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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奇鋒劍奪(四)

應(yīng)飛揚伸手接過肉條,在指尖觸碰肉條時,一股純陽真氣順著指尖涌入他的經(jīng)脈,應(yīng)飛揚一驚,但隨即放任真氣在周身百骸遊走,初時如初陽照雪,身子暖洋洋的毫不舒坦,但隨後炎氣益盛,竟隱隱有火灼之痛,應(yīng)飛揚面色卻始終不變。

不多會明燁收功,疑道:“你真氣怎麼凝滯的如死物一般,走火入魔了嗎?”原來方纔明燁拉扯繩索時,幾次險些將應(yīng)飛揚扯落水中,便覺的應(yīng)飛揚腳步虛浮,氣力衰微,全無當日題字留名時的風采,心中起疑,便趁機出手試探。

應(yīng)飛揚拿過肉條,一邊吞嚥一邊含糊道:“嗯,算是吧,暫時用不了真氣。”

明燁一愣,道:“沒有真氣,那你方纔還敢出手。”

應(yīng)飛揚笑道:“頭腦一熱,便顧不得那麼許多,現(xiàn)在想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明燁冷然道:“沒錯,便是無你相助,我照樣能殺了那鼉龍。”明燁手按劍柄,目光明暗不定。

若只看鋒海劍會,應(yīng)飛揚明燁二人都有劍在手,沒有衝突的必要,但鋒海劍會之後還有一場試劍大會,明燁若想在試劍大會脫穎而出,應(yīng)飛揚必會是橫亙在前的強敵,若能在這時出手將他淘汰,試劍大會就少了個對頭。

應(yīng)飛揚點頭道:“明兄實力出乎我的預(yù)料,我出手也不是打算拿來施恩,吃了明兄的一塊烤肉,算起來還是我欠你多一點。”

應(yīng)飛揚吞下烤肉,咀嚼聲一停,船上登時一片寂靜,二人皆不言不語,沉默良久,應(yīng)飛揚突然開口道:“我看明兄的劍遍體赤紅,造型奇特,可否借我一觀。”

這種詭譎氣氛下開口索劍,明燁竟眼中寒光一減,橫著將劍遞出,應(yīng)飛揚持劍入手,竟覺掌心微燙,赤紅劍身散發(fā)著熾人熱氣,好像這把劍是用太陽真火鍛造而成的一般,不禁嘖嘖稱奇。

明燁也開口道:“此會共有劍十四把,分十二星次和太陰太陽之劍,十二星次之劍在通幽谷,對應(yīng)的是‘天地合,奇鋒現(xiàn)’二句,而太陰太陽之劍對應(yīng)的就是‘陰陽變,興波瀾’二句,憑這兩句,你可能推出我這劍的位置?”

應(yīng)飛揚對這兩句本沒有細思,現(xiàn)在既然被問到,也不願輸於人,沉思一陣,推演道:“興波瀾一句,自然是暗示劍在湖中了,至於陰陽變,鏡湖外形呈圓,莫非湖面上畫出一個太極陰陽圖,沒錯!太極陰陽圖又稱陰陽魚圖、明鏡圖,與興波瀾此句和鏡湖的名稱也正好吻合!”

應(yīng)飛揚想到關(guān)竅,精神大振,從行囊中將地圖取出,那沾著油的手指在地圖上塗抹。“嗯,陰陽陰陽。。。若以南明爲陽,那北面便是陰,是了,陰陽變便是陰陽變化之地,至陰之處生至陽,你這把劍便在陰陽魚中陰魚的魚眼處。”應(yīng)飛揚舉指一落,未所繪的陰陽魚點睛,神情篤定道。

明燁略帶錯愕的讚道:“果然心思靈敏,我苦思多時纔想到的答案,被你片刻就推出。”

