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我們不說別的好不好？你答應我好好的撐著，我答應你，我帶你一起回G市……”她的身體連同心臟都在劇烈的顫抖著，“如果你不喜歡，我跟你去英國，你說的那個很美的城市……”
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他伸出手，想要拂去她眼角的淚珠，卻始終沒有那樣的力氣，而盤旋在嘴邊不用了的幾個字，卻沒有那樣的力氣說出來……
“小叔叔，不要——”一聲聲來自靈魂泣血嘶喊出來的聲音，身軀內的五臟六腑都痛得痙攣起來。
在這一瞬間，殷素的整個世界——崩潰了。
她撲上前去，緊緊地，緊緊地把那具還帶著暖意的身體抱在懷裡，哭得無法喘息，可內心深處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就那樣看著悽慘的自己，寂寞地，寒冷地一點點崩潰著。
看著這一幕，此時此刻的霍霆琛覺得那已經不是一種痛苦。而是一種深沉的，冰冷的，刻在骨子裡再經由血脈流遍全身的絕望。
這一刻，世界寂靜無聲。
可在那恍惚中，殷素似乎還聽見聽到霍愷睿的聲音，他說，素丫頭，我會守護你的，你是她唯一的孩子，我不會讓任何人傷你分毫的。
他眼中有決絕，和昭然的痛楚。
她不過是母親的女兒，他這一生都是在爲了母親而活，這輩子遇上母親，到底是他的幸，還是不幸呢？
母親，你知不知道，你辜負了這個男人一生一世！
到最後，他卻是爲了我而死！
“素素……”
“你現在開心了？滿意了？”她的聲音淡淡的，而她靜靜地望著自己懷中的霍愷睿，絕美的臉龐蒼白如紙，原本靈動美麗的黑眸空洞無比，烏黑的秀髮零亂，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抽離了靈魂的布偶般，直直地注視著那屍體。
“霍霆琛，”殷素低下頭，淡淡地說道，清澈的眸中染上一層薄霧，“爲什麼？爲什麼死的人，不是你呢？！”
霍霆琛一聽殷素這樣說，他的心猛地一震，心像是被什麼緊緊揪住，痛得無法呼吸。
“像你這樣的人爲什麼還要活著呢？”殷素漆黑的眼眸空洞無比，卻有著淡漠疏離的神色，眼眸微瞇，淡然地說道，卻有低下了頭，看著懷中的霍愷睿，眼眸模糊。
時間緩緩流逝，凝固的氣氛中有令人窒息的悲哀。
霍霆琛看著殷素，聽著她說的話，忽然之間變得狂躁起來，只覺得胸口傳來陣陣痛楚，從喉間涌上來一股腥甜的味道，又被他生生壓了回去。
跟隨霍愷睿一起來的大衛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嚇壞了，隨後吩咐人趕緊將霍愷睿擡起來，去醫院，因爲他知道，對於霍愷睿來說，殷素到底意味著什麼，所以他上前去攙扶起了殷素，輕聲道，“殷小姐，
我們走吧！”
殷素沒有反抗，只是任由大衛攙扶著她，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再看霍霆琛一眼。
而霍霆琛則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殷素緩緩地走出了他的世界。
濮陽辰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搖了搖頭，“霆琛，我早就警告過你的，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我知道，我也知道，她不會再原諒我了！”霍霆琛看著她遠遠離去的背影，微微閉了閉眼，好像這樣就能夠遮住掩藏在眼底至深的悲哀。
“霆琛，你這又是何必呢？你真的打算放手麼？”
“放手？你覺得我會放手麼？”霍霆琛的話淡淡的，“我讓他帶走素素，並不代表我就會對她放手。如今的她，讓她留在我身邊，只會對她的傷害更大！”
“霆琛，你變了！”濮陽辰看著霍霆琛輕聲道，“以前的你會不顧一切的帶走殷素，因爲她是你的，無論怎麼樣都好，你不會讓你的女人就這樣帶著傷就離開了！”
“是麼？”
