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憂站在暴雨窗前，脣角的弧度冷酷又血腥，他的頭微微一昂，瞇著眼，懶洋洋地說：“怎麼死的？”

楚凡回答：“對外宣稱是奧特里第三衛隊叛變，趁米拉蒂大小姐探監時有計劃地謀殺了她和阿凱。”

洛憂轉過身，眼眸深邃，似笑非笑：“你覺得呢，他們是怎麼死的？”

楚凡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突然，洛憂把什麼東西丟給了楚凡，楚凡接過後發現是個棕色的小瓶子，他下意識準備打開，卻聽到洛憂的聲音傳來：“現在最好別打開，否則我還得找女人給你發泄?！?

楚凡手指一僵，放開了瓶塞，試探性地問道：“春藥？”

“算是，大漠秘藥，同時具備致幻和催情的作用，中藥者會慢慢意識全無，發泄原始獸性。”洛憂臉上露出了若有若無的詭笑，他直視著楚凡的眼睛，說，“現在知道他們怎麼死的了嗎？”

楚凡是個聰明人，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聰明，只在腦中梳理一遍就猜到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整個人卻嚇得臉色慘白，趕緊跪到地上，哆哆嗦嗦地說：“不知道！在下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沒看到，更不知道什麼大漠秘藥，什麼都不會說的！”

“起來吧，我沒多餘的意思，就是隨口問一句，不會像奧特里大公那樣把自己人滅口?！甭鍛n對楚凡勾了勾手指。

楚凡被嚇得一身冷汗，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猶豫了半晌，本想還是別多嘴了，但眼看洛憂沒有封口的打算，就壯著膽子問了一句：“大校，容我斗膽問一句，奧特里大公那裡戒備森嚴，您是怎麼的下藥？”

洛憂思索了許久，似乎是在考慮什麼問題，只見他若有若無地點著頭，淡淡地說：“也罷，你們遲早要見面的，出來吧?！?

楚凡聽得一頭霧水，房間裡就兩人，洛憂這句“出來吧”是什麼意思？

就在楚凡疑惑時，突然感覺身後汗毛聳立，他轉過身，看到了一個悄然出現在身後的冷漠女人。

“啊?。?！”楚凡差點嚇得失禁，整個人受驚後退，把椅子都撞翻了。

洛憂：“瑟西婭，扶他起來。”

瑟西婭手一伸，把血族能量凝聚成實質化的繩子，捆住楚凡的胳膊將他抓了起來。

楚凡氣喘如牛地站在原地，一隻手撫在胸口前，大汗淋漓地說：“這是...血族能量...吸血鬼...扈從？？??！”

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瑟西婭當著楚凡的面融入了牆角的黑影，消失不見，緊接著，一名士兵從門縫探頭進來，說：“報告，洛憂大校，有人找您?！?

洛憂跟士兵走出了門，離開前，他回過頭，繞有深意地說了一句：“好好認識下新朋友?！?

門被關上後，瑟西婭又從影子裡浮現，這時，不用任何解釋，楚凡已經知道大漠秘藥是怎麼下到阿凱和米拉蒂身上的了。

瑟西婭站在牆角，眼神很冷漠，一雙血瞳直勾勾地盯著楚凡，讓他渾身不自在。

楚凡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面對兇獸，雖然知道這是洛憂的扈從，應該是無害的，但人類本能還是讓他有些畏懼。

也不知是不是想讓氣氛不那麼尷尬，楚凡示好地擠出了一個笑容：“額...嗨...你好，我叫楚凡，你叫什麼？”

“別說話?！鄙鲖I打斷了楚凡，她呲了一下口中的尖牙，冷漠地說，“洛憂也許暫時把你看作自己人，但我沒有?！?

楚凡一愣，趕緊捶心口對天發誓：“我發誓，我對洛憂大校忠心耿耿，對您也一樣！”

“楚凡，知道我爲什麼不喜歡你嗎，因爲你太聰明瞭，聰明得能審時度勢，聰明得能猜透上級的心思，聰明得能效忠任何人，聰明得能背叛自己。”毫無徵兆地，瑟西婭身上浮現起詭異的猩紅物質，它們突然暴起，如同洪水般覆蓋了地面，牆壁，天花板，將這個辦公室變成了一片猩紅的幽閉空間，緊接著，這些猩紅物質突然長出了一雙雙眼睛，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從各個方向，各個角度，猙獰地盯著楚凡，瑟西婭血腥的聲音也隨即傳來，“永遠記住，不管洛憂怎麼重用你，我一直在暗中盯著你?！?

幾百雙猩紅如血的眼睛徹底擊潰了楚凡的心理防線，他顫抖著跪到地上，額頭緊貼著地，用極度卑微的聲音說：“明白...明白...”

...

洛憂這邊，前來找他的是奧特里家族的新任宮務，所行目的也很簡單，邀請身爲未婚夫的洛憂參加米拉蒂的葬禮。

米拉蒂在和阿凱歡愉後死在奧特里大公槍下，但這種有辱家族名聲的事絕不可能公佈，所以對外說法都是大公衛隊叛變，謀殺大小姐。

爲了隱藏好真相，洛憂當然沒有拒絕，當天就登上專機飛向奧特里家族的城池。

這一日，奧特里城池滿城喪旗，烏雲遍佈，時不時有紅眼睛的烏鴉掠過執勤士兵的頭頂，它們落在灰暗的屋檐上，落在旗桿頂端，眼瞳中倒映出整個城市的蒼涼。

葬禮的過程非常沉默，聯邦各級部門都派了專員到場哀悼，而值得一提的是，米拉蒂的棺材一直釘得死死的，從頭到尾沒有打開，整個葬禮並沒有瞻仰遺容這一環節，其真正原因，恐怕只有奧特里大公本人才知道。

哀悼環節，當洛憂站在米拉蒂被葬花簇擁的棺材前，他的表情很凝重，很多人認爲，這股凝重是洛憂痛失未婚妻的悲涼，但這些人無一看到他眼中微妙的冷光。

三分鐘的哀悼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當洛憂睜開眼的同時，身後忽然傳來了奧特里大公沙啞的聲音：“洛憂大校，你愛米拉蒂嗎？”

洛憂轉過身，直視著奧特里大公的眼睛，平靜地說：“愛。”

“我也一樣，雖然米拉蒂做過一些讓我很失望的事，但我依然愛著她。”奧特里大公向前走了幾步，剛好和洛憂側身並立，在這個角度，他的聲音只會被洛憂聽到，“有一件事我想求證一下，在案發現場，經過調查隊的提取，我們發現了一種神秘藥劑，經過分析，它是某種植物提取液的合成品，而這種植物生長於帝國大漠地區?！?

奧特里大公的眼眸微微側移，雖然沒有帶著任何感情，但那毫不保留的直視就像一個狩獵的捕手，似乎想破開洛憂的皮肉，看透他的內心：“告訴我，你和這種大漠秘藥沒有關係?！?

洛憂看向奧特里大公，毫不避諱那種狩獵者的目光，平靜地說：“沒有關係。”

“這樣最好，否則你將後悔莫及?！眾W特里大公看著洛憂，言語猶如刀鋒般銳利，隱匿著滲人的復仇之火，“我的手下在拂曉城抓出了一個疑似大漠殺手的女孩，只要身份確認，我向上帝發誓，米拉蒂怎麼死，她怎麼死，也許你還會和我一起到場觀看，對嗎？”

洛憂的眼神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很細微，他不確定奧特里大公有沒有捕捉到這一絲變化，表面上依舊風輕雲淡地說：“對。”