應(yīng)飛揚赧顏一笑道:“過譽了,我這是倒推因果,算不上本事。”這句話倒不是謙虛,應(yīng)飛揚並非沒揣測過“陰陽變,興波瀾”這兩句的含義,只是毫無頭緒,再加上已有得劍之法,便沒有深思下去。此時能這麼快的推出,也是因爲見了明燁從水中出來,對劍的位置知道了大概,從答案倒推了過程。像明燁那般從簡單六字,推出劍的位置,比他困難何止十倍,想到此處,應(yīng)飛揚不禁反省,自己目空一切,驕狂自大,竟看漏了這麼個人物。

應(yīng)飛揚將劍遞還,明燁接劍後繼續(xù)說道:“我所修的是純陽功,只有這把劍才能配合我的功體,將劍威發(fā)揮至極致,所以我要尋的劍一開始就只有這一把,除了這把太陽之劍外,還有一把太陰之劍,劍會中若是有陰寒功體的女子,那那把太陰之劍跟她可算是絕配。”

應(yīng)飛揚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明燁看上去內(nèi)斂低調(diào),並非健談之人,何以現(xiàn)在滔滔不絕的與自己分享經(jīng)驗。應(yīng)飛揚只道他另有下文,哪知明燁卻又閉口枯坐,再不發(fā)一語了。

臨近靠岸,便覺氣溫陡升,周圍水汽一空,劍嶼崢嶸面貌已聳立眼前,近岸有許多巖礁,星羅棋佈的排列著,應(yīng)飛揚小心翼翼的操船躲避礁石,明燁突然起身,道了一句:“就此別過。”也不待應(yīng)飛揚答話,便從船上跳出,腳踏礁石,若矯兔般幾個起落,便已上岸遠去。

應(yīng)飛揚暗罵一聲“怪人!”繼續(xù)低頭劃船,船到了淺水,應(yīng)飛揚下船涉水,拖曳這纖繩。突然道:“我拉縴,你坐船,要是按漁家的規(guī)矩算,你可是要嫁入我家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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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滑如鏡的水波,倒映出船上一條纖細人影,船上不知何時多了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女孩嘻嘻嬌笑道:“你若把你手上的劍給我當聘禮,我或許會考慮下。”

應(yīng)飛揚笑道:“這樣啊,那我可要先看清你長得什麼樣子,值不值得聘禮錢。”應(yīng)飛揚緩緩轉(zhuǎn)身,船頭俏生生的站著一個女孩,女孩圓臉大眼,一雙杏眼甚是靈動討喜,皮膚不若大家閨秀那般白皙細膩,而是風吹日曬成的小麥色,但也因此顯得更具活力。少女叉腰挺胸而立,被應(yīng)飛揚眼神上下審視不見絲毫窘態(tài),反而瞪圓了眼睛挑釁的回望。

應(yīng)飛揚掃了她幾眼道:“凌霄劍宗修的是劍術(shù),你一個外門弟子竟然還習(xí)得水遁功夫,真是了不得。”少女方從水中出來,但除了黑亮頭髮還帶些水汽外,身上連些水漬都沒有,顯然是使用了“水遁”。

少女得意的道:“我們海上討生活的,自然要多些本事嘍,閒話少說,把劍交來吧。”

“姑娘既然要聘禮,總要告訴我姓名和八字吧?”應(yīng)飛揚對此女並無印象,想來是因爲此女天榜題名時排在他前頭,而他那天又遲了到,纔會不認得此女。

那女孩可愛的鼻頭一皺,嗔道;“姑娘名叫苗淼,八字偏不告訴你,對了,應(yīng)飛揚你可少耍心眼啊,你們剛纔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可是知道你用不了真氣哦,你要是不聽話,姑娘就把你浸在水裡釣魚用。”

應(yīng)飛揚笑容登時一僵,隨即明白,道:原來如此,我說明燁兄爲何突然多嘴起來,原來那些話是說給你聽的。”想通此點,應(yīng)飛揚已將明燁的心思摸出八分。

