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楚天清醒

“各位晚上好?！蹦莻€“大腦”表面一股股的,帶著機械性質(zhì)的聲音卻從儀器中傳了出來，帶著些調(diào)侃的意味，“真沒想到我們的再一次見面會是在這個時候，秦嶴。見到我你高興嗎？”

秦嶴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半吊子？”

在聽到秦嶴的話之後,“大腦”竟然在盒子裡“噠噠噠”很快轉(zhuǎn)了360°,就好像一個人轉(zhuǎn)過臉去一樣,對著那個總跟他不對付的男人。

“你沒想到我王鑫能活下來吧,秦嶴?！薄按竽X”“嘻嘻嘻”地笑了幾聲,“你那些實驗很有用，雖然我的肉體死去了，可腦子的活性卻比以前更強了十倍?，F(xiàn)在我以這樣的狀態(tài)存在，真是託了你的?！?

秦嶴鼻子裡哼了一聲，顯然沒有理會他的嘲諷，而是再度看向楚天，想要到他的身邊去。至於那個半吊子，他以前沒當回事，現(xiàn)在仍然一樣。

“小天，小天，你什麼時候醒來的？小天你爲什麼不理我呢？”他一連迭聲地嚷嚷著，“小天你不愛我了嗎？！”他的聲音有點扭曲，“小天，如果你不愛我，你知道我會做什麼的！”說到這裡，又有些委屈似的，“小天你不要不愛我……”

於是，密室裡此時呈現(xiàn)出一個奇怪的場景。

沉默的章魚大漢守護在楚天身邊，一個只剩下大腦的不知道什麼玩意喋喋不休地跟人說話，而它試圖刺激的那個人卻看往楚天的方向，滿臉都是渴盼與貪婪。

唯獨楚天不爲所動，他的視線，仍然在他的兒子身上。

不知道他在楚原的眼中看到了什麼，良久，他纔開口：“安靜?！?

頓時，“大腦”也好，秦嶴也罷，都立刻住了口。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楚天的聲音開始在密室裡迴盪。

“楚原，你能找到這裡來，逼迫秦嶴使用‘萬門’，爲我製造契機，我雖然沒有料到，但是很欣慰?！?

楚原漸漸開始有些明白了。

楚天他似乎並不是今天才第一次醒來，那個章魚男，大腦男，看樣子都是早已和他聯(lián)繫起來的。而秦嶴之前並沒有發(fā)現(xiàn)……或者說秦嶴只知道楚天曾經(jīng)短暫地恢復(fù)過意識，卻不知道楚天竟然可以遙控這兩個已經(jīng)非人的傢伙爲他在這個防守嚴密的地方鑽空子。

事實上也跟楚原所想的差不多。

楚天畢竟不是軟弱到可以任人操擺的傢伙，儘管他的生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也儘管他沒有想到原本應(yīng)該只是在他“死去”後留著他屍身做標本的愛人會變得這麼扭曲，但這不代表他就什麼都做不成了。

秦嶴有三個漏洞。第一，他不該在拿王鑫研究完之後就不理後事；第二，他不該忽視已經(jīng)恢復(fù)了理智的頭號實驗體趙副官對楚天的忠誠；第三，他忽略了楚天對這個國家的在意——或者說，楚天的在意跟秦嶴理解的在意不一樣。

因爲王鑫本身就是高智商人才，在經(jīng)過實驗變異後，進化的方向也是朝著大腦去的更多。所以被當做廢品扔掉的大腦非但沒有就這麼報廢掉，反而一直保持著活性，直到跟趙副官聯(lián)繫到。

而趙副官做實驗品是心甘情願的——當初秦嶴首次實驗並不是就這樣喪心病狂的，而是在訓(xùn)練營裡尋找志願者。那裡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楚天的死忠，所以首次實驗很順利，讓秦嶴研究出了那種可怕的病毒。趙副官就是第一批志願者之一。

當楚天勉強恢復(fù)意識、而秦嶴又在外面空間裡處理半成品的時候，就被他們鑽了空子——當然，這也跟趙副官的能力有關(guān)。趙副官的章魚身體可以發(fā)出一種聲波，短暫地屏蔽儀器監(jiān)視訊號，只是每一次的時間不能長，又擔心秦嶴發(fā)現(xiàn)端倪，所以完成“斷電計劃”的過程也非常艱難。

