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丞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前方, 故事還沒完,可是陸景澤發(fā)現(xiàn)他攥著椅子的手,冒起了青筋。
那個時候的紀丞並不知道紀敏纔是什麼意思, 在發(fā)生了之後種種事情之後, 他才知道, 原來紀敏纔是這個意思。
與駱韶鋒相比, 紀丞是幸運的。
白蓉並不知曉紀敏才與方旭山之間的齷齪勾當, 所以在發(fā)現(xiàn)紀敏纔看紀丞的眼神越來越奇怪的時候,她開始關注紀敏才與紀丞。
那天紀丞照舊被紀敏才獨自帶進房間裡,在紀敏纔剛說準備對紀丞展開進一步教學的時候, 白蓉從外邊開門衝了進來。
所有的一切都被暴露在了日光之下,紀丞甚至還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就開始被衆(zhòng)人們嘲諷嬉笑。
之後發(fā)生的一切紀丞也不太清楚, 只記得後來警察來找紀丞做筆錄的時候才知道, 紀敏才因爲猥、褻被白蓉告進了局子。
往後紀丞回憶起這段過往,才發(fā)現(xiàn)當年的受害者應該不止他一個人, 當他再與駱韶鋒聯(lián)繫上的是,對方已經(jīng)出國了。
可沒想到,當駱韶鋒再一次回國的時候,他身旁站著的竟然是當年方旭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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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過去了,現(xiàn)在你有我了, 我會保護你的!”陸景澤握著紀丞的手, 打斷了對方的回憶, “下一場馬上要開始了吧, 我再去拿個蛋糕, 吃飽些下午纔有力氣爆發(fā)演技。”
紀丞轉頭看向旁邊的陸景澤,眼中帶著迷茫。
陸景澤剛起身準備離開, 紀丞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欲言又止,“你……”
似乎猜中了紀丞此刻的心情,陸景澤摸了摸紀丞的頭,衝著他笑了笑,說道:“我馬上就回來,等我!”
望著陸景澤遠去的背影,紀丞輕輕勾了勾嘴角。
還能再相信一次麼?紀丞心裡唸叨。
紀丞心底裡升起一絲不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越來越在意陸景澤。在意他是否會厭煩自己,在意他是否對自己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感到厭惡。這樣的情感比發(fā)現(xiàn)王曄和單叢在一起時更加強烈,紀丞無法控制自己不去關注陸景澤的一舉一動,包括每一個小動作,都能讓他想很多。
紀丞知道自己是哪裡出了毛病,可是這種毛病卻不能立馬被醫(yī)治。
陸景澤像他說的那樣很快拿著蛋糕回來了,額頭上還掛著薄汗。
“這個是紅棗味的,他們說味道也不錯!”陸景澤在紀丞身旁蹲下身子,把蛋糕遞給他,“他們說再過半小時那邊的景就搭好了。”
“公司裡還有事吧,不如你先回去忙吧!”紀丞接過蛋糕,輕聲說道。
“不急,我已經(jīng)把下午的時間都騰出來了。”陸景澤歪著頭,“好像除了那天面試,我還沒看過你現(xiàn)場表演呢!”
“等會就看到了。”紀丞笑了笑,沒有把人強行趕走,也許這樣的時光也不多了吧。
兩個人靜靜坐在街角,也沒說話,直到不遠處佈景結束。
“我們過去吧。”陸景澤起身,回頭朝紀丞伸出了手。
看著陸景澤遞過來的手,紀丞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對方一個使勁,把他從臺階上拽了起來。
“走吧!”
紀丞看著陸景澤的樣子,明明不是他的戲,卻比當事人還要開心。
*
陸景澤就坐在刑蒼睿身旁,目光一直追隨著紀丞,從未離開過。
“我說,你能不能離我遠點?我這還要工作呢,你在這搗什麼亂!”因爲陸景澤在場,場上的演員除了紀丞沒有一個不緊張的。爲此刑蒼睿已經(jīng)喊了無數(shù)次“cut”,再又一次喊cut之後,刑蒼睿直接遷怒於旁邊的某人。
“嘖,我看我媳婦演戲不行啊?你之前不也沒事總往公司跑麼!”陸景澤嫌棄地看了一眼旁邊的人,不過還是聽話地轉移了陣地。
陸景澤搬著凳子剛剛換了個位置打算繼續(xù)觀摩,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陸景澤猶豫了片刻,接通了電話。
“好久不見啊!”
