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承茂,”鍾妜看著眼前的可憐蟲,聲音軟了幾分,“如果我是你,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去阻止這件事情?!?
弈承茂雖然震驚失落,但還是很快地冷靜了過來:“阻止?談何容易?既然,這是他們的早已經設計好的,既然他們早已經捨棄了我,我又能做什麼?”
“那也未必,絕處都還能逢生,更何況現在未必就是絕望了。”
“難道,你有辦法幫我?或者說,你願意幫我?”弈承茂遲疑道。他知道鍾妜不是一個尋常的大家閨秀,她總是有一些別的人沒有的本事,所以纔會讓陛下器重,讓宜妃忌憚。只是,他不確信鍾妜才被他算計,現在馬上就轉過來幫助他。
寒風突然吹來,落了幾片梅花到了鍾妜的肩頭,白狐裘披風上好似繡上了幾多緋紅的梅花,襯得鍾妜的那張臉更加冷豔。她搖了搖頭:“不,我救不了你,你卻有辦法幫助你自己。在帝都能在一衆的宗室子弟中獲得皇太后的喜愛,能夠得到無數人的讚譽,這樣的你,難道真的會對此束手無策,任人宰割?我可不相信。”
她說她沒有法子,但是卻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至少在她眼裡,他不是一個平庸之輩,他還是耀眼的。若不是他會給她下套,或許她也就不會像剛纔那樣討厭自己了,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不是嗎?
他心中一動:“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永遠處於被動的位置,也更加不會讓你……置身險境。你,等著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很好的結果,我一定不會讓你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說完,像是害怕她會出口拒絕了他一般,很快地就離去了,雪地裡只留下一串略有些焦急的腳印。
鍾妜看著那串腳印,有些發愣,不知道弈承茂是不是真的會跟自己預期中的那樣,將這件事情辦得妥善。
身後突然傳來踩在雪地上的聲音,鍾妜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聽到這樣帶有淡淡諷刺的聲音:“當真是懶習慣了,連這種事情都要假手他人去辦。”
還用得著思考嗎,這個人不是弈沉還是誰。
鍾妜看著輕輕拂開梅花枝向她緩緩走來的弈沉,看到他比弈承茂更要俊美幾分的容貌,
又忍不住想起了剛纔跟他發生口角的情景。
那時候她的心中窩著一股無名火,現在已經消散了很多,見到了弈沉,倒是有些反省自己剛纔的行爲有些失禮了。
“這麼懶,還不是被慣的?!辨R妜有恃無恐地回答道,看起來,她好像做成了幾件大事,可是隻有知內情的人才曉得,她其實沒有做什麼,之所以會這樣順利地讓皇帝滿意自己,還不是仗著自己有一個宿辰那樣的便宜師父。
但是弈沉好像是想歪了一樣,他臉色僵硬了一下,當即就反駁道:“誰慣你了?”
鍾妜一下子級明白過來了,前面的那幾樁事情固然是因爲有著師父在幫襯她,但是出力最多的可不就是眼前這個人麼?她剛纔的話可就是讓弈沉誤會了。
這個誤會很得她的心意。好像一瞬間又回到了梵晏那種可以調戲良家少男的時候了,她笑瞇瞇地也不解釋自己剛纔說的話,只是挑眉對弈沉說:“難道不是三皇子你麼?”
生怕弈沉會聽了之後生氣得拂袖就走,於是她連忙換個話題:“原來三殿下也有喜歡在暗處聽人牆角的癖好啊?!?
弈沉淡淡瞥了她一眼,難道他會告訴她是因爲剛纔自己惹惱了她,兩人不歡而散,他雖然也一肚子的不舒服,但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腳想來看看她會不會在皇宮裡一時忍不住惹禍然後就不小心看到弈承茂,於是就躲在了假山後面,聽牆腳什麼的也只是一個順便而已。
可是他能說嗎?當然不能。
“弈承茂是宗室弟子,萬一你一下子因爲被人陰了一筆之後一怒之下要殺他泄憤怎麼辦,我總不可能看著這梅園裡用血來染紅梅花。”
現在知道是她被人陰了一筆了?那剛纔說出那番要氣死她的話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當時被豬油蒙了心嗎?鍾妜瞪了他一眼:“這皇宮裡面多的是一些見不得人的齷蹉事,這梅園裡的紅梅說不準原先是白梅來著,現在顏色這麼豔麗,說不準就是誰誰誰常年拿人的鮮血染成的?!?
她就是不喜歡滄戈的皇宮,勾心鬥角的齷蹉事情實在是不能再多了。一有機會能在弈沉面前誹謗一下還是可以的。
“你說得很對,這
裡以前就是白梅園?!鞭某涟胝姘爰俚卣f道,“可是你太小瞧這皇宮了,用人的鮮血去澆灌樹木,根本算不了真正齷蹉殘忍?!?
“嗯,明白?!辨R妜不懷好意地看著弈沉,別有用心地說。比如眼前的這一位,不就是這樣的嗎,憑著他的手段,將來攪起血雨腥風都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弈沉哪裡就不明白她的眼神裡所代表的含義了,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沒錯,我比你想象的還要可怕。所以……”所以,你不要背叛我。但他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後面的幾個字來,因爲他終於想起,這一世的她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不是自己的太子妃,她馬上就會成爲別人的妻子了,跟她再無絲毫的關係。
或許以前的弈沉讓鍾妜覺得他有著跟同齡人不同的森冷和沉著,但是卻從來都沒有讓她害怕過,而此時,有一個短短的瞬間,鍾妜覺得他的眼裡有一閃而過的殺意,讓她忍不住心頭一顫,後背也涼颼颼的。她本能地後退一步,本能地接下了弈沉的話:“所以,我會離你遠一點的?!编?,儘量。
弈沉突然莫名地笑了一下,眼睛已經轉向了別處,眼神卻是飄忽的。
“你剛纔爲什麼不告訴弈承茂你的法子?”他突然問道。
她的法子,她還能有什麼的法子,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她能想到離間弈承茂跟宜妃甚至是他爹東彭侯的關係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她還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墒牵齾s不會說出這一點。她希望自己在弈沉面前不要顯得那麼無能。
“這個嘛,我要是直接說了,他回過頭一定會懷疑我的用心,肯能離間計用起來就不會很順手了。”鍾妜如實道,但是卻馬上反應過來,原來這還是一條附加的好處呢?幸好她不是那麼聰明,要不然想到了法子之後剛纔一定會告訴弈承茂,那麼她可就前功盡棄了。
“算你還有些腦子,我還以爲你只是單純地沒有想到應對之策而已。”弈沉難得的露出了一絲讚賞的眼神,但是後面說出來的話卻讓鍾妜腸子都悔青了,“既然如此,我就等著你的計劃實施吧,我的法子也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鍾妜聽完,快要哭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