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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風起

看著福惠那宛如只是睡著了的面容,此刻的聽晗是終於明白何爲喪子之痛了!當年那拉氏失去弘暉,當年李氏失去弘昀、弘時那種悲痛欲絕的感覺,聽晗這會真的是體會的夠透徹了!

聽晗她先前雖然也失去過兩個孩子,還是自己真正的親生骨肉,可那畢竟是尚未成形的。確切的說,她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擁有過他們:沒有抱過他們,沒有哄過他們,沒有擔心過他們的起居飲食;他們也沒有叫過她一聲額娘;他們也沒有對她撒過驕抱過怨;他們也沒有對她笑過哭過……而且,有時候,甚至可以拿不要改變歷史等p道理來安慰自己。所以,傷心、難過、嘆息、懊悔、怨嘆,雖然這些情愫同樣都有。

可,終究是不一樣的!

福惠雖然不是聽晗的親生骨肉,但這些年來,她確實是盡心盡力的照顧他的。他也與自己很是親近。她沒有自己的孩子,完全就把福惠當作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來看待。加上對年若憐多少有些愧疚的情緒在,所以……並且他是真實存在的啊!

想到以後再沒有那可愛的孩子,遙遙晃晃的叫她皇額娘了;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天真無邪的笑容了;想到以後再沒有可能見到那撒著嬌問她要糕點,向她討抱抱的身影;想到那個才八歲就這樣早早去了的小小人兒…….聽晗的淚終於奪框而出,“惠兒!我的惠兒啊!”雖然他或許還沒有辦法將她當作自己的親生母親,可他這些年來對她的信任、依賴、親近,卻是半點都假不得的!他只是和啓晗一樣,會固執(zhí)的在潛意識裡覺得自己只有這樣,纔不算背叛了自己的親生母親而已,而已啊…… ”

在福惠的靈堂前,聽晗準備了許多福惠生前最愛吃的糕點,“孩子,惠兒。這些都是你最愛吃地,你記得,一定要多吃一點哦!”他生前嘴讒的緊,怕他吃多了對胃腸不好,聽晗總是不肯讓他吃多,“額娘不會再阻止你吃了。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啊!”而這一刻,她很後悔當初沒有讓他吃多些,吃多些,再吃多些!他是那麼的愛吃這些糕點,他是那麼的……可如今,卻是再沒有機會了!

福惠的葬禮顯得有些破格,胤居然是以親王之禮來爲他舉辦的。這不免容易叫人有所不滿。但他即是先皇貴妃留下地孩子,又是現(xiàn)在這個最得寵的皇貴妃的養(yǎng)子,待遇有所不同。級別相較於其他皇子確實高了些,倒也不能叫人挑出什麼毛病來。

就在這個時候,聽晗忽然想到自己的那個哥哥,親哥哥:榮親王。他也是在幼小的年歲就死去的,死後也是被封爲了親王的。聽晗開始自責,她開始固執(zhí)的認爲如果當初她可以早點做準備,在福惠出事之前,也將他……是不是會好一點?

不過,可能的事情終究不可能發(fā)生。好在聽晗這樣偏執(zhí)了一段時日以後。也總算漸漸地放下了。她一向就是個特別冷靜的人,很多事情,想通了也就沒那麼執(zhí)著了。只是精神依舊憔悴得不得了,因爲失去福惠的這種痛楚,實在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化解地。

但很快,聽晗就開始有些無心於傷心失去福惠這件事的日子了。不是她無情,不是時間可以很快沖淡一切,畢竟福惠去了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呢!

那傷感的氣氛,其實是被胤身邊的貼身總管高無庸給打破了的。

不過。高無庸是胤身邊地老人了。侍侯胤多年。從未出過半點差池。平時不會隨意離開胤身邊。更不會在一般情況之下輕易露出此刻這般焦急萬分地神態(tài)。他地態(tài)度引起了聽晗地高度警惕。雖然現(xiàn)在才雍正六年。胤並不會有什麼事情。可是……

於是。聽晗有些歉然地讓剛剛要來教她畫素描地傑克離開——傑克既然是她地老師。即便是她回到宮中。她也有正大光明地理由讓他到她這來。何況她這些日子地心情極爲煩悶。不找點事情做。她會瘋掉地!而她既然拜了這麼個多才多藝地老師。就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只學鋼琴一個項目。所以直到傑克離開了。聽晗才讓高無庸有話直說。

“皇貴妃娘娘。老奴斗膽。請你火速去趟養(yǎng)心殿吧!”高無庸甫一見到聽晗。連禮都還沒來得及行。就急忙下跪懇求道。

聽晗心下一驚。急問道:“莫不是皇上出了什麼事?”應該不至於吧?

