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妖兩人一獸開始了去往惑谷的行程。惑谷在西方,鄰近大海,於是本朝著東方行進(jìn)的衆(zhòng)人又轉(zhuǎn)頭向西方行去。
走了幾天幾夜,原本晴朗的天氣也漸漸變得烏雲(yún)密佈。
走在漸漸平坦的山坡上,一片翠草鋪展到山腳下成片的村莊,手冢有些嘆息地看著遠(yuǎn)方小如黑點的重重人羣,很久沒有到過人多的地方了,殺生丸本就厭惡人類,路線自然離村莊遠(yuǎn)遠(yuǎn)的。不得不承認(rèn),過慣了羣居生活的手冢還是隱隱覺得寂寞。
殺生丸一回頭看向落了半步的手冢,就看到那平素張冷靜沉著的俊臉微帶了失落遙望著遠(yuǎn)處的村莊。殺生丸的心陡地一緊,直到現(xiàn)在兩情相悅,他卻不得不正視一個現(xiàn)實——手冢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而且,是會隨時消失在這個世界!
想起神樂在岐山所說的話,如果手冢真的是靠那片四魂碎片中的奈落的魂魄而得以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那麼,就意味著他殺生丸永遠(yuǎn)也不能徹底殺死奈落,甚至還要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殺生丸陰鬱地皺起了眉,眼中寒光頓閃。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真的是讓他渾身暴戾迅長!
“殺生丸——”
手冢驚覺身邊殺意四起,連忙看向一臉冷酷的殺生丸。不知道他爲(wèi)什麼突然間如此暴怒,忙走過去握住他的手,無聲地詢問。
殺生丸微閉了眼,壓下心頭洶涌的戾氣,淡淡地回握了下手冢的手,以示無礙。
一旁被殺生丸大人殺氣凍得渾身顫抖的邪見看神一樣地看著手冢,斗大的眼中淚光閃閃,那個感動啊。
“想家了嗎?”殺生丸淡淡地問了句,一瞬不移地看著手冢漆黑的眼睛。
“?。俊笔众_€沒反應(yīng)過來殺生丸爲(wèi)什麼會這麼問,轉(zhuǎn)眼一想,或許是剛纔的失神讓他擔(dān)心了吧,不由微微一笑道:“想。”
殺生丸眸色暗了暗,沒有出聲,但是握著手冢的力道一緊,昭示著他心緒的不穩(wěn)。
手冢心裡早笑開了,殺生丸這是在擔(dān)心嗎?一想到如此高貴如神的他會被自己一時間的想法而左右情緒,這種滿足讓手冢眼底都閃開了燦爛的神采。
“但是家裡要是有你,會讓我多千倍的思念。”
簡單的一句話,讓殺生丸輕輕地笑了起來。金眸一染上笑意,絕美得比日華還要攝人心魄!
“很好?!?
殺生丸僅僅是吐露了兩個字,就已經(jīng)詮釋出了心底最深的滿足。
手冢心裡一動,湊上前蜻蜓點水地吻過他的脣——倒是沒注意到一旁早瞪圓了雙眼的鈴。
前幾天第一次看到殺生丸大人和手冢接吻,純白如紙的鈴怎麼也想不通這是怎樣一種行爲(wèi),於是十分好奇地問過了邪見大人。鈴眨眨眼,還記得當(dāng)時邪見大人異常怪異地紅了臉吞吞吐吐說那是一種禮節(jié)。
鈴又看了看一邊手足無措地東瞄西瞄的邪見大人,覺得邪見大人最近是越來越可愛了,於是歡快地先摟著阿哞的脖子、在它頰旁親了一口,又輕快地跳下阿哞的背摟住邪見又親了一口,聲音清脆而歡悅:“邪見大人,你好!”
邪見一張老臉紅了個通透,想到鈴第一次摟著他親了一口時,嚇得他連跳腳都忘了?,F(xiàn)在習(xí)是習(xí)慣了,可是臉還是止不住地通紅——誰叫自己告訴鈴這是表達(dá)親近的禮節(jié)呢?
不過老實說,邪見心底還是十分喜歡鈴這樣的親近的。
手??吹竭@一幕已經(jīng)羞得差點支撐不住自己的冷麪形象了——誰能告訴他,爲(wèi)什麼他堂堂一個十幾歲的大哥哥竟然帶壞了才幾歲的鈴?!