至於爲什麼一定需要這斷電的短短數(shù)秒時間，只因爲楚天需要掌握住他手裡的這兩根管子而已。

楚天的聲音還在繼續(xù)：“秦嶴是我的愛人，他做下這一切的根源在我，我難辭其咎，自當赴死。”

楚原一凜，他老爹這竟然是在交代遺言？他的目光落在楚天手中捏著的兩根管子上，很顯然，一根供氧，一根用作給他的身體輸送必須物，如果切斷，以楚天現(xiàn)在羸弱的身體，必定會立刻死亡！

秦嶴聽到，立刻撲到了容器邊，這回章魚大漢沒有阻止他，任憑他一直挨在容器的外壁上。但他不敢把手伸進去或者怎麼樣，只敢在外面很可憐地開口：“小天，小天你要拋下我嗎？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一定不會死的！小天你一定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他臉上的表情幾欲瘋狂，聲音裡也充滿了壓抑的暴躁感?，F(xiàn)在的秦嶴，只因爲楚天短短的幾句話，就變得再沒有剛纔的半點爽朗與風度。喉嚨裡的嘶吼與眼睛裡充滿的血絲，讓他更像是一頭披著人皮的野獸。

他這樣的狀態(tài)，讓旁邊那個儀器裡的“大腦”縮了縮，好像被嚇到了。他在楚天的連串行動裡做了不少貢獻，可沒想到秦嶴這傢伙最終會是這個模樣。

楚天的聲音帶著另類的平靜：“秦嶴，你是要聽我說遺言，還是要讓我現(xiàn)在就扯斷它們？”

秦嶴的哭聲霎時停止：“小天不可以不死嗎？小天……”

楚天冷冷地看他：“我會把這副軀體留給你?！?

秦嶴更委屈了：“殼子又不是小天……沒有小天住在裡面……”

楚天的聲音也冷下來：“不要任性，不然殼子也不給你?！?

秦嶴嘟囔一句：“我還是要小天?！钡⒖涕]嘴了。

這樣的對話楚原從小到大聽過很多，可在這個時候，卻顯得詭異起來。而其他見慣了秦嶴變態(tài)實驗的，更加不能想象此時這樣“乖巧撒嬌”的秦嶴。

林琮看著他們，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現(xiàn)在也知道了，楚天是認真想要結(jié)束自己生命的，即使秦嶴真的想出了什麼能讓他永遠活下去的方法，楚天也不會願意接受。

楚天轉(zhuǎn)向楚原。

“本來有些事情我是寄望於趙副官的，不過既然你可以做到這地步，本事比趙副官大，就把它們交託給你?！?

楚原垂頭：“是，老爹。你的遺言我都會照做?！?

楚天說道：“很好?！?

“第一件事，除了必要的病毒解藥研究的相關(guān)資料，徹底毀掉這個地方，殺死這裡所有的研究人員?！?

“第二件事，銷燬除了仍然存有人性的半成品外所有實驗體，並且看管所有半成品?！?

“第三件事，代替你老子我多救一些人。”

“第四件事，監(jiān)督秦嶴完成我給他的遺言。如果完成了，事後殺死他，但將他和我合葬。如果他沒有完成，殺死他燒成灰。然後把我的屍體剁成肉泥，喂狗?！?

前幾件事都是應(yīng)該的，但唯有最後一件、最後一個要求，讓楚原忍不住抽搐嘴角。把自己的老爹剁碎了喂狗，他怎麼可能做得到……而且即使秦嶴顯然從性格到精神都不正常，當著他的面說要殺了他，是不是也不太對……

沒等楚原說什麼，秦嶴已經(jīng)先叫出來：“不要喂狗！小天是我的！就算是殼子也是我的！我要跟小天埋在一起……”

楚天看他一眼，說出最後的遺言。

“我對秦嶴的交代只有一件事，就是銷燬已有的病毒樣本，做出目前病毒的解藥，由楚原和林琮送到B市基地的最高首領(lǐng)手中。各小基地中未到的分量，就由你們完成。趙副官在這期間會聽命於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