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難見真情,這句話真是不錯的。
右相的話剛落,澹臺溶便出列道:“皇上,即使公主當(dāng)日微服,沈小姐也不能不分青紅皁白,想殺就殺,若是如此,我朝還設(shè)府衙做甚?再者,平民百姓的性命也不是草芥,沈小姐一介女流,也敢視律法如無物,我大弘朝還如何治理?”說完,他又退了回去。
蔣涵離瞅著澹臺溶,心裡十分滿足,覺得兩頓飯的交情果然不淺。
皇上皺起眉頭,看著右相道:“沈啓瑯,你的二小姐膽識過人??!”他想了想,“朕記得上回見她,還是一個知書達(dá)禮、嬌怯柔弱的名門閨秀,如今怎麼成了這等模樣!”他突然想起蔣涵離說過的話——沈家人在京城爲(wèi)所欲爲(wèi),百姓都不知道有皇上了!
加之密探一向稟報(bào),沈相在京城十分張揚(yáng),連王公貴族也不放在眼裡……他心裡冷笑一聲,手輕輕捏成了拳。
右相嚇得忙跪趴在地上:“小女……小女……”不管怎麼說,沈青瑤指使僕人打人是真,他不能否認(rèn)。雖然平時,也沒有少欺侮百姓,可現(xiàn)在不能拿出來講。
澹臺溶的話封死了他的退路……他已經(jīng)無法辯解。
蔣涵離高興的跳過來,一付揚(yáng)眉吐氣的樣子:“就是!你眼中可有律條,可有皇上!”她恨不得踹這個老頭兒一腳。
沈啓瑯縮了縮身子,趴的更低了。
蔣涵離得意的嘟起嘴蹭到皇上身邊:“皇上,你竟然派人綁了我,我不依!要賠我!不然我就這個樣子給母后看!”說著,她做勢欲出。
好些年沒撒嬌了,這幾句嬌嗔的話說得蔣涵離自己甚是驚聳,汗毛亂豎。
皇上一把扯住蔣涵離,點(diǎn)著她的額頭道:“行了,母后剛被你氣昏了,你還要?dú)馑 闭f著,他一擺手道,“沈啓瑯教女無方,自今日起貶爲(wèi)戶部尚書,回去好好管教家人!今日就到此,散了吧!”衆(zhòng)人忙忙告退,都走了。
蔣涵離還不依不饒:“皇上只降了那老頭的官,也沒有賠我性命,皇上偏心貴妃,不心疼妹妹!”她差點(diǎn)死了,就降了個官兒,憑什麼??!
再者,見好就收,肯定不是安樂的風(fēng)格!
皇上無奈的道:“朕還以爲(wèi)你轉(zhuǎn)了性子,眼下看來,也沒怎麼變!”他拽下蔣涵離身上的繩子,“你還說別人目無律條,你難道就有了?你當(dāng)街搶人搶的少了?”甩下繩子,他衝蔣涵離瞪眼。
蔣涵離嘿嘿笑道:“我搶人皇上是允許了的,皇上就是律法!”想想,多虧剛纔皇上沒這麼說,否則她還能趾高氣揚(yáng)質(zhì)問那老頭兒麼!
皇上撫額,瞅著蔣涵離:“朕一直盼著你變,可你變了朕又覺得不認(rèn)識你了,眼下你變回來了,朕又盼著你變了!”他看入蔣涵離的眼底,“你說,朕該拿你如何是好?”他的眼中,似乎多了很多東西。
蔣涵離一震,突然想起太后的話,皇上的意思是怕她變的有野心?
“你若一直是朕的小妹妹多好,天天讓朕給你偷糖,給你寫課業(yè)……”小時候,母后怕安樂吃糖多了傷牙,不讓她吃,她便天天來求他給她偷糖。
蔣涵離過來抱住皇上的胳膊:“皇上,我……”想說她不會覬覦他的帝位,可事實(shí)卻是,安樂已經(jīng)行動了。
“皇兄,我就想平平常常過日子,有吃有喝,有熱鬧看,有人陪著玩,其它的,我什麼也不想要!”蔣涵離認(rèn)真的說。
她來到這裡,就是來享福的,什麼奪權(quán)什麼復(fù)仇,那是安樂的事,與她無關(guān)!
皇上直直看著蔣涵離,半晌一笑,颳了她的小鼻子一下說道:“朕就知道,朕的妹妹不會那麼傻!怎麼會放著好好的榮華富貴不要……”下文被笑聲淹沒了。
蔣涵離也跟著燦爛的笑,背上卻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果然懷疑她了,前前後後都是試探,幸虧她見機(jī)的快,保證的也及時,否則還不知道會如何。
“行了,你把那個沈家的丫頭教訓(xùn)兩天就放了吧,別弄出人命!”皇上牽起蔣涵離的手,“現(xiàn)下,你與朕一同去探望太后吧!”他拉著蔣涵離出了暖閣。
沒有人看得出來,他的心底那個問號依然是個問號,根本沒有任何改變。
走在路上,蔣涵離故做天真的問:“皇兄,沈碧瑤爲(wèi)何那麼恨我?”她清楚記得,沈碧瑤眼裡恨之入骨的光芒,想起來就讓她犯怵。
直覺告訴她,沈碧瑤咬牙切齒的模樣,和詛咒一樣的話語,怎麼可能只是被安樂不要侍讀那麼簡單,太后肯定也只知其一。
難道,沈碧瑤另有所愛?被安樂搶了?