殺生丸見怪不怪,看到這麼活潑的鈴也是一種歡喜。直接握住手冢的手,拉著他向前走去。
天色越來越暗,烏雲(yún)罩頂?shù)膲浩雀凶屓撕懿皇娣?。冷風(fēng)在陰氣中呼呼吹著,帶著遠(yuǎn)方大海的腥味。
在這個世界還沒有經(jīng)歷過陰天的手冢有些不習(xí)慣,這不同於羣妖壓頂?shù)奶鞖庾屗X得心裡悶悶的,更何況他們已經(jīng)走在了山腹之中,滾滾烏雲(yún)擋住了陽光,壓向天際,有種被晾在曠原中遭受壓迫的錯覺。
叢林漸漸分開退下,樹木也漸漸零落起來,青草帶著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
手冢堅漸漸握緊了殺生丸的手,倒不是因爲(wèi)害怕,而是從心頭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像天上的濃雲(yún)一樣堵在心口,心慌又覺無力。
察覺到手冢的不安,卻又不曾發(fā)現(xiàn)周圍有什麼妖魔鬼怪。
濃雲(yún)越滾越低,已有隱隱的雷鳴轟隆聲。就在冷風(fēng)呼呼吹得野草凌亂在地的時候,突然電光巡閃,刺亮的光亮像寒刀一樣刺破濃雲(yún),伴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橫劈而下!
“轟隆隆——”
巨大的雷鳴響徹整個曠野,嚇得鈴連忙抓緊了阿哞的背怯怯地緊閉了眼忍耐著。阿哞也被雷聲驚得低吼一聲,轉(zhuǎn)動了龐大的身軀安撫似地守護(hù)著鈴。
心裡一股氣息叫囂著想要衝出來,這種感覺太熟悉了,讓手冢都不禁深皺了眉。
不久之前才聽到的那催心裂肺的聲音,現(xiàn)在又像得到了營養(yǎng)的幼芽使勁地想衝破最後一層土壤!
“嘩啦啦——”
雷鳴轟隆中,大雨傾盆而下,瞬間淋透了所有人。巨大的雨花打得地上野草如同水草一樣凌亂地糾纏在一起,朦朧的雨霧遮得整個曠野好似汪洋大海!
殺生丸一把抱住被淋得通透的手冢,指間一揮,一道結(jié)界瞬間遮住了所有人,將瓢潑大雨擋在結(jié)界外。殺生丸渾身乾透,不曾受大雨一點影響,流暢的銀髮和袖擺在強烈的殺氣中無風(fēng)自動,獵獵作響!
殺生丸眼底洶涌的不僅僅是殺氣,更是一種痛惜!
爲(wèi)什麼,懷中這個冷靜沉著的人類,卻要在這危險重重的世界中被逼迫到如此脆弱的地步?!
是他殺生丸不夠強嗎?繼承了父親最純厚妖血的自己,就連愛人都不能夠保護(hù)嗎?!
殺生丸眼中血紅噴涌,妖紋似乎都承受不住主人的驚天憤怒而異常血紅。而那漸漸裂開的森然嘴角,尖利的妖牙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暴長!
他殺生丸,想要毀滅這個無道的世界!
渾身暴戾氾濫,就連結(jié)界都被撕扯得扭曲了。
邪見渾身戰(zhàn)慄地連連退到鈴身邊,勉強回頭一看,就看到鈴已經(jīng)渾身冷汗地昏厥過去。
“殺生丸大人!鈴昏過去了!您再噴泄妖氣鈴會死的!——”
邪見驚慌失措地連連大叫,卻喚不回殺生丸大人一絲迴應(yīng)。手冢此時早被心頭那股惑心力量折磨得面無人色,自己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哪還分得出神來勸殺生丸。
邪見急得頭冒大汗,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命保住要緊。連忙奮力拉住已經(jīng)顫抖著四肢的阿哞,艱難地一步一挪走出結(jié)界,朝前逃命。
大雨嘩嘩暴落,打得大地一片混沌。而殺生丸的殺意,在這樣陰晦□□的天氣更是如滔天巨浪翻騰。強烈的妖氣如刀凌亂,瞬間脹破結(jié)界,旋風(fēng)般颳得周圍數(shù)丈野草樹木暴碎飛裂!
