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挑眉,邵千峰沒說話。
倒是楊允,更慌了,她囁囁嚅嚅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裡面,我,我這就出去。”
話音落下,她轉身落荒而逃。
而邵千峰,竟然也難得的沒有多說什麼。他勾了勾脣,眼神裡透著冷。
江月夜沒太注意他的表情,而是看著楊允離開的背影,有些無語,“董事長大人的眼光真是獨特。”
低低的笑了兩聲,邵千峰站起身來,拍著她的肩膀戲謔道,“你可以直白一點。”
江月夜:“……”這可是董事長大人的家,她怎麼敢亂說!
彎下腰湊過頭,邵千峰在江月夜耳邊輕聲說,“我眼光可比他強。”
面上一熱,江月夜撇了撇嘴,“不要臉。”
話是這麼說著,她隱隱上勾的脣,卻透露出她心底的情緒。
……
吃了飯,邵千峰開車帶江月夜去了墓園。
在車子駛入墓園的剎那,江月夜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邵千峰說帶她來的地方是哪兒。
他是要帶她來見一見許立女士嗎?
一時間,江月夜的心跳微微加快,手心也有些發汗。
她怎麼都沒料到,邵千峰會帶她來這個地方。她之前還以爲,他要帶她去的地方一定又是什麼奇怪的場所呢。
從車裡下來,跟著邵千峰走入墓園之中,看著那些一排排的墓碑,江月夜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雖說她每年清明和父親的忌日都有去祭拜,可是今年開春兒來,她都還沒有去看過他。
走啊走,大概走了將近有十來分鐘,邵千峰在一座墓碑前停下了腳步。
他蹲下身,從衣服裡抽出一塊車裡拿下來的布,在墓碑前擦拭了片刻。然後,才轉頭接過江月夜手中拿的一大束花,放在了墓碑前方的空地上。
“媽,我來看你了。”他的聲音很沉。
江月夜站在一旁,猶豫了一會兒,在心裡默默的跟許立打了個招呼。
“許阿姨,你好,我是江月夜。”
看著墓碑上許立的照片,江月夜心裡很是感慨。
邵千峰的媽媽,照片中的許立女士,一看就是一個知性溫婉的女人。作爲許志國許教授的女兒,出身書香世家的她,有著大家閨秀的溫良淑德的氣質。
她長得清秀漂亮,眉宇間帶著一絲英氣。邵千峰的長相,有大部分都是接的她。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照片中的許立女士,就是曾經與邵建國一同創辦起ap集團的人,江月夜一定不會把她跟商業女精英聯想到一塊兒。
許立女士,氣質實在是太恬淡平和,從照片中,江月夜幾乎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世俗氣息。
她看向半蹲在墓碑前,同樣沉著目光看著照片中自己的母親的邵千峰,微微嘆了口氣,將視線轉開。
“媽,很久沒來看你了,在上面都好吧。”輕輕的笑了笑,邵千峰舔了舔脣,“沒準都投胎了吧。”
江月夜:“……”
“放心,你生前在做的事兒,我都有幫你延續下去。去年去了好幾個寺廟禪院替你祈福禱告,就算你還在上面,也一定得道了。”
又是幾聲低笑,邵千峰擡手微微觸碰了墓碑上許立的照片,手指在觸碰到她的臉頰時,停了下來。
他斂起笑容,沉聲說道,“可能今年,或者往後的幾年,我都沒有太多時間去替你到處跑了。”
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擡眼看向照片中許立的眼睛,“我要回ap了。”
心頭顫了顫,江月夜的眼眶不自覺的微微的溼潤起來。她咬了咬牙,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吸著鼻子眨了眨眼睛。
身旁,邵千峰又低低的述說了一些事兒。
片刻後,他站了起來,對著墓碑鞠了三次躬。
江月夜見狀,也趕忙稍稍站過來一些,也學著他的樣子,畢恭畢敬的給許立女士的墓碑鞠了三次躬。
她再擡起聲時,卻見到邵千峰脣角噙著淡淡的笑,在看她。
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江月夜正要問,卻見他一把攬過了自己的脖子。
腳下一個粗咧,江月夜被他往前帶了一些。
同一時間,邵千峰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媽,這是江月夜。”
江月夜愣了愣,趕緊掰開他的手站直身,有些小心翼翼的衝著許立的墓碑點了點頭,輕聲說,“許阿姨,你好。”
雙手插入衣兜裡,邵千峰笑了笑,“媽,我們走了。下次有機會,再來看你。”
說罷,他轉身,衝著仍舊在給許立做拜拜動作的江月夜揚了揚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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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夜見狀,在心底再次默默的跟許立道了別,這才轉身跟著邵千峰一起離開了許立的墓碑前。
在他們走後,一陣風輕輕的吹過,吹過那束擺在許立墓碑上的白菊。
微風中,綻放的花朵輕輕的擺動,像是在微笑著訴說著什麼。
……
從墓園出來之後,邵千峰帶著江月夜去了博物館,隨後又去看了電影。最後,兩人還去了本地的美食小吃街,從路頭一路吃到路尾。
從小吃街出來,天色已然黑了下來。邵千峰開著車,一路疾馳,帶著江月夜來到了海邊。
黑色的蒼穹,像幕布一樣罩下來,上面點綴著繁星和彎彎的月亮。深沉的海,在幕布之下,海浪一層一層的打來,帶來腥鹹潮溼的氣味。
站在海邊,手搭在圍欄之上,看著黑暗而深遠的大海,江月夜的心裡前所未有的平靜。
她其實心裡隱隱的知道,邵千峰之所以會帶她來的目的。
他一旦回了ap集團,恐怕以後,他們兩人,將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能夠隨便的出入各種人潮洶涌的場所。也不會再有機會,像以前一樣,他帶她去各種地方,做他喜歡並熱愛的事。
甚至,他還有可能,長時間的駐留在s市。他們兩人,相見的次數,會變的很少很少。
深吸一口氣,江月夜側過頭,看向身邊雙手插在衣兜裡,閒閒的看著海浪翻涌的邵千峰。
“吶,我其實不是那種很粘人的女人,你知道的。”
“嗯。”
“可是,實際上,我心裡還挺捨不得的。”
她話音落下,邵千峰的目光看了過來,深邃的眸子,就和麪前的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