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病房走廊盡頭,炎熙澤就站在那兒,尹梓晨看見他後,眉頭緊皺,一臉委屈,他走過來一把把她摟進懷裡。
“他會好的?!彼欀碱^說道。
尹梓晨緊緊地抱著他,雙手把他的西裝禮服都抓皺了,她哭得很壓抑一點兒聲音都沒。
她哭了竟然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炎熙澤沒有動,就任她那樣。
這麼久,他總算是認清出自己的感情。也不能全算他自己認清的,如果不是那一巴掌的話。
在尹梓晨剛失蹤的時候,炎熙澤還沒徹底醒悟過來,幾乎隔三差五就去找歐曦影,那天在他記憶中是永遠不可能忘記的。
他記得當時是下著小雨,他再次來到了歐曦影的家裡。
她那天穿著純白色的高領毛衣裙,一頭捲髮整齊地盤在頭上,面容依舊如此美麗,無懈可擊。
“澤,如果今天我們還談論那個問題的話,你就離開吧?!睔W曦影打開直接說道,連一個笑容都沒給他。
“你就這麼討厭我的喜歡嗎?”
歐曦影細眉微蹙說道:“不是討厭,是不能迴應,你應該明白?!?
“那你不覺得我們很可笑嗎?你一直看著木凌薰,明明他也不能迴應你啊!”炎熙澤大叫起來。
歐曦影被驚了一下,她有些生氣地說:“薰不一樣!他最後一定會在我的身邊的!”
炎熙澤琥珀色眼睛燒起了濃濃地怒火,他衝上去緊捏著歐曦影的雙肩,試圖強吻她。她一直在迴避,可是炎熙澤握著她肩膀地手又太用力,最後她才找到空子,扇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算是把他扇清醒了,她看著他說:“我不可能喜歡你的,這一輩子都不可能!”
炎熙澤的眼睛冷漠起來,冰冷地看了歐曦影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澤……”歐曦影緊皺眉頭說,“你對我的愛,只不過是你一種依賴。你只是把我當成你母親的影子,其實你心裡應該有答案的。”
炎熙澤打開門聽歐曦影說完這句,用力地把門關起來離開了。
他明白自己心裡的那個人是尹梓晨不是一瞬間的事情,是從她離開後,所有回憶告訴他的。
在這棟別墅裡,尹梓晨和炎熙澤的回憶遠遠地超出歐曦影和他的,明明他和歐曦影纔是青梅竹馬。
他發現這麼一年來,尹梓晨已經充斥了他整個生活,她是第一個無時無刻都陪在自己身邊的人。
下雪的時候,他會想起他們兩個人在雪地裡嬉鬧的場景,獨自一個烤壁爐的時候,他會想起他送她那份特殊聖誕節禮物,那個吻至今都纏繞著醇厚的紅酒香氣,在電影室,他又會想起她曾經眼裡閃過了讓他著迷的一瞬間……
其實很久以前他心裡應該就有了她,只是他一直認定自己愛著歐曦影,一直執著著,如今看來也有些可笑。
至從知道她失蹤了,他也自責了很久,然後便一直尋找她的蹤影。但是在他找到她前,她已經出現在他面前,她徹底換了一種氣質,但是炎熙澤還是認得出。
她一直否認自己,他也不能強硬地逼迫她說出什麼,但是他知道她是來報復他的。
他覺得只有她發泄完了,就會想自己坦白,他也可以順勢說出自己的心思,但是他沒想到自己等來了尹梓晨要和木凌薰結婚的消息,此時他再也不能再等了,立即從英國趕到法國,在如此尷尬的情景中說出來了。
“能再說一次喜歡我嗎?”尹梓晨沙啞的聲音問道。
炎熙澤回過神,扭頭從上面看著她的側臉說:“我……喜歡你?!?
尹梓晨摟著他的胳膊,把頭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說:“沒想到,我竟然等到你這句話,我……好開心,但是……爲什麼不是在尹梓晨死之前說呢?”
炎熙澤不解地扶起她,讓她看著自己,此時她那對澄澈的眼睛已經紅了。
“什麼意思?”
她把炎熙澤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旁緊緊地貼著他的臉頰說:“知道我是怎麼失蹤的嗎?”
他搖頭。
尹梓晨閉上眼睛回想起那個瞬間,慢慢地張嘴說道:“我在你曾經和易蓓卡拍攝過MV的那兒,爲母親送花。然後……你最愛的那個……女人把我推了下去?!?
她一滴眼淚滴在他的手臂上,炎熙澤準備說什麼,她堵住了他的嘴說:“我知道你不相信,所以尹梓晨已經死了,那個秘密也不存在了。我現在是Vanessa,木凌薰剩下的日子,我會無時無刻地陪著他?!?
“你的意思是……”炎熙澤又準備說些什麼。
尹梓晨卻堵住了他的脣,只是輕輕地掠過而已,她然後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們就只能走到這兒了,晚安,我曾經……最愛的?!?
說完,她就站起來轉身離開了,炎熙澤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仍坐在椅子上,漸漸與濃郁的夜色混爲一體。
尹梓晨走到拐角後,立即靠著牆壁,捂著臉哭起來。對不起,炎熙澤,對不起!我的心裡只能有木凌薰,我們錯過了。
她不敢哭得很大聲,漸漸順著牆壁,癱坐在地板上。
那天之後尹梓晨再也沒又遇到炎熙澤了,她一如既往地陪在木凌薰的身邊。她並不知道木凌薰那天有沒有看見她和炎熙澤,但是她也不會去問,去試探。如果木凌薰他想聽解釋的話,她一定如實跟他說,但是他一直都沒過問。
很快木凌薰的手術日期就定下來了,在他動手術前,尹梓晨整晚都跟他待在一起。
木凌薰有些虛弱,所以大多數的話都是尹梓晨在說的。
“已經到了仲夏,秋天你應該就病好了,我可以穿上漂亮的婚紗不必怕熱,你穿的西裝那麼多層也應該不會熱了。我們找個明媚的地方舉辦我們的婚禮,然後定居在普羅旺斯?!币鞒课罩氖指f道。
他只是一直微笑著看她。
“你喜歡我們第一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尹梓晨笑著問。
他指指尹梓晨,她笑起來說:“和我一樣的女兒?以前我媽媽說,男人都喜歡女孩,看來不錯。”
他還是在笑。
夜漸漸深了,木凌薰體質虛弱,在尹梓晨輕柔的話語中就睡過去了。她看著他,幫他掖好被子,在他的額頭印了一吻輕聲說:“好好地睡一覺,睡著後再醒過來一切都會好了?!?
第二天如約而至,尹梓晨剛開始覺得沒那麼難,可是到真正送他進去的時候,才發現是如此的難。
她也以爲自己可以笑著送他進去,可是她也發現很難。因爲護士把他推過來,她準備跟他說幾句話,可是她壓根一句也說不出來,因爲她喉嚨哽咽得難受,只要一開口可能眼淚就會掉下來。
“小晨別哭,一切都會好的,笑一笑!”木凌薰虛弱地笑道。
看著他那張蒼白得像紙一樣的面龐,那樣好看卻無力的笑容,她的眼淚忍不住,一顆一顆往下落,他先幫她擦眼淚,可是他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皺著眉頭苦笑起來,點頭。
護士沒再留時間給他們,把木凌薰送進了手術室,推門上的燈亮起來了,紅紅的照得人心發慌。
尹梓晨全程一直守在外面,她相信這一次木凌薰會像上一次一樣安全地出來。
可是後來她才發現那是他說得最動聽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