜像倉皇而逃似的跟袁依沫的家人告了別,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花了近一個月工資買的禮物,被丟在客廳地板上的角落裡,樑雅靜的心情壞透了,拍一拍都能彈起灰塵一樣。
回到了自己的家,身體無比放鬆的樑雅靜這時才明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狗窩”的道理。再回想:樑雅靜感覺到自己因爲緊張沒有給袁依沫家人留下什麼好的印象,可是自己對依沫父母的印象也不怎麼好,正應了那句話“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樑雅靜的記憶中:袁依沫的爸爸讓她覺著自己好像欠他錢似的,好像還是前世欠的,媽媽不冷不熱,一會說這一會扯那的,總之,沒搞懂她想說什麼,想表達什麼意思、、、、、、只有袁依沫奶奶是最熱情的,說話熱情,動聽,是個值得尊敬的人吧?
這第一次的見面給袁依沫帶來了不小的壓力與痛苦,樑雅靜離開的當天晚上袁依沫的家裡人就迫不及待的彈劾了他。
“我看這女孩就是個一般人:個子不高,皮膚曬得黑黑的,家境一般,家庭情況太複雜,你覺得她的條件能配得上我們家嗎?、、、、、、”媽媽先站出來。
“從古至今,都講究著‘門當戶對’,這是講人要根據自己的環境衡量自己的位置,該怎麼樣處理這件事你自己心裡應該明白。不要意氣用事,不被祝福的婚姻沒有好下場,父母都是過來人,知道什麼樣的人適合你,不被父母看好的因緣那還講什麼家庭幸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和你媽也都是爲了你好。”慣用計策的袁依沫爸爸,用著他常用的手段——旁敲側擊著。
“你這孩子,家裡條件好的這麼多,和你爸有生意盟約的也、、、、、、”
“好了,我會好好想想的。”袁依沫無奈的說著站起身回了樓上自己的臥室。
一陣鈴音響起,樑雅靜翻看著袁依沫發來的信息,“你覺得我的父母怎麼樣?”
樑雅靜立刻回過去:“印象不是很好,有些市儈,有些挑剔”輸完後梁雅靜猶豫一下,覺得自己不該這樣評價,刪掉後重新慎重的回了“還行吧”三個字。
“你的家人對我什麼看法?”樑雅靜還是忍不住的問了袁依沫,其實她雖然嘴上不承認,但內心裡還是很在意袁依沫家人的態度。
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袁依沫沒有回信息,直到十一長假過完,兩人各自回單位上班,樑雅靜還是沒有等到袁依沫的一個電話,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