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晨平素人緣不錯，雖然大多數人都有憐香惜玉之心，但是眼看著韓睿的臉色比此刻的夜色還要深沉，誰還敢亂動一下？

最後方晨感覺已經將胃掏空了，這才停下來撫著胸口喘了口氣。

一旁遞來紙巾，她伸手想接，可是對方卻避開她的手直接替她擦掉污物。

方晨擡起頭，看到韓睿陰沉的臉。

“什麼事這麼開心，值得你喝成這樣？”

她一聲不吭，靠在舒服的皮質椅背裡閉目養神。腦子彷彿被人敲打過一般糊成一團。

她隱約想起來了，韓睿似乎不喜歡女人喝醉酒的樣子。

不過，她喝不喝醉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車子開動起來，她沒有問目的地是哪裡，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置身在柔軟的大牀上。

韓睿說：“你暫時先住在這裡。”

“爲什麼？”方晨揉著額角，仍舊懨懨欲睡。

“我和jonathan有過節，你現在的身份可能會有麻煩。”

方晨一愣，迅速想起來了，“那你爲什麼還要告訴他我們之間的關係？”

韓睿沉默地吸著香菸，半邊側臉陷在曖昧不明的陰影裡。

是的，倘若爲了她的安全考慮，他根本不應該告訴jonathan，她是他的女人。

她的生活原本很單純，自從遇上他之後，卻變得危機四伏，甚至還捲入到他與別人的派系鬥爭裡硬生生捱了一槍。

沒有人知道他事後有多麼後悔。在那一剎那，看到她身體裡涌出的血液，源源不斷地從指縫裡爭先恐後冒出來。

他彷彿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到了恐懼，而在以往哪怕自己受了再嚴重的傷，他也從來不曾害怕。

那是一種懼怕失去的感覺，她氣息微弱地依偎在他的胸前，彷彿隨時都會消失掉。

他不清楚自己當時用力懷抱著的是什麼，但絕對不僅僅是一條人命這樣簡單。

可是今天，他卻再一次帶她入了更深更渾的水中。

面對方晨的質問，他輕描淡寫地瞥她一眼，說：“你待在我身邊纔是最安全的。”

“是嗎？”不知道是酒精的關係，還是因爲某些並不愉快的回憶，方晨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冷笑一聲問，“難道你忘了，上次我爲什麼會受傷？”

韓睿低頭捻滅了香菸，再度沉默了一下，然後才擡起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著她，說：“同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他的聲音很低，幾乎融入在沉沉的夜色中。方晨不禁有點詫異，因爲他的表情和語氣都看似十分誠懇，透著股說不出的味道，彷彿是在承諾和保證。

大約是真的醉了……

她閉上眼睛，免得自己再產生類似的幻覺。

“我怎麼知道這不是另一個圈套？”她淡淡地問，嗓子卻似乎在發澀，“也許你要故伎重施，再利用我一次？”

韓睿的眉頭輕輕一皺，他不喜歡她現在的語氣，彷彿帶著深濃的懷疑和失望。可是又那麼坦然，好像早就將他看清了。

“不會的。”他停了停，第一次向一個女人做出承諾，“你以後都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