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理,才許久未見你就在我面前帶條狐裘圍巾,是在故意損我麼?”
雲理,不是雲千舟。
妖皇這句話實際上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然而,寧九生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最沒用的那個。
圍巾?你們全家都是圍巾!
雪帝陛下大怒,她一把跳下雲千舟的脖子,然後在雲千舟反應過來之前一個衝刺,外加一個飛撲,無視殿門到殿內的所有距離,穿越重重障礙,竄上了寧碧落的腦袋上。
然後…一口咬在了妖皇陛下那光潔如玉的額頭上。
雲千舟:“……”
寧碧落:“……”
這是寧九生和寧碧落這輩子的第一次相遇,以一個輝煌大氣的開端,有個雪帝南下萬妖朝聖如此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引子,然而就在毀在如此不堪回首的一幕上。
你說要是寧九生是個少女的形態,那在外人面前就是雪帝和妖皇的絕世之戀,再不濟也是璧人一對天作之合;哪怕就是以男人模樣和寧碧落咬額頭,也能引無數心思不太正經的少女一陣遐想不是?
偏偏,現在的場景是一隻狐貍咬了寧碧落這位狐貍老祖的一額頭,嘖嘖,血如泉涌啊。
哪怕是受傷成這個樣子,堂堂雪帝陛下的肉體強度也不容小彪,雖然佔了妖皇沒有反應過來做出措施的便宜,但好歹也是無視了寧碧落的防禦,咬得頭破血流。
不遠處沒來及的阻止的雲千舟一臉僵硬,看著好友狼狽的樣子,不知爲何莫名地覺得想笑,反倒絲毫沒有怪罪白狐的意思,只是內心默默地暗幸當初沒有得罪這隻高冷傲嬌的小狐貍。
寧碧落的嘴角很明顯的抽搐,多少年了,他又見紅了,不是在血腥殘酷刀光劍影的沙場,而是敗在了一隻狐貍的一口好牙上。
恥辱啊!恥辱!
寧碧落剛想教訓這個沒有眼力勁兒,不知道從哪個土撥子鑽出來的妖獸,就瞧見一道白光一閃而過,那隻狐貍又回到了雲千舟的脖子上,一動不動,彷彿睡著了。
寧碧落哭笑不得,挑了挑細長的眉毛,然後在額頭上輕輕一拂,頓時傷口癒合,毫無痕跡。
“雲理,你從哪裡找來的這麼一隻狐貍?脾氣還很大嘛。”
雲千舟對他“雲理”的稱呼沒有絲毫意外,顯然已經是習慣之極,直接輕飄飄地一句:“撿的。”
原本裝睡的寧九生耳朵又豎了起來,很想也一口咬在他脖子上,不過猶豫了一會兒覺得還是不太好得罪這個金主,只好內心默默地腹誹。
但沒想到,這個時候,嗓子恢復了。
巧得就好像是提前算計好時間一樣。
“你才撿來的!你們全家都是撿來的!”
於是,空曠的大殿裡便響起了空靈的嗓音,彷彿是山間的流水不經意間拍打礁石,雌雄莫辯。
這次,輪到雲千舟嘴角抽搐了。
大殿的紫袍男子哈哈大笑,他一口喝下手裡端著的茶,彷彿是軍營中一羣漢子大口地灌酒,沒有粗俗,卻舉止豪邁,沖淡了氣質中與生俱來的陰柔,爲他添了一絲英氣。
雲千舟面上有點兒掛不住了,可看到寧九生可憐兮兮的小眼神有忍住了,只好嘆了口氣,自我安慰道是自己先不對,雖然…說的是事實。
他走上去,風輕雲淡地坐在妖皇旁邊的位置,熟稔地抿了一口茶水,和寧碧落如同牛嚼牡丹一樣的飲茶方式形成鮮明對比。
"怎麼?這次萬妖朝聖有什麼障礙?"雲千舟看他興致不高,隨口問道。
"有什麼事情纔好呢!"寧碧落用手撐起下巴,一臉悶悶不樂:"就是太平淡才覺得無聊,要是來個刺殺或者有人不滿我這個妖皇想挑戰那纔有趣。"
得,顯然這也是個巴不得天下打亂的主。
寧九生砸了砸嘴,很想看見他嘴裡出現的那個場面。
雲千舟很罕見地翻了個白眼,覺得這次千里迢迢來看這位老友簡直就是個錯誤。
見他沒有說話,妖皇陛下自顧自地扳起手指算了起來:"一點都沒有樂子,一萬年一次能有什麼新意?還不每次都差不多。八域域主是不用想了,能派個代表來意思意思都不錯了。冥域不用提,荒域現在還天下大亂,海域也不熟,中域和雪域炎域估計還能來幾個人,至於靈域,我到還不想看見他們。"
正默默偷聽的寧九生冷不丁聽見寧碧落提到雪域,也是一陣錯愕。
雪域會來人?她怎麼不知道?
也是,她自成爲雪帝后還不到萬年,更沒有參加過萬妖朝聖,自然不算清楚。估計這次,雲域那羣長老是要交代清楚的,可惜計劃被一個渡劫打破得一乾二淨,所以寧九生不知道也是常理之中。
雲千舟就在旁邊安靜地聽他抱怨,時不時地嗯兩句。
就在寧九生聽著他倆毫無營養的對話快要昏昏欲睡的時候,一個身穿灰色長衣的男人突然悄聲無息地出現在殿內。
他對雲千舟和寧九生的存在視而不見,只是徑直走到寧碧落身前,然後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妖皇陛下那對邪氣稟然的眸子一亮,打了個響指,道:"有人送上門來了,這下有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