皇上停下步子,撫著蔣涵離的頭:“爲(wèi)何恨你?你不知道麼?”停了一下,他又道,“莫胡思亂想了,你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她怎麼可能恨你!”他當(dāng)然知道沈碧瑤爲(wèi)何恨安樂。
公主不要女兒家侍讀,也只是公主放浪,與她何干,只是,公主不喜歡她,有個人也跟著不喜歡她了。
閨中女兒的小心思,被生生的斷在了一句話上,她焉能不恨?
特別是後來,她又被父親爲(wèi)表達(dá)忠心獻(xiàn)給了他……這一生,再也不能看到他了,希望變失望,最後成了絕望,這恨能淺得了?
蔣涵離看著皇上眼中忽深忽淺的波浪,喃喃說道:“原來,皇上早就知道!”以她的精明,自然看出了皇上不僅不意外,而且十分了然。
可她不知道,當(dāng)初他也只是因爲(wèi)右相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爲(wèi)了拉攏他手裡的衆(zhòng)臣,才娶了沈碧瑤,藉以鞏固初到手的帝位。
皇上拉著蔣涵離又走:“別說傻話了,快些去看太后吧!”有些話,爛在肚子裡也不能說的。
蔣涵離大腦飛轉(zhuǎn),猜測皇上知道的比太后還多,但她也明白,他是不會告訴她的。
見到太后時,太后剛悠悠醒轉(zhuǎn),看到手拉手進(jìn)來的皇上和蔣涵離,她的眼角流下了淚。
“母后!”蔣涵離拋開皇上的手,撲到太后身邊,“母后……母后你管不管,皇兄又欺侮我了!”到嘴邊的關(guān)問,變成了抱怨。
皇上含笑將蔣涵離從太后身上摘下來,放在牀榻邊的圓凳上。
“太后才醒,你這一壓太后又要暈厥了!”他順理成章的坐在牀邊,轉(zhuǎn)頭問,“太醫(yī)怎麼說?”說著,接過宮女端上來的藥碗,聞了一聞。
送藥上來的宮女道:“太醫(yī)說太后是急怒攻心,方致暈厥,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千萬不能再傷神!”說著,她瞟了蔣涵離一眼。
蔣涵離接收到信號,雙眼望天……好吧,她就那個傷神的代名詞!
皇上輕輕吹了吹藥湯,低下身子:“太后,進(jìn)藥吧!”說著,親手舀了一勺藥,準(zhǔn)備喂太后。
太后擡了擡身子道:“倚翠,你來吧,皇上操勞一天也乏了!”說話間,幾個宮女忙上來擺軟枕,送藥來的宮女扶著太后坐了起來靠在牀頭,低聲應(yīng)了個是。
皇上笑了笑道:“今兒也沒做什麼,就是替安樂出了出氣!”他將一勺藥喂進(jìn)太后嘴裡,“朕將沈啓瑯貶爲(wèi)尚書了!太后看,碧瑤是不是也該降降等級?”他又舀了一勺藥,細(xì)細(xì)吹著,並推了倚翠接藥的好意。
蔣涵離一下高興起來:“原來皇上早就想好了?”不管沈碧瑤以前如何,就憑她要?dú)⒘嗣妹眉薜滌度藖碚f,就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降級是應(yīng)該的,被貶是應(yīng)該的,最好是趕出宮,一輩子不見!
太后卻道:“沈啓瑯教女無方,與碧瑤無甚干係,何必也要貶她!”她瞪了蔣涵離一眼,“安樂這孩子讓你慣的越發(fā)不知輕重了!”她雖然這樣說,可話說裡仍透著重重的溺愛。
蔣涵離沒想到太后居然替沈碧瑤說話,有些吃驚,心想商場比宮廷果然是小巫見大巫,商場裡如魚得水,宮廷裡卻是什麼也捉摸不定。
她氣呼呼的道:“怎麼沒關(guān)係,姐姐教不好妹妹,唆使妹妹殺公主,降級都是皇兄開恩了!”這種隨心所欲的做法,深得蔣涵離的歡心。
皇上點(diǎn)頭笑道:“安樂說的很是,那就讓碧瑤做個昭儀吧!”剛說到這裡,一個小太宮飛跑著滾進(jìn)來。
“太后,想必有事了,朕去看看!”沒等小太監(jiān)說話,皇上就將手裡的藥碗塞給蔣涵離,站起身,飄搖著走了。
蔣涵離看著太后退了衆(zhòng)人,又讓倚翠站在門口候著,就知道又有秘密。
她激動的端起碗喝了一口才回過神:“唔,真苦!”忘記是太后的藥了。
太后正色道:“你知道皇上爲(wèi)什麼要貶沈啓瑯嗎?”她招招手,示意蔣涵離坐到她身邊。
蔣涵離放下藥,坐到牀邊,沉吟一下道:“反正不是爲(wèi)了我!”爲(wèi)了放蕩公主貶右相?這肯定不可能,她這點(diǎn)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太后讚賞的點(diǎn)點(diǎn)頭道:“沈啓瑯是先皇舊臣,皇上原是藉著他的力量鞏固帝位的,現(xiàn)在皇上翅膀硬了,他也沒有什麼用了,他還不知收斂,四處招搖,與鄰國交往甚密,南邊的人,皇上應(yīng)該也有一半懷疑他的!”她撫著蔣涵離的手,“你今日做的很好,在皇上面前一付沒心沒肺的模樣,才讓皇上收了些疑心!不過,你也莫要大意,皇上還是懷疑你的!”她嘆了口氣。
蔣涵離張大了嘴……鄰國?這裡還有別的國家?那麼……她是不是可以逃到別國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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