在這無人無妖的曠野,強悍如斯的殺生丸竟然已經(jīng)到了暴走的邊緣!
手冢意識模糊不堪,那個語氣輕柔卻語言惡毒的聲音,再次摧殘著他屬於人類的脆弱心臟。如果不是鬥魂,恐怕自己早就被逼得魂魄爆裂了。
扭曲的視線觸到已經(jīng)逼近暴走邊緣的殺生丸,一股強烈的歉意和痛心翻卷而來。如果不是他,殺生丸也不可能會被逼到如此境地。
一旦意志破開了一個愧歉的縫隙,那道聲音便輕而易舉地衝破手冢的心靈防線,開始肆無忌憚地剝落他的堅持——
然而就在這樣一觸即發(fā)的危險時刻,天生牙突然鳴動不斷。那道正要開始惡毒的心靈摧毀的聲音,在這道龍鳴中戛然而止。
手冢的神智被意志一絲一絲地抽回,艱難得彷彿脫水的人爬行在豔陽下的沙漠之中。
而殺生丸,眼中暴漲的血紅也瞬間定在這一刻。
手冢喘著粗氣,意識清明瞭一絲??聪驓⑸柩g顫動不停的天生牙,不由有些虛弱地喊道:“殺生丸……”
天籟般的聲音彷彿解救了靈魂,殺生丸猛地抱緊手冢的腰——意志還清晰的手冢,這說明他殺生丸還有資格守護(hù)他!
天生牙的鳴動越來越大,好似在控訴主人的不理不睬。殺生丸定了定神,放開手冢,等他穩(wěn)住身形站定,才一把抽住天生牙。
漆黑的刀鞘在連續(xù)不斷的震動下晃出殘影,似乎在催促主人。
殺生丸眼睛一瞇,右手電光一動,刀鞘箭般射入大地,龍鳴著劇烈晃動。而幽光閃爍的長刀,已經(jīng)握在了殺生丸手中。
天生牙刀刃上泛著不一樣的冷光,彷彿仁慈的智者突然動了殺念一般。殺生丸端握天生牙,凝神探向四面八方,那無形無息的妖力,一定就在這地方!
大雨傾盆而下,遮住了天地間一切事物。瀰漫天際的灰黑雨霧,在殺生丸削金的眼眸中瞬間化成了蔓延的妖氣——
利落地舉刀在胸,渾身的妖氣結(jié)合天生牙的龍鳴,狠厲斬向前方!
一道月牙般純黑刀痕裹夾無數(shù)深不見底的紫黑圓球,如同張狂的野獸的大口,無聲無息又迅猛至極地吞噬了前方一切事物!
烏雲(yún)罩頂?shù)奶祀H彷彿被生生破開了一道月牙大縫,燦爛的陽光從巨縫中投射過來,同這邊的陰雨交加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手冢怔愣地看著如此怪異的景象,那巨縫的另一邊,儼然清風(fēng)蝴蝶亂舞,奼紫嫣紅成片——這個景象?手冢微皺了眉,竟然是遭受惑石控制時產(chǎn)生的幻像!
殺生丸眼中血紅早已退去,此時正靜靜地看著手中已經(jīng)不再龍鳴的天生牙。彷彿是完成了任務(wù)一般,天生牙又開始靜默下來。
這是天生牙的力量?
殺生丸又看了看眼前這道巨縫。那詭異森冷的月牙刀痕竟然擁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被它吞噬了的一起,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被削掉了樹冠的樹木和被吞噬了地皮的大地,整個混合一體,呈現(xiàn)了那道月牙刀痕的痕跡。
“殺生丸,這是什麼?”
手冢也被這樣強大的力量震住了,不由出聲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給了郵箱的親們都發(fā)送了,要是沒收到的親再留哈言,我再繼續(xù)發(fā),O(∩_∩)O~
等過幾天俺度過了被鎖文的陰影后,我將把33章的內(nèi)容放在“作者有話說”當(dāng)中,也不辜負(fù)各位親親對我的支持??!(*^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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