“回皇貴妃娘娘地話。皇上他……”隨著高無庸簡明扼要地講述。聽晗終於瞭解到了事情地大致經(jīng)過。

原來。是傳說中地曾靜、呂留良案爆發(fā)了。算算時間。也確實是在這個時候沒有錯。曾靜是於雍正六年秋遣徒張熙赴四川向陝西總督嶽鍾琪投書策反地。嶽鍾琪是朝廷命官。自然當即就向胤如實地上了奏本。奏摺中還夾著曾靜地策反書。書中強調華夷之分大於君臣之倫。譴責胤是失德地暴君。列出胤謀父、逼母、弒兄、屠弟、貪利、好殺、淫色、誅忠等十大罪狀。並指責胤是利用陰謀詭計才得以篡位地……對此。胤大發(fā)脾氣。是必然地反應。

難怪胤這段時間都沒怎麼來承乾宮,來承乾宮也多是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樣子。聽晗當時自己也正在爲福惠地事情傷心傷神,對他的異常雖有所察覺,卻未有深問。只當是憂國憂民地他又在爲了百姓的生計什麼的而發(fā)愁了。

如今想來,他不告訴自己,當真是體諒自己,不想自己在飽嘗喪子之痛後,還要來擔心他!聽晗此刻只覺得自己當真是糊塗,他這樣的體諒自己關心自己,自己卻沒有及時的爲他排解心中的憂愁與憋悶,實在……太不應該了!

現(xiàn)在聽高無庸說,胤這幾天脾氣是越來越大,動不動就將宮人們拖下去打的打罰的罰。搞得整個養(yǎng)心殿的氣氛是越發(fā)的憋悶,人人自危。胤原本不是這樣的,他或許在外人面前脾氣不大好,甚至有些喜怒無常。可他同時是個賞罰分明的主。所以如果不是心情差到了極點,相信他是絕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

所以不得以,高無庸才會想過來將聽晗請過去一趟。因爲在胤身邊多年的他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誰的話是已然貴爲九五至尊的胤肯聽的,那就只有也必然是他眼前的元皇貴妃!

聽晗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胤再這樣下去,只怕會做實了某些人補風捉影,胡亂編出的事來。於是不敢再有耽誤,趕緊點了點頭的吩咐擺駕養(yǎng)心殿。

來到養(yǎng)心殿外,聽晗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的宮人都被趕在了外頭,並且一個個的都是在連大氣都不敢喘的狀態(tài)。見到聽晗,衆(zhòng)人本欲行禮,卻被聽晗阻止了。這個時候,還是讓氣氛安靜些吧。然後,她一個人,緩緩的推開了那緊閉的大門,慢慢的走了進去。

進到屋內,屋內的燈光有些昏暗,剛開始有些不習慣,但漸漸的也就適應了。聽晗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胤,看著似乎是累極了的正趴在案上休息的胤,聽晗不由一陣心疼。

是,胤在歷史是,確實是比較鰥寡孤獨的一個皇帝。他曾大開殺戒,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也確實是比較多的,且各個都曾是他重用過的朝廷大臣或是他的親兄弟們。然後,爲推行新政,他又幾乎得罪了天下所有的讀書人。可以不客氣的說,他的政敵是幾乎遍佈朝裡朝外的!

可又有誰能理解他的苦心呢?沒有人知道,曾經(jīng)的他,是多麼的天真純善。小時候的他,可是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他若是普通的老百姓,又正好出生在普通的富貴之家,他一定會是個世人眼裡,既有才華又有善心的大好人。

只可惜,他生在了帝王之家。孝懿死前或許還沒什麼區(qū)別,但自孝懿死後,以他的親生母親爲首的人們,都在逼著他被迫學會宮裡的生存法則……包括聽晗!聽晗清楚的明白,當年她無故死去之後,他的改變纔是最大的。他開始完全明白,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更好的守護住自己所珍惜的人與事的道理!

而他登基之後,這些年來所處的位置,更是逼得他必須做出這些殘忍的事情。試問如果沒有他的果斷與狠絕,又怎麼可能承啓康乾盛世呢?沒有誰是天生的殘忍,可是這些苦處,卻是旁人難以理解與看到的。

胤對於聲音通常很敏感,他只有在聽晗的身邊睡著,纔可能會比較穩(wěn)妥。所以,如今是在這大殿之中睡著的他,聽晗只稍微一分神,發(fā)出了微小的聲音,他就立刻從那淺眠的狀態(tài)中驚醒了過來。

“什麼人!?好大的膽子!”他威嚴而警惕外加十分不悅的吼道:“朕不是說過了,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來麼?怎麼,把朕的話都當耳邊風了,啊?還是,各個都覺得自己的腦袋夠結實,不需要擔心它被砍了?”

這個樣子的他,是聽晗平日裡沒有見到過的。他即便要發(fā)脾氣,在聽晗面前也會有所收斂。所以,面對這樣的他,聽晗有些微愣掉了,不過也馬上就回過了神,“愛新覺羅.胤,是我啊,你是不是想把我的腦袋也給砍了?”她又好氣又好笑的對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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