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晉直接將柳絮帶進了書房，不忘將那張被遺忘在客廳的計劃錶帶上。
一進去，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書香，整整一面牆都是古木打造的書架，邊緣雕刻著精美的花紋，上面擺滿了書，分門別類，各式各樣都有，然而最多的，還是管理方面和商業掛鉤的書。
隨手抽了一本打開，書頁空白的地方批滿了註解，字跡潦草，但蒼勁有力，透著股沉穩。
柳絮眼裡有著毫不掩飾的驚訝，繼而閃過了然。
怪不得曲子晉自打接手秦晉集團後，能在短短三年之內讓秦晉集團更上一層樓，原來是私底下在用功。
“往後驚訝的地方還很多。”迷人磁性的嗓音貼著耳邊響起，柳絮一驚，連忙往旁邊讓開，摸了摸有些癢的後頸，“曲總，我們討論工作上的事情吧。”
將椅子留給曲子晉，柳絮站在旁邊，從旁邊的筆筒裡面抽了只筆遞給他，神色嚴肅，顯然已經進入工作狀態。
“搬把椅子過來。”
“不用……”話剛說到一半，瞥見曲子晉大有你不搬椅子我就不跟你談公事的架勢，柳絮默默的去搬椅子。
“坐那麼遠能看見？”
柳絮……她又不近視，當然看得見。
但知道曲子晉說一不二的性格，默默把椅子往曲子晉旁邊挪了挪，最後跟曲子晉的椅子完全貼合併排，才見大boss滿意勾了勾脣角，而柳絮則一臉要吐血的鬱悶。
坐的這麼近，柳絮稍稍動一下就能碰到旁邊的曲子晉，不過爲了工作，她忍就是了。
曲子晉拿筆指著a4紙其中一行，“這裡。”
柳絮看過去，投去詢問的眼神。
“揚長避短確實是好辦法，但也要因人而異。市場部員工溝通能力強，而技術部門負責的是技術。”曲子晉點到爲止。
柳絮想了下，眼睛頓時亮了亮，“你是說，讓這兩個部門放在一起？”
這樣一來，就能實現真正的揚長避短，一旦遇到自己解決不了問題，那麼可以交由對方來解決，因爲兩個部門負責的內容截然不同。
而她之前的安排是，將市場和後勤部放在一起，兩個部門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溝通強，原本想著，要是市場部搞不定那些民衆代表，後勤部可以幫忙。
可這樣一來，他們都是打口水戰，口說無憑，拿不出讓人信服的證據來，倘若和技術部聯合，那麼技術部門的員工可以適當的加入，說明繼續施工的可行性，讓那些民衆代表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
見柳絮想明白了，曲子晉毫不吝嗇的誇獎，手不知不覺間搭在柳絮的椅背上，撫著柳絮腦後柔順烏黑的髮絲，“柳助理腦子轉的挺快。”
想通透了這一點，柳絮喜不自禁，也沒注意到曲子晉的小動作，“哪裡，是曲總您教的好。”
經過曲子晉這麼一提醒，柳絮頓時覺得她的計劃有許多漏洞，部門之間的相互配合還得重新再梳理一遍。
想到剛做出來這份計劃表時的滿足感，柳絮臉頓時熱熱的。
幸虧她問了曲子晉，不然明天開會時，肯定會出洋相，從而導致項目的進展。
遇到這種事，通常大家都和她想的一樣，將相似的東西放在一起形成更大的力量，不料曲子晉卻劍走偏鋒，敢將兩個性質完全不同的物體組合在一起。
嗯，今晚這頓飯沒白做。
“曲總，謝謝你。”柳絮頭也不擡的開口，“等改天了我再請你吃飯，嗯，是給你做飯。”
“好。”曲子晉當然是來者不拒。
可陪了她有一會兒，看到柳絮全神貫注的盯著工作，壓根就當身旁的自己不存在，曲子晉眉眼微動，瞇起狹長的眸子，突然抽走了柳絮手中的筆。
柳絮不滿的看著曲子晉，“曲總，你幹嘛啊，我正工作呢。”
聲音不自覺帶著微微的抱怨，軟軟的，像是在撒嬌，曲子晉聽了很受用，將筆放回筆筒，翹著脣角，“先睡覺。”
“曲總你先睡吧，等我把剩下的梳理完就去睡。”柳絮此刻腦神經很興奮，了無睡意。
身旁沒了聲音，柳絮瞄了眼，見他神色淡淡，沒了剛剛的笑意，知道他不高興了，忙附上笑容，“等睡一覺起來，就全都忘了。”
曲子晉依舊沒什麼反應，柳絮想了下，跟他好生打著商量，“曲總，要不再加一頓飯？”
曲子晉冷哼了一聲，不可置否。
“一個星期？”柳絮繼續降低自己的底線。難得遇到爲之亢奮的事情，柳絮跟打了雞血一般，不肯放手。
“一個月？”見曲子晉依舊不爲所動，柳絮咬咬牙，再次開口。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不能再降了。
曲子晉起英俊無儔的臉龐沒什麼起色，柳絮心裡一涼，他該不會想讓她給他做一輩子的飯吧？
正想著要不要再降一下，卻見曲子晉已經起身，出了書房，“早點睡。”
見他這是同意的意思，柳絮忙不迭的點頭，“知道知道，曲總，晚安。”
