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白髮黑眸相思心，君情妾意終相離 067 殷紅的黑夜
走在路上，陶晚煙纔有些後悔。是她自己太大意了，忽略了傾音的種種做法。傾音也算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
她一早就認(rèn)定了景陽是被景夜下令追殺的，又怎會因爲(wèi)自己的幾句話而改變心中所想？更何況，這件事情所涉及到的，是她最愛的那個男人！
趕到殘香小樓畢竟還需要一段時間。
此刻，顧鴻鳴已經(jīng)將那個假冒梨花樓樓主的人帶到了殘香小樓，雙目有些怒火地盯著眼前這個女子，“你究竟是誰？”
那白衣女子往後退了兩步，看著他，帶些許傲氣輕言道，“想知道我是誰？你猜我會不會告訴你。”
女子話音一落，顧鴻鳴的劍就已經(jīng)落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只要他輕輕使力，這條命就會就此香消玉殞。
“你敢殺我嗎？”她冷笑一聲，“你不是喜歡那個女人嗎？”
“住口！”似乎真的被說中了心事，顧鴻鳴的劍越發(fā)離得她的肌膚近了。
那個女人……
那個和她擁有一樣的容貌的女人。
這邊兩人僵持不下，另一邊，早應(yīng)該趕到的景夜卻沒有趕到。
景夜剛從竹筏上下來，便停下了腳步，看著站在對面的女子，一襲紫衣而立，目光輕柔。此刻的她和方纔不斷質(zhì)問他的陶晚煙簡直判若兩人。景夜眼中帶著些詫異，又帶著些早已明瞭之色。
“阿夜……”
女子聲音輕柔，似一朵白蓮花盛開般帶著一股脫俗之色。景夜皺了皺眉，隨後又立即舒展開來，脣邊帶著笑，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晚兒。”
聽得他這般喚自己，她暗暗鬆了一口氣，道，“你過來呀，我想抱抱你！”
夜色下，景夜的臉色看不大清楚。當(dāng)卻能從他遲遲不肯移動的雙腳上看出他的那些猶豫。女人見著急了，道，“阿夜，你……不肯抱我了嗎？”
景夜沒有回答她。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她手中拿著的佩劍上。劍柄上繫著和四夏佩劍上一樣的紫玉合歡佩。紫玉在月光下光線輕柔，看上去溫暖而又安靜。就像它的主人一樣，一直都那麼安靜，可一旦瘋狂起來，沒有人能夠說服她冷靜下來……
除非……
如此一想，景夜又似乎有些釋然，往前走了幾步，“怎麼會呢？”
“你……不氣我了嗎？”
“傻丫頭，我從來都不會生你的氣，從小如此。”景夜上前，伸手爲(wèi)她捋了捋耳旁的髮絲，“我記得我說過，只要你想要，你告訴我，我就會想辦法幫你弄到手。沒有辦法，因爲(wèi)我們一直相依爲(wèi)命……”
隨著景夜靠近的步伐，女人也漸漸跟著往後退。不斷地?fù)u頭，眼中含著淚光。
“怎麼了？你怕我？”
景夜有些詫異，可還來不及問出什麼，她已經(jīng)猛地抽出了劍來指著景夜的胸膛，“你別再過來了！”
“你會殺我？”
景夜的反問讓她又往後退了兩步，“我當(dāng)然會……”
“很好，那就動手！”景夜拉住她拿劍的手，幫著她用力，將劍刺進(jìn)了自己的胸膛，雖然只有一點點傷口，卻絲毫不妨礙血液流出。
“爲(wèi)什麼？”終於，看著那流出的鮮血，她哭了出來，“我在問你爲(wèi)什麼啊！”
“傾音，我知你的性格。倘若你真的想殺我，不讓你動手，你又怎會聽我解釋？”
“你一早就認(rèn)出我了？”
“今晚見著晚兒第一眼，我便聞出她身上的凝魂香味。難道你忘了是誰幫你拿出凝魂香的配製秘方嗎？是我?guī)湍阏业模矣衷觞N會聞不出它的味道？只是我沒有想到，最後你會把它用在我的身上。”
聽了這番話，傾音的手有些顫抖，似乎連劍都拿不穩(wěn)了……
“你不要再說了！”
“傾音，還記得那晚你跟我說的話嗎？”
那晚，莊妃娘娘的寢宮燃起了漫天的大火，而莊妃自己則站在御花園的湖邊，一步一步走向湖水之中。
待景夜趕到的時候，湖水早已經(jīng)漫過了莊妃的頭額沉入湖底。景夜那時候還小，根本不知道深淺，直衝衝地向湖水裡跑去。是傾音趕到將他救了上來。
那時候，傾音亦是剛進(jìn)宮不久，卻總是出現(xiàn)在景夜的視線中。
那時候，傾音拉住一心只想救母妃的他，說道，“七皇子，你救不了莊妃娘娘的。七皇子，求求你別去，你要活著啊，你必須活著。”
“你並不是一無所有，我會保護(hù)你啊。我就是莊妃娘娘帶進(jìn)宮來保護(hù)你的。只要傾音還活著，只要傾音還能夠在皇宮立足，傾音便不會讓七皇子受到傷害。傾音會像七皇子的姐姐一樣保護(hù)你，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的。所以，你一定要活著。”
怎麼會不記得？
“所以，我一直待你如親姐姐一般。我就在想，等我成就大業(yè)之時，便讓姐姐去過想要的生活。至少我那時已經(jīng)有能力保護(hù)你一世安穩(wěn)了。就算後來知道你喜歡大哥，我也把相信你不會背叛我。也不曾改變我對你的看法。”
“可是你要殺景陽，你要殺他啊……”
“若我真的要殺他，根本不用等到那一刻。”景夜捏著傾音的手腕不許他後退，“傾音你怎麼這麼糊塗？我承諾過你的事情，何時讓你失望過？可你這次，卻讓我失望了！”
“我……我……”到這一刻，傾音才醒悟過來，手緩緩地要鬆開劍了。
說時遲，那時快。傾音的手還來不及完全鬆開，身後突然冒出一個人來，一掌落在她的肩上，傾音毫無防備，拿著劍便撲向景夜。、
刺啦，，
利刃劃過骨肉的聲音傳進(jìn)兩人的耳朵。那給了傾音一掌的人早已消失，只剩下傾音靠在景夜身邊，那劍刺穿了景夜的身體。
“景夜……傾音……”陶晚煙和花柔趕到的時候，便看見了這一幕，看上去，似乎就是傾音動手傷了景夜。
等不及竹筏靠岸，陶晚煙一個躍身飛至景夜身邊，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兩人。眼中的詫異，琢磨不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