陸景澤聽出是方堯的聲音。
“好久不見。”陸景澤勾了勾嘴角,起身朝著街角走去。
“我有一個合作想和你談談,不知道你現(xiàn)在有沒有時間。”方堯依舊是那玩世不恭的聲音。
“什麼合作,給你一分鐘,看看能不能吸引我。”陸景澤道。
“關於紀丞的,還有我可以幫你拿到你父親所有的遺產(chǎn),一分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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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丞拍完一個景的戲,下來喘口氣等待下一場的拍攝。
接過畢曉綾遞來的水瓶,紀丞一邊補充水分,目光一邊四周圍查看。
“陸景澤剛跟我說有點急事走了,讓我轉告你今晚下班了打個電話給他。”刑蒼睿幽幽地看著紀丞,一想到剛纔陸景澤的態(tài)度就渾身不舒服。
“嗯。”紀丞沒有多說什麼,喝完水做到一旁繼續(xù)看著他的劇本。
下一場戲是一場爭執(zhí)的戲,有一個比較危險的動作,需要對手一把將紀丞推倒,頭不小心砸中了旁邊的門檻。
紀丞與刑蒼睿溝通了一下,決定還是親自上,不需要替身。
“等會你推我就認真推就好,下面的墊子我試過了,都還挺舒服的。”紀丞開玩笑似得同對手說道。
這個地方要分兩個部分拍,一個是被推倒的情景,另一個是紀丞躺在地上,額頭上被撞傷了。
第一個倒下一條過了,紀丞從墊子上爬起來,等待工作人員把裝備收走之後,準備繼續(xù)躺回冰涼的地板上。
“當心!”
紀丞剛剛在位置上趴下,突然頭頂上傳來一人大吼,緊接著只覺得肩膀一重,一個沉重的東西狠狠地砸到了身上。
“紀丞!”
這是紀丞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兩個字。
*
陸景澤與方堯面對面坐在咖啡廳卡座裡。
“你想跟我說什麼?”陸景澤坐在位置上,看著對面細心品味咖啡的方堯。
“看完這個你就明白了。”方堯?qū)⒁环菸募A放到陸景澤面前,“或許你有興趣知道我父親他們的當年把韶鋒他們接回家的目的。”
陸景澤皺了皺眉頭,將文件翻開,“長汀區(qū)兒童福利院人員名單?”
“就是韶鋒與紀丞所在的那家孤兒院。”方堯道,“你對照當年涉事人員名單看看。”
陸景澤又抽出文件夾裡另一份文件,上邊寫著“914特大兒童猥、褻事件涉事人員名單”。
“這些資料你們從哪弄來的?”陸景澤問道,翻開兩份名單對照一看,他的眉頭緊緊蹙在了一起。
目光來回在兩份名單上劃過,陸景澤的表情愈加嚴肅。
如果這兩份名單是真實的,這個世界上決不可能有這麼多同名同姓的人。
陸景澤擡頭看向?qū)γ娴姆綀颉?
“資料來源你不需要管,真實性我可以保證,我只想請你幫忙,把這件事爆出來。”方堯喝了一口咖啡,可有些顫抖的手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只要這件事成功了,你們陸家的遺產(chǎn)肯定都會穩(wěn)穩(wěn)落在你的手裡。”
“你什麼意思?”陸景澤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更難解決。
“對了,文件夾裡還有一段錄音,回去記得也聽聽。”方堯站起身,“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會站在紀丞這一邊。”
說罷,方堯站起身離開了咖啡店。
陸景澤握著手裡的錄音筆,面前的這兩份文件讓他心涼。
回到車上,陸景澤打開了錄音筆。
裡邊是一段嘈雜的聲音,緊接著是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
“淵少,這個是韶鋒,剛剛從裡邊挑出來的,今晚要不要試試?”一個男人猥、瑣的聲音。
陸景澤聽到這稱呼心裡一愣,緊接著“淵少”說話了:
“方總有心了,不過我父親對這麼小的孩子不感興趣,你也不是不知道,怎麼今天還犯這樣的錯誤?”
這是陸景淵的聲音!
陸景澤的腦子瞬間像被炸開一樣,整個人坐在車裡,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一切。
“淵少也別誤會了,我知道陸總他老人家不感興趣,所謂青菜蘿蔔各有所愛,這個蘿蔔是爲淵少您準備的。”
聽到這裡,已經(jīng)完全證實了陸景澤之前的猜想。不需要繼續(xù)往下聽,他也清楚之後會發(fā)生什麼。
中午聽完紀丞的敘述,外加上之前陸景澤查到的那些事情始末,駱韶鋒與紀丞的事情他自以爲已經(jīng)瞭解得十分詳細了。他一直以爲,這只是上流圈子裡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之一罷了,可他從來沒想到,這些事情最終的目的,都是在討好他們陸家的人。
或許他早就應該知道,只不過不願意相信而已。
作爲上流圈裡最大的東家,陸家備受衆(zhòng)人討好是理所應當?shù)摹7叫裆阶鳡戧懣》宓南聦伲谏纤旧砼匀诉@種事情並不少見。只不過他們的動作太大了些,竟然聯(lián)合孤兒院,一起在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陸景澤氣得渾身發(fā)抖,如果不是白蓉發(fā)現(xiàn)的早,那麼紀丞是不是也會被送到自己父親牀、上?這也難怪,當時在他與紀丞的緋聞剛出來那會,陸俊峰就在第一時間與他通了電話。
陸俊峰並不是因爲紀丞養(yǎng)父那件事情而反對兩人的關係,而是在他眼中,紀丞本來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人。
就在陸景澤恨不得馬上衝回家裡找陸俊峰對峙的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你在哪呢?紀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