霍霆琛站在廢舊的屋內，仰望著天際，漸漸的天邊出現了一抹緋紅，白雲染紅，他站在這裡也不知多久了，好像很久了，也許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濮陽辰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嘆息，他上前去，卻也看不清他究竟有何表情，卻感覺到，從他身上所散發出的蕭瑟和孤寂，像是一個走丟了，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走吧，你的手傷得應該不輕，去醫院看看！”他走到他身後，聲音似帶著嘆息，“依照我的判斷，應該是拉上了筋骨，又加上先前的傷，你知道麼？你的這隻手差點廢掉！”
“是麼？”霍霆琛脣角微揚，帶著薄涼的味道，“對了，幫我查清楚剛剛我明明就沒有開槍，到底開槍的人是誰？還有我不會再容忍曼切爾了，至於霍霆軒，讓他去監獄裡吧！”
“我知道了！”
“走吧！”
霍霆琛和濮陽辰轉身離去，天際邊緋紅已經漸漸隱退，一地的斑駁，顯得淒涼極了。
愛別離，求不得，無休無止，永墮輪迴，越是愛，就越是害怕失去。
霆琛，你同殷素走到這一步，想來是已經到絕境，已經回不去了！
再也不會回到最初的模樣了！
自從那天之後，殷素似乎像是失去記憶了一般，彷彿她的生命中從來就沒有霍霆琛這個人出現過，所有的浪漫與甜蜜，所有的痛苦與折磨，似乎都是一場夢。
而殷素經過那天的洗禮彷彿重生了，回到那個安靜冷傲的女子，沒有歡樂和淚水，亦沒有悲傷和絕望……
但是她的眼睛始終是灰濛濛的一片，沒有生氣，沒有光芒……
在她住院的這段時日都是南宮珩陪在她身邊，看著她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憂
傷，他都知道，可他卻沒有辦法可以幫到她，沒有辦法能讓她不痛，他也知道，霍霆琛帶給帶給殷素的一切永遠都不會只是一場夢的。
無論是幸福還是痛苦都只能讓她刻骨銘心，所以他從那天開始也決口不再提霍霆琛的名字。
靜靜的房間內，陽光鋪滿了地上。
“素素，你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兒我帶你去山上住幾日吧，等你傷全部都好了，等外公在那邊的事宜處理好了，我們就離開，你看可以嗎？！”
“好！”殷素微微一笑。
南宮珩看著她，坐在他的旁邊看著她，“素素，等一下，我帶你出去走走好麼？你已經很久沒有出去走走了！”
“三哥，你不用每天都在這裡守著我，我自己在做什麼，我都知道的，你要有事你就去忙吧！”
南宮珩看著她，心裡卻有些詫異了，他知道，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撫平她內心的傷。
素素，你所有的一切悲傷我都知道，要怎麼樣，要怎麼樣才能讓你不悲傷呢？
“好，那我去忙事情了，你要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嗯，你去把，三哥！”
南宮珩走了之後，殷素緊緊靠在了窗邊，看著遠處燦爛的陽光，她的心卻怎麼都沒有辦法暖起來，有些事，一旦發生了，就很難回到最初的模樣了。
可是，看著樓下相擁的男女，想著她與霍霆琛之間所有的一切，可那又如何呢？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殷素靠在窗邊，靜靜地，沒有任何的神色，脣角微揚，眸裡盡是道不盡，述說不了的寂寞，還有心傷。霍霆琛，從一開始，若我們沒相遇，如果我的人生，從來都沒有你的出現過，該有多好？
可這個世間卻從未有如果！
遇見你，是幸福，也是不幸。想起那日相遇，那樣極致的甜蜜，那樣極致的暖，擡頭望見蔚藍如洗的天空，想到世間萬物不能長久，於是便覺荒涼。
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也許很久以前，我就不知是在等什麼人了。
於是，她拿起了身邊的手機，撥通了東方的電話，“東方叔叔，我想求你幫我辦件事！”
那邊停頓了一下，纔回答道，“小姐是想要將蓮小姐永遠驅逐出聞人家？”
“是，我此生都不想再見聞人蓮，她不配聞人這個姓氏，至於舅舅，我只能對不起他了！”
東方嘆了嘆氣，“我知道了，小姐，但是你也別覺得對不起協少爺，想來林伯應該是與你說了的，協少爺他本來就不是聞人家的人，所以你要怎麼做，就怎麼做，畢竟你是聞人家唯一有資格說話的人，不用考慮任何人的感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