明燁在船上時,察覺水底有人靠近,但應(yīng)飛揚卻似是一無所知,再聯(lián)想到應(yīng)飛揚幾次險些被拖拽到水中的樣子,於是一時起疑,出手試探了他的功力,結(jié)果試出應(yīng)飛揚竟真的無法用真氣。這便讓明燁難做了,明燁自認一人也可對付鼉龍,所以不必領(lǐng)應(yīng)飛揚之恩,但應(yīng)飛揚毫無真氣仍然相助,此份情意實在難得。所以他將太陰之劍下落吐露出,算是給應(yīng)飛揚留了一條後路。

想通此處,應(yīng)飛揚嘆氣道:“我們在湖面上談話,都能被你撞見,你該不會是看我生的英俊,一路跟蹤著我吧。”

苗淼呸了一口道:“哪個跟蹤你了,姑娘正想遁回通幽谷呢,見你們跟那水怪鬥得驚天動地,便好奇看上一看。”

應(yīng)飛揚沉吟一聲,道:“遁回通幽谷?看來姑娘是得劍又失劍了。”苗苗臉色一變,顯然被說中。應(yīng)飛揚繼續(xù)猜道:“是遇上任九霄了吧?”

苗淼輕捻著髮梢,狠狠道:“不怕告訴你,任九霄就守在島心亭中,若想鋒海洗劍,就繞不開他,這傢伙太可惡了,明明已經(jīng)搶了好幾把劍,還要留我的劍,先前有幾人想闖關(guān),都被他擊傷退賽了,只有我,說什麼因爲我是女子,不想傷我,什麼嘛,明明把人家頭髮都弄亂了,還說不想傷我。”苗淼一邊絮絮叨叨的念道,一邊捻一撮頭髮嚮應(yīng)飛揚示意,果然有一撮頭髮似是被劍裁過,參差不齊。

應(yīng)飛揚心道“果然,這纔像任九霄的風格,他向來看門外弟子不起,這次主動參加鋒海劍會,看來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將所有外門弟子攔在試劍大會門檻之外了。”

想到有任九霄橫亙於前,應(yīng)飛揚本該頭疼,但看眼前少女嘟囔個不停的嬌俏模樣,卻令他完全頭疼不起來,強忍笑意道:“或許是他看上了姑娘,不忍心下重手,反而取你一撮秀髮做留念呢。”苗淼翻了個白眼,卻不言語,不過秀眉一挑,顯然這句話聽得她很受用。

應(yīng)飛揚又正色道:“方纔明燁兄特意提到了太陰之劍適合陰柔功體的女子使用,應(yīng)該就是說給你聽的,你爲何不去尋那最適合你的太陰之劍,偏要盯上我手中的劍?”

苗淼眼中眼中閃爍戲謔之意,道:“柿子當然要找軟的捏,萬一太陰之劍周圍又有什麼嚇人的豬婆龍我打不過怎麼辦?所以我先把你手上的劍奪了,你自然會去取太陰之劍,等你取回來,我若是覺得太陰之劍會好用些,也不過是稍費功夫,從你手中再奪一次而已。”

應(yīng)飛揚被她弄的哭笑不得道:“就算我真能供你予取予求,任九霄那關(guān)你又怎麼過,其實問題關(guān)鍵在任九霄,若能敗他,他那裡的劍很多,總能分你一把,若敗不了他,就算搶了我的劍,也不過是轉(zhuǎn)贈他手,或許還要再賠上你一縷秀髮,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對我動手啊。”

苗淼眼中戲謔之意更甚,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是女孩子,目光總是短淺,只見眼前利益啦,所以不要再廢話了,乖乖交出來吧。”

卻見應(yīng)飛揚笑容中的苦澀之意消去,反生一抹得意,眼光看向苗淼身後渺茫湖面道:“確實不用再廢話了,因爲他們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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