人一走，書房頓時顯得有些冷清，柳絮後知後覺的想起剛剛誇下的海口，再看看手頭上的計劃書，頓時有種想流淚的感覺。
爲了工作，她居然答應給曲子晉做一個月的飯？
她當時腦子一定是進水了吧，領一份薪水，居然要做兩份工作。
一離開書房，曲子晉緊繃的臉龐頓時有了笑意，透過沒關嚴的縫隙，看到柳絮滿臉的懊悔，和他預想中的表情一模一樣，笑意更深。
才一個月而已，他倒是像讓柳絮給他做一輩子的飯，不過，離這一天，也不遠了。
翌日，開會時，柳絮頂著兩個黑眼窩，一看就是熬夜過度的結果。
但在會議上，當柳絮將她的想法講出來並分析了一番，大家眼睛頓時一亮，似乎沒有料到柳絮能想出這個辦法。
見大家臉上的表情不再是昨天會議上，對她的不信任，柳絮有些緊張的心稍稍放鬆了些，繼續說著每個部門要負責的內容。
這一番部署下來，部門之間職責沒有重合，安排的恰到好處。
可還是有人提出問題，“柳助理，你安排的很好，可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政府方面的態度。要是政府不同意繼續修建，這一切都只是空想。”
柳絮咬了下脣，在這個方案出爐前，她就想到過這個問題，“大家先做手頭上的工作，政府那邊我來想辦法，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拿下這個項目。”
可柳絮也知道，想做到這一點，憑藉自己一個三無的人何其艱難，恐怕連跟那些領導見一面都做不到，可她不能放棄。
見柳絮清秀的眉目之間充滿了堅毅和不服輸，這種小強精神傳染了在場的人，有人開口，“我有大學同學在相關部門上班，我問問看能不能幫上忙。”
柳絮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是技術部的主管，韓哲。
安排好之後，柳絮又單獨跟每個部門溝通了一番，等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柳絮癱倒在會議桌上。
攤開手掌，掌心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黏膩膩的。
剛剛她是真的緊張，第一次主導開會，在跟衆人說話時，一直攥著拳頭，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話。
韓哲臨走前跟柳絮要了電話，說等同學那邊有消息好方便通知她，柳絮沒拒絕。
陳潔最後一個走的，臨走前拍了拍柳絮的肩膀，笑容曖昧，“剛剛表現不錯，看來你家那位昨晚沒少指點你。”頓了頓，繼續開口，“昨晚你們睡一起了？”
柳絮聽得冷汗涔涔，什麼睡一起了？他們分房睡的好不好？
狠狠拍了拍陳潔搭在肩膀上的爪子，“請不要隨便玷污我的清白，不然我告你誹謗。”
陳潔嗤笑了一聲，“你可別告訴我，你那倆熊貓眼是爲了工作狂加班的緣故。”
柳絮丟給陳潔一記你正解的眼神。
陳潔卻忽然俯下身，湊近柳絮耳邊小聲唸了句什麼。
柳絮聽得頓時瞪圓了眼睛，儘管會議室除了她倆再沒別人，還是捂住了陳潔的嘴。
看柳絮這表情，陳潔以爲自己猜對了，“不會吧，他那方面真不行？”
不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個房間，居然沒擦出點火花？
知道陳潔誤解了，柳絮忙開口解釋，“我和曲總昨晚真沒睡一個房間。”
見陳潔不信，柳絮忙保證，“真的，要不我發誓？”
見柳絮認真的模樣，陳潔心裡的狐疑消了下去，納悶的嘀咕著，“到了嘴邊的肥肉都不吃，沒道理呀。”
最後搖搖頭總結，“肯定那方面有問題，不然怎麼會不吃呢。”
柳絮……
不知道曲子晉聽到陳潔對他的這番評價，做何感想？
“對了，小潔子，咱們同學有沒有當公務員的呀？”柳絮想起正事問道。
昨天梳理完計劃書之後，她一直頭疼這個問題。
她不擅長交際，大學畢業之後和同學基本都斷了聯繫，對他們的去向自然不清楚，而陳潔則不同。
雖說韓哲肯幫她，然她這邊也不能放鬆，不能光把希望寄託在他一個人身上。
“有是有，但畢業才三年，混得再好，也不可能達到能說話那種高度。”
“我知道，就是想讓他們幫忙引薦一下。”
“成，我回頭跟他們聯絡聯絡感情，回頭給你準信兒。”陳潔應下，臨走前還不忘丟一句，“有捷徑不走非要繞彎路，真不知你怎麼想的。”
柳絮笑了下，沒吱聲。
她知道陳潔表達的是什麼意思，讓她去找曲子晉幫忙。
可想到因爲這個項目，曲子晉已經幫了她很多，她今早看了眼曲子晉的行程表，排的滿滿當